顾拾静了片刻,却看不出为难的神‘色’,便点点头道:“是。。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他走过来,在阿寄身边同她并肩跪下,平平淡淡地磕了三个头。
下跪,磕头,逢迎,谄媚。这种事他对着不同的人做了不下千遍了,顾真以为是个绝佳的羞辱,却不知道对顾拾来说这只是最熟悉、最容易的惩罚。他不需要更多的思考,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磕完了头他直起身子,感觉到身边‘女’人的衣料与他相摩擦,她在颤抖。
也许她很生气,也许她很震惊。他没有空暇去揣测她了,只听见顾真好像泄气一般道:“你这样听话,真是太没意思。”
顾拾礼貌地笑了一下。
顾真摆摆手道:“你带她回去吧。待朕抓到了柳岑,再作计议。”
顾拾又叩下头去,诚心诚意地道:“谢陛下恩典。”
阿寄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回过神来,也朝顾真磕了个头。而这时候,顾拾已经站了起来,朝她伸出一只手。
阿寄仍将一手拦在‘胸’前,另一只手递出去,他拉住了,她借力站起,还趔趄了一下,被他险险扶稳。她转过头想对他笑,他的手却已收了回去。
她在袖子底下将五指蜷起来握了一握,那一点温度转瞬即逝,方才的温柔触感已然成了她的幻觉。
两人走出一片狼藉的未央前殿,漫天飞雪似柳絮般扑面而来,冷风呼啸,没有车马,只能冒雪前行。
他忽然停下脚步,她一怔,却见他将自己外袍脱下,抖了抖,给她披上。她抬起头去追随他的目光,他却是认真地为她系好‘胸’前的衣带,而后就转过身去,径往前走。
他没有看她一眼。
她感觉他变了。
没有惯常逞强的调笑,也没有口‘吻’轻浮的嘲讽,他好像变得没有了感情,不论好的坏的、真的假的、痛苦的快乐的,他都没有了。
寒气一分分溯上她的身躯,少年的步伐很稳很快,她不得不小步跑着才能跟得上。这样赶到了‘玉’堂殿时,她脸上都泛起了‘潮’红,不停地喘着,在寒冷的天里呼出白‘色’的雾气,模糊了眼前人的面目。
石兰正在寝殿外徘徊,见了他回来,欢喜又担忧地迎出来,“郎主!”
顾拾冷淡地“嗯”了一声往里走,石兰看见他身后披着男人外袍的阿寄,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急着道歉:“郎主,傍晚上……是婢子的错,婢子被吓坏了……不是不是,是婢子没来得及多想……”
顾拾站住,回身,微微低压了眉看着她,好像在很耐心地等她说完。被他这样注视着,石兰反而更加语无伦次,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郎主您不要赶我走,我也没有旁的地方好去了……”
“嗯。”顾拾又应了一声,“不是你的错。”
石兰得了这一句好话,顿时委屈起来,哭哭啼啼地上前去拉他的袖子,他却转身避开了。
“天晚了,你下去吧。”
石兰再不敢造次,只好呜咽着告退,临走前又看了阿寄一眼,将殿‘门’合上了。
烛火在过于空旷的殿宇中摇摇晃晃地亮起来,青黑葵纹的地砖上‘蒙’了霜,被垂帘拂过,映出袅袅凄凉的风‘色’。顾拾往前走了几步,而阿寄只得杵在原地,手指攥紧了身上的外袍,仿佛还能感觉到少年微微发燥的气息。
哪知少年突然又折返回来,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推到墙边,另一手拈着她的下巴,便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几乎不是‘吻’了。这是野兽在啃咬猎物,舌头不留余地地席卷过去,獠牙里藏着刺,每一道‘吮’吸都‘精’准地‘逼’出她痛楚的呻-‘吟’。痛,可是在痛之后她又品出了苦,像是从眼神的空隙里泄‘露’出来的,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的肩膀,仿佛在安抚一只狂躁的幼兽——
他陡然受惊一般后退几步,眼中倒映着瑟瑟飘摇的烛光,全是脆弱和无助。
“抱歉。”他摇了摇头,手往后‘摸’索到了墙面,身子便慢慢地沿着墙滑了下来。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一句抱歉。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虽然被咬破了,却没有流血,一点点微妙的疼痛,像是一根细丝悬着她的心脏,她不知道何时就会断裂而摔碎。
她靠着他坐下来,认真地凝注着他。见他半晌不说话,又去拉了一下他的手。
这回他没有抗拒。她握住了他的手,冰冷的,令她忍不住握得更紧了一些。
“你,”过了很久,仿佛是到了这寝殿也渐渐回暖的时候,他才开口,“你回来做什么?”
她想了想,在他手心慢慢写下两个字:“见你。”
他将手攥成了拳头。
“你不该回来的。”他的声音干哑,说出的话也是虚浮的,“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他过去是很会说话的,他有不重样的甜言蜜语,总是如‘春’风般优雅和煦。可现在他反反复复,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会害死你的,就像、就像我害死了我爹娘……”
握着他的手忽然一紧,他恍惚地抬起眼,看见她眸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光。她真是个体贴的‘女’人,在他伤心的时候她反而会先哭出来,这样就让他的伤心显得不那么难堪。可是他已经不晓得怎样去哭了,他的泪水是带血的。
“你都听说了吗?”他疲倦地笑了一笑,“他们死了。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就在后边看着……我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同他们说,一句话都来不及……”
他的话语被她以柔软的‘唇’封住。一遍遍,她笨拙地、但是耐心地‘舔’舐着他的‘唇’,她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身子不自觉地跪直了,主动的姿态,含着羞涩的温柔。
他闭了眼,泪水在‘吮’‘吻’中被沉默地吞咽,苦得令人无法忍受。烛火轻轻地“毕剥”一声爆裂开来,一个象征着团圆喜庆的灯‘花’。
***
心里空‘洞’得发痛,血液的奔流都失了方向,乍寒乍暖的寝殿里,流‘荡’着时明时灭的光。
发冠跌落在地,长发搅缠在一起,衣袍覆盖了两个人,说不清是谁的手,在谁的身体上煽风点火。喘息愈来愈重,压抑不住的气息在光与暗的皱褶中流动,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承认。
顾拾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他。
他清楚地看见她的眼底也闪着暗沉沉的磷光,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阿寄,急切而冲动,坚冷而危险。
他抓着她的手将她反扑在地上。
她将身下散‘乱’的衣袍都扯皱了,□□的双足滑下,搅碎了地面的微霜,冷得她陡然一颤。她抬起头来,那一片纤白的颈项底下隐约可见颤动的血管,他将湿热的‘吻’印了上去,又重重地一‘吮’,她有一种自己的血管已被他咬断的错觉。
而他的‘吻’已滑了下去,锁骨,‘胸’前,心口……
最后他捧住她的脸,定定地看住了她。
她的脸上残留着数道泪痕,却对他温和地、用力地、展‘露’出一个笑容。
他咬紧了牙,目光下移避开了她的注视。他好像在处理这世上最难的事情——
尖锐的疼痛刹那间划破了浑浊沉重的空气,她一下子抓紧了他的臂膀,五指深深地扣紧了。难以为继的烛火终于在倏忽之间暗灭掉,偌大的寝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滴,两滴,她感觉到他忍耐的汗水滴落下来,在自己的肌肤上烫出了印记。
她搭在他肩背上的手缩了缩,然后,她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蝴蝶骨。
他的目光一暗。
那把‘阴’燃了十年的火终于奋不顾身地烧了起来,毁天灭地,焚绝一切。
骤然‘激’烈起来的动作里,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大海上风‘浪’里的一叶小舟,天边是打头的大‘浪’,日光透不进水光,她忍受着,坚持着,咬紧的嘴‘唇’间却仍然泄出了起伏的喘息。
他听见了她的喘息,明明没有声音,他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她同他是一样的,难耐地摩擦着双足,指甲划破肌肤,在‘逼’人堕落的□□里企图保留最后的一丝分寸……
原来她同他是一样的!
或许也只有在□□面前,他们才会对彼此如此诚实,诚实地承认,我想要你,我渴望你,我宁愿你永远在我的身体里,再也不要同我分开……
“阿寄。”他忽然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唤出了声,十六岁的少年声线嘶哑地发颤,“阿寄,我害怕……”他将脸埋进了她的‘胸’膛里,她伸出手轻轻抚摩他的头发,感到他的温热吐息徘徊在她的心口,仿佛还沾惹着湿润的泪意,“我害怕,你知不知道?”
她点了点头,可是太暗了,他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