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1)

萧冲邺站定,眼中掠过一抹翳色, 他看看陆莳兰, 道:“小舅舅, 朕有话与你单独说。”

霍宁珘正有此意,跟在皇帝身后,来到一旁的宫墙下。

确保旁人听不见, 萧冲邺才说道:“在对陆槿若的问题上,小舅舅往后可得当心些, 还是注意收敛言行的好。你对陆御史未免关心太多,已引来母后起疑,她疑心你是喜上了男色。”

霍宁珘含义不明轻笑一声, 只淡淡道:“我既然敢来领人走, 便不会让太后动她。倒是皇上,以后不要再管陆槿若的事为好。”

萧冲邺的手猛力一握,而后松开, 声音冷了些, 道:“小舅舅这话说的, 朕和槿若毕竟是朋友。朕岂能做无义之人。”

萧冲邺现在自是不敢激怒霍宁珘,但是,他也有所倚仗, 那就是霍宁珘也同样不敢先挑明陆莳兰是女子。他只要咬准不知陆莳兰的真实身份,他这小舅舅又能如何?

霍宁珘声音便也沉了两分:“太后疑心病重, 皇上在接近朋友的时候,也当注意分寸。否则, 这可不是帮人,而是害人。”最后两句,已是明明白白的告诫语气。

他说完,接着又道:“臣告退。”竟是不等萧冲邺发话,自己就走了。

这已是很失礼。换了别人,皇帝定要追究一个大不敬之罪。但这个人是霍宁珘……

萧冲邺便站在原地,看着他和陆莳兰的身影渐渐走远。

其实,在萧冲邺过去还是皇子的时候,最为崇拜最羡慕的,就是他这个小舅舅。霍宁珘从小就是如此,他要做凶险万分的斥侯,霍家便没有一个人拦得住。他曾带着一队仅千人的兵力夜袭鞑靼东昊王王帐,就连当时的肃国公也拿他没辄。

他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从没有人能阻止……

梁同海看着这情景,也是叹气。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首辅最初的威信只在军中,在朝中可没有这样大的能量。

但最开始,面对刚接手时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政局,面对这虬柯交错的腐朽官场,萧冲邺决定让霍宁珘去做那把最锋利的刀,将这些腐溃一一剜去,将判党一一肃清。

这样一来,敌人都给除掉了,霍宁珘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用再担心霍宁珘的兵权。这便是帝王心术,是最好的安排。

可谁会想到,这位首辅才华天纵,竟不止在军事上有为。

一年过去,逆王萧真余党的确被连根拔起。霍宁珘也根本不怕做恶人,不怕招人恨,铁血治吏,严惩贪腐,令如雷霆。对世家大族恩威并施,对才德兼备者大开招揽之门。施新政,革吏制。竟令官场日渐清明向好,同时,却也牢牢把持住了朝政。

这权力,即便坐这龙椅的是萧冲邺,却也不是他想收,就能轻易收得回来的了……

***

霍宁珘可不管萧冲邺想什么,直接将陆莳兰带回侯府。

马车走着走着,陆莳兰发现路有些岔了,并非回自家的方向,忙道:“首辅,您不是要送我回家么?”经过上次……她现在实在有些害怕与他独处。

霍宁珘侧首看看陆莳兰,知道她想躲着他。正色道:“太后给你交办了事务,我却将你带走,她定然会不悦。你再不抓紧完成任务,如何向太后交代?”

陆莳兰懂霍宁珘的意思了。这些账册可不能随便带走,首辅这意思是要她去侯府抓紧看。可是,她又看看霍宁珘……想起他那晚手臂搂着她的力道,心里便忐忑不安。

霍宁珘只当没注意到陆莳兰的目光,直到马车稳稳停在侯府大门,她只好下了车。反正她今晚若留在侍卫值房也打算和衣而眠,在哪里都没有差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陆莳兰以为霍宁珘会将她安排在以前译书的房间,谁知却是带她到了一处陌生院子。

置的是一色梨木桌椅,天然的光泽如洗,看着便知名贵。窗边是嵌米色细瓷面的书案,案侧雕的是兰花照水,案上是一个青金石双耳小香炉,还有精美甚至可爱的文房用品。南墙上有幅画,画的是“月下林鹿”,地上一尊天青色鸾纹鼎。

隔壁的寝间里则有一张檀床,雕工极美,那莲花柱顶嵌着拳头大的珊瑚透雕饰珠,搭着烟绡帐子,帐前垂下的镂空玉球,里面是好闻的香草,帐中是柔软蓬松的雪丝枕,玉色绣被,颇有芙蓉帐香之感。

陆莳兰皱皱眉,道:“下官怎么觉得,这像是女孩子住的房间。首辅,能给安排别的地方吗?”她确定是给女孩子住的,但除了那张床,都颇为淡雅,其实布置得也不算太女气。

“那……便到我那屋,同榻夜谈。反正都是男子?我正好与槿若探讨些监察难点。”

陆莳兰骇得不轻,立即改口:“那下官就住这里。”她又看看周围,这里……难道是霍宁珘哪个姬妾住过的地方?

“那你就在这儿看账,困了便叫人抬水,侍奉你沐洗。”霍宁珘在门外特地留着专程侍奉陆莳兰的侍女。说完便走了。

这里比那侍卫值房不知明亮干净了多少倍,陆莳兰从内心来说,当然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环境。果然坐下来安安心心看账册。

霍宁珘今日实在是忙,刚又接到密报,云南那边终究还是出了大乱子,土司府野心勃勃的觊权者,始终拿前朝做文章的义军,滋扰边境的外邦军队,注定要起硝烟,得拿个方略出来。

在书房议完事,霍宁珘回来时,却发现陆莳兰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昨晚熬夜写了巡学报告,今日实在太累。原本只打算稍作休憩又继续,不想头一枕到自己搁在桌上的臂弯里,便沉沉睡了过去。

窗边一枝秋海棠被风吹得起伏,光影落在陆莳兰光洁柔美的侧脸,若恋花的蝶蹁跹而舞,不舍离去。

看着她这个样子,霍宁珘自是不会叫她,而是直接将她抱起来。

陆莳兰很轻,但霍宁珘之前就清楚,女子这身条看着太纤细,有些瘦了,实则又香又软,抱起来很舒服。就连她的那处,被布条给束了这么些年,那两次解开束缚,在衣襟里撑起的峰峦起伏,也并不算小山丘。

然而,陆莳兰落入霍宁珘怀里的一刻,她便醒了。她睁眼的一瞬,发现自己紧贴着男子胸膛,对方正抱着她往里间走,赶紧又闭上眼睛,按兵不动,暗中观察他想要做什么。

霍宁珘本打算将陆莳兰放到榻上,无意的低头,发现她微动的眼睫,还有神色流露的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焦虑。他一晚上都因云南时局稍显严肃的眉宇,倒是舒展,嘴边也染上笑意。

他便不急着将陆莳兰放到床上了,而是抱着人坐到床边,依然将她紧搂,像个孩子抱着自己喜欢的玩具似的,爱不释手。

陆莳兰坐在霍宁珘怀里,人也被他圈着,完全被男性的气息所笼罩。她只觉得腿心与霍宁珘相接触的地方,灼烫得快要烧起来,哪还能淡然装睡。

但这时醒来,这样的姿势,只会比先前更尴尬。

还好,她没法淡定,霍宁珘也意识到这么一直将人抱着不妥,折磨的还是自己。便将她放到了榻中。

他却是没有立即离开,高大的身躯俯下去,薄唇贴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声音倒是十分愉悦:“我晚上不会过来。你就当在你自己家一样,浴了身好好睡,这里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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