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胖子伙计
“看这玲珑轩里的格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由一位上古传说中的机关大师所发明的楼梯，名曰：‘九龙升天梯’！”萧奕云眯着眼睛，回忆着他在萧家典籍中看到的东西，语气中暗藏了几分自信，“只不过，我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这玲珑轩里。”
话音一落，那胖子也眯起了眼睛，他蹙着眉毛看向萧奕云道：“小子，我知道你见识广博，但我还真没想到，你连这种东西都能知道。”说话间，他上下打量了萧奕云一番，略作思忖后，方才接着开了口，“看你这一身打扮，你应该是世家出身吧？也不知道是天下间的哪个世家，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同寻常的纨绔。”
萧奕云闻言，淡淡一笑，拱手作了一揖道：“江陵萧家。”
“山南道四大世家之首？”胖子听罢，连连点头道，“难怪你会知道这么多！传闻言，你们萧家的典籍几乎囊括了天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你想知道这些，渠道还是有的。只不过，我就是没想到，你作为一个武林世家的公子，竟然能安稳地坐在书房里看书。呵呵，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世间事有果必有因。实在是修习家传武艺太过无趣，所以，我也只好以读书为由，偷偷懒喽！”萧奕云耸了耸肩道。
胖子听罢，不禁乐了，他暗暗在心中感叹道：“这孩子，倒也实在。”
萧奕云见他笑了，微微蹙了蹙眉，连忙问道：“怎么，难道这不是九龙升天梯？”
胖子闻言，看了萧奕云一眼道：“这也不是我们玲珑轩的秘密，和你说说倒也无妨。”说话间，胖子将目光转向了玲珑轩里的一根立柱上，“这虽然不是正宗的九龙升天梯，但它确实是按着九龙升天梯的构造而建成的。”话至于此，胖子稍稍想了一下，复又摇了摇头，“嗯……也不能算吧，只能说它用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设计。”
萧奕云听罢，转头看了一眼刚才的那根立柱，略作沉吟后，方才吐出了几个字：“是……升天？”
胖子笑着点了点头。
旁边的杨子陵见状，差点儿没激动地跳起来：“妈呀，真的是升天，我一点儿都没猜错！”
萧奕云一听这话，险些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气得翻丢了：“胡说什么呢！此升天非彼升天，那是九龙升天梯里的一个小设计。”
杨子陵听了，也不管这“升天”二字指的究竟是什么，张口便嘟囔道：“反正都是升天，谁知道哪个是哪个啊！”
就在这时，刚刚那根立柱上的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正是最开始进去的那位玲珑轩的伙计，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的手上已经不再是空空如也了，而是多出了一件制作精良的法宝。
“反正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若不然，他现在就回不来了！”萧奕云抬手指向那位玲珑轩的伙计，示意杨子陵向那里看去。
杨子陵倒是看见了萧奕云的手势，只不过，他就是懒得转头去看。毕竟，他本来就是在信口开河，随便逗逗乐子。在他的心里面，这“升天”二字指的究竟是什么，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关心。
胖子见杨子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明白了他这是在开玩笑，所以，便没再解释，而是就着刚才的那个话题说了下去：“九龙升天梯属于奇门遁甲，乃是用于困住外敌的一种迷宫。我们玲珑轩里法宝虽多，但也不算是什么当世珍宝，想买的话，都能以公道的价格买下来，所以，倒也不至于有盗匪来打这些法宝的主意，我们也犯不着去建一个真正的九龙升天梯出来。”
“所以，你们建了这么一个半成品出来，却是为何？”对于九龙升天梯，萧奕云只是知道个大概，对其内部构造和工作原理了解得并不多，尤其是升天的部分，他也只能观其形而识其物，但却并不清楚它的真正作用。
“当然是为了省力了！”胖子笑了笑道，“我们玲珑轩中法宝甚多，想把每一种都拿给顾客来看，就得占去不少的地方。这屋子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已经满得不能再满了。所以，同种的法宝，我们只能摆出来一两件，剩下的也就只能放在上面存着了！这样一来，顾客若是要买东西，我们就得跑到楼上去拿，这一来一回的，若是走楼梯，还不得累死啊！所以，我们就建了这么个不完全的九龙升天梯。”
“难道说，九龙升天梯就不用人力了吗？”杨子陵听到这里，立刻就来了兴趣，他好奇地扫视了一番屋里的一根根立柱，语气中自带了三分惊讶。
“传闻言，九龙升天梯里的动力，乃是来自于五行的相生相克，相互转换，这里面自然是用不到人力的。”萧奕云闻言，转头看向杨子陵说道。
“不错，九龙升天梯里的升天部分，便是由这种动力驱动的，我们玲珑轩所需要的也正是此物。至于九宫数序之类的，我们又不需要防贼，自然就没有按照九龙升天梯里的方式来做。当然了，若是我们真想做，也未必能做得出来，毕竟，我们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位机关大师。”胖子听了萧奕云的话后，自然而然地将话题接了过去。只不过，听他的意思，想要做出个真正的九龙升天梯来，恐怕还得下不少的功夫。
萧奕云听到这里，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胖子。他上下打量了半天，方才迟疑地说道：“先生，你的身份……恐怕不仅仅是个玲珑轩里的伙计吧？”
胖子一挑眉毛，看向萧奕云道：“嗯？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就不是玲珑轩里的伙计了？”这一次，胖子倒是没有因为“先生”那两个字而感到不好意思，想来，他应该是已经习惯了。
杨子陵听罢，连忙将萧奕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阿云，你看出来他的身份了？”
萧奕云回看了他一眼，微微动了动嘴，看那样子，应该是在说“还不清楚”。
杨子陵见了，蹙了蹙眉毛，倒也没说什么。
萧奕云脱开他的手，笑着看向了那个胖子道：“先生倒是对九龙升天梯颇为了解啊！”
“也就那么些了，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胖子摆着手说道。
“那……九宫数序呢？先生又知道多少？”萧奕云复问道。
胖子听罢，心中不禁一凛。
说起九宫数序，那可是一项偏门，对于精通《周易》的人来说，知道它，并不稀奇。可是如果店中的一个普通伙计都能知道的话，那么，除非这里是像歌山风雨楼那样的占卜屋，否则，能说出九宫数序来的人，就一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伙计。
“原来我是在这里漏了馅儿。”暗暗摇了摇头，胖子自嘲一笑，方才看向了萧奕云。
“那几个字，先生刚才说得可是清楚得很呢，我可没有听错！”萧奕云笑了笑，就等那胖子给答复了。
胖子听了，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好照实说了：“知道是知道，但我也就只知道一点点而已，我对那东西并不精通。”
“先生不仅知道九宫数序这个东西，还知道它在九龙升天梯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先生管这个叫作‘一点点’，那就证明，先生印象里的九宫数序，是要比这些还要复杂得多的东西，那也就说明了，先生你其实对九宫数序的了解并不少。我这么说，也还算有理吧？”萧奕云在那胖子的身前来回踱了几步，自信地侃侃而谈，看那样子，似乎是已经把这个胖子的身份，给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胖子听到这里，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小子，好眼力，而且心思缜密，每个细节都注意到了！反而是我的反应，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敢问先生贵姓？”萧奕云抱着拳头，冲那胖子行了一礼道。
胖子见状，连连摇头道：“早知道，我就应该改天再过来的，遇到了你小子，我好不容易藏了几天的身份，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这么说来，先生应该是姓‘罗’喽？”萧奕云闻言，也笑了起来。
“啊，哈哈，低调低调！”胖子走到萧奕云的身旁，搂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小伙子，看上哪件法宝了？这样吧，我便宜点儿卖给你！”
“就万里兜吧！”萧奕云抬手遥遥一指，指尖刚好落在了一处挂满了香囊的立柱上。
胖子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倒还真不客气啊！”
萧奕云听罢，挑眉看向胖子道：“罗老板，这不是你说的吗？而且，我是要到前线去的，需要买的法宝又不止这一件，你还是有得赚的！”
“哦？怎么，你这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还要上战场不成？”胖子一缩脖子，目光怪异地看向了萧奕云，话里话外都透着丝难以置信。
“小子今年十五岁。”萧奕云纠正了胖子话里的错误，复又说道，“不过，家族有所需要，我只能义不容辞了！”
站在萧奕云身旁的杨子陵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胖子转头看了杨子陵一眼，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
萧奕云闻言，连忙咳嗽了两声，只不过，杨子陵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张口便说了个萧奕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他那哪是家族有所需要啊！他那纯粹就是软磨硬泡求来的！”
萧奕云听罢，翻了翻眼睛道：“你不知道，可不可以就不要胡说？当时你又不在场，如何能知道我是求来的？”
杨子陵一听，“哈哈”一笑道：“猜都猜到了！”
“啧，这你可就猜错了！”萧奕云一听杨子陵这么说，倒也不以为意，反而是心平气和地说起了话来，“二叔还是颇为仰仗我出主意的，所以，我一开口，他就答应了。”
一旁的胖子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蹙，复又上下打量了萧奕云半天，方才开口说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萧家长孙？”
“嗯，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个！”萧奕云深吸了口气，耸了耸肩膀道，“别问我，我娘究竟是谁，我是真不知道！”
胖子听了，不禁一愣。
旁边的杨子陵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萧奕云的肩膀道：“我们都知道，你就是个传说！”本来杨子陵是想安慰萧奕云两句的，可是不知为何，一开口便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萧奕云闻言，冲杨子陵笑着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嗯，哥只是个传说！”
话音一落，两人便一同笑了起来，可能对于萧奕云来说，再多的安慰，也不如一个玩笑来得实在，杨子陵当了他这么多年的朋友，对他的这一点，自然是了如指掌。
“你是萧家长孙，那他呢？”胖子转头看了看杨子陵，随即便瞥到了他腰间挎着的那把金刀，不由恍然大悟，“江陵杨家！你就是那个……”
杨子陵一听胖子又要发话，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我娘出自新野邓氏。”
胖子听罢，不禁又乐了起来：“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就是杨家那个女娃娃的弟弟吧？”
杨子陵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旁边的萧奕云听了，“嘿嘿”一笑道：“这话怎么听着，还不如传说中的人物好啊？”
胖子见这两人又要斗起嘴来，连忙一手一个，将他们搂在了肩膀下道：“走，我带你们去看看万里兜去，是不是传说中的，其实都不重要。”
说罢，胖子便要拉着他们俩往那根立柱的方向走去，可是未曾想，却被萧奕云给挣了开来。
胖子见状，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萧奕云冲他笑了笑道：“罗老板，你家财颇丰，其实也不怕我多带一个人来买你们玲珑轩的万里兜吧？”说话间，萧奕云抬手一指，指尖正好落在了一位身着天蓝色衣服的年轻人身上。
胖子随之望去，他打量了那人半天，方才有些迟疑地说道：“又是你们山南道四大世家的公子？黄家的，还是蔡家的？”话一说完，他略微思考了片刻，便又自己接了一句道，“黄公子已经年过二十了，看他的模样应该还不到，那么，就应该是襄阳蔡家的那位‘玉面公子’了，不知我说的可对？”
萧奕云听罢，点了点头，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冲着蔡寒渊喊了一声：“阿渊，过来这边！”
正在挑选法宝的蔡寒渊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转过了身来。只不过，他这么一转，目光倒是先落在了萧奕云他们两人身旁的那个胖子身上。
蔡寒渊一边端详着那个胖子，一边缓步走了过来，他微蹙着眉毛，打量了罗老板好半天，也没有认出其身份来，于是，只好开口问道：“阿云，这位是……”
“哦，你就管他叫‘罗胖子’就好了！”萧奕云很随意地回答道，“刚认识的！”
胖子闻言，双眼猛地一睁，立刻转头望向了萧奕云。
萧奕云见到，瘪了瘪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胖子一听，不由有些泄气：“罗什么都行，但你别在那‘罗’字后面，跟上‘胖子’那两个字啊！”
“那你让我叫你什么？你不是还要隐……”萧奕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蔡寒渊便立刻拱手冲胖子行了一礼道：“襄阳蔡家蔡寒渊，见过罗老板！”
胖子闻言，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道：“好说好说……”话至于此，他忽然愣住了，面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起来，“呃……咳咳，那个……你见过我？”胖子瞪大了眼睛看向蔡寒渊，惊讶地问道。
蔡寒渊听罢，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所耳闻，未曾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胖子转了转眼珠，不由蹙起了眉毛，伸手指向了旁边的萧奕云道，“你是从这小子说的那三个字里面推出来的？”
蔡寒渊点了点头道：“是啊！看你的一身打扮，至少也是玲珑轩里的伙计，但若只是玲珑轩里的伙计，是不可能伸手搭着顾客的肩膀的。”说话间，蔡寒渊伸手指了指那胖子的双臂，胖子见状，连忙把自己的胳膊给缩了回去，“再加上阿云说你姓‘罗’，你的身份自然就不难猜了。”
“闹了半天，我身上的破绽这么多？”胖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复又将目光转向了萧奕云他们三个，“还是说……你们三个太聪明了，连这些细微的破绽都被你们给挖出来了？”
杨子陵听到这里，一脸茫然地举起双手道：“欸欸欸，你可别把我算进去，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你是谁呢！不过，你能把万里兜便宜点儿卖给我们，我还是可以认你这个朋友的！”
萧奕云闻言，抬手便拍了一下杨子陵的后脑勺：“没人让你这么诚实，夸你聪明还不行，非得抢着说自己比别人傻，你可真行！”
杨子陵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瘪着嘴说道：“我也想弄明白他究竟是谁嘛！”说话间，杨子陵还弯着手指点了点罗胖子，那样子委屈的，你要不告诉他，都不好意思。
胖子一听，再次乐了起来：“还好还好，我还能唬住一个！哈哈！”
“听过罗翔武吗？”萧奕云也没管胖子，张口便问了杨子陵一句。
杨子陵听了，挠了挠脑袋道：“有点儿耳熟，不过，不记得了！”
罗胖子听罢，面上的笑容不禁一僵。
杨子陵此时刚好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不由惊呼道：“你就是罗翔武？”
胖子听了，立刻伸手将杨子陵的嘴给堵了起来。不过，好在此时玲珑轩里十分嘈杂，众人倒是没有听到杨子陵的这声惊呼。
“都说了要低调！”胖子嘱咐了杨子陵一句，杨子陵听罢，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嘴正被罗胖子堵着，他想不“默默地”恐怕都不行了。
胖子见状，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不料，他一将手拿开，杨子陵便来了这么一句：“你很有名吗？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