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前因后果
“歌山风雨楼？”听到这个名字，蔡寒渊的眼睛立刻变得炯炯有神了起来。毕竟，萧奕云所说的这处地方，可是带着“风雨”二字呢！
“怎么样阿渊，你可听说过这处地方？”萧奕云笑着看向蔡寒渊道。
蔡寒渊闻言，微微蹙起了眉毛，可饶是他寻遍了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歌山风雨楼”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词。
“那什么楼在哪儿？”黄奉孝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开口问了一句。
“歌山！”萧奕云回答道。
黄奉孝听罢，不禁翻了个白眼：“我也知道它在歌山，我是想问，歌山在哪儿！”
“婺州！”萧奕云再度给出了一个只有两个字的答案。
“阿云，你的意思是说……风雨聆占术是婺州虞家的巫术？”蔡寒渊听到这里，连忙接了一句。
“正是！”萧奕云淡淡一笑，抬起手来微微摆了一摆。倘若，此时他手里有把白羽扇，那扇子的风，肯定能把他给吹到天上去。
“有什么证据吗？”蔡寒渊追问道。
萧奕云伸|出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颞颥，嘴上却是没有说话。
黄奉孝见状，斜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想说，证据都在你的脑子里呢？还是在说，这是你瞎猜的？”
“什么瞎猜！”萧奕云冲黄奉孝一蹙眉毛，复又展颜道，“这可是我萧家神算亲手算出来的！”
黄奉孝听罢，双眼一耷拉，望向了蔡寒渊：“阿渊，省省吧啊！阿云又开始犯病了！”
萧奕云一听，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阿孝，我不怪你！”
“我！”黄奉孝眼睛一瞪，正待说些什么，可是当他发现此时此刻的蔡寒渊，正用一种极为虔诚的目光看向萧奕云的时候，他也只能讪讪地不说话了。
“怎么个算法？”蔡寒渊见黄奉孝不闹了，于是便开了口。
“你没发现那地方叫‘风雨楼’吗？”萧奕云笑道。
“就只因那‘风雨’二字？”蔡寒渊闻言，豁然睁大了眼睛。他忽然觉着，这一次，黄奉孝可能真的没有说错。
萧奕云点了点头，依旧未觉自己很是荒诞：“对啊！若不然，他们虞家的楼，为什么不叫别的名儿，偏偏要叫‘风雨楼’？我想，这定和风雨聆占术有关！”
“你以为你在写《武陵情志》呢！”蔡寒渊听到这里，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这推测太过荒诞不经，不可取，不可取！”蔡寒渊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摆手，看那样子，是对萧奕云大失所望了。
“欸，那你告诉我，他们家的楼为什么叫‘风雨楼’，而不是叫什么‘摘星楼’、‘揽月楼’的啊？那名字听着多气派啊！”萧奕云开口辩驳道。
蔡寒渊听了，不由翻了翻眼睛：“那你们家的武馆，为什么叫‘镇阳武馆’啊？”
“镇阳双剑啊！”萧奕云想也没想，就回了蔡寒渊一句。
“可你们家的剑法明明是雁羽剑法啊！”蔡寒渊听罢，不由立刻补充了一点。
“是啊，是啊！”黄奉孝见到蔡寒渊站到了自己的这一边，连忙跟了一嘴道，“为什么不叫……‘鸟毛武馆’什么的？”
萧奕云一听，缓缓地眯起眼睛，看向了黄奉孝：“阿孝，你要是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儿，最好就不要说话，否则，我们之间友谊的小坝，可能挡不住你嘴里喷出来的洪水！”
黄奉孝闻言，连忙擦了擦嘴，尴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说得太急，吐沫飞出来了！”
萧奕云听罢，嘴|巴一张，不由有些发呆，“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呃，这年头儿，没文化真可怕，连比喻都听不出来。”
见到萧奕云和黄奉孝不再继续争了，蔡寒渊方才接着自己的问题说了起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儿其他的线索了吗？”
萧奕云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就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情况来看，我们也只能从这里查下去，才有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
“婺州虞氏吗？我听都没听说过……”蔡寒渊低声喃喃道。
“其实，‘江南四巫’还是很有名的，只不过，不大为我们武林人士所知罢了。”萧奕云语气有些感慨地说道，“而且，为了保持巫术的神秘感，这四家可是极少和外面的非巫术世家通婚的！”
“为了保持神秘感？”蔡寒渊闻言，不由一愣。
萧奕云微微想了想，方才有些迟疑地改了口：“嗯，可能也不是了，那仅是我猜的，作不了数！也有可能是由于修炼巫术须得养成一些奇怪的习惯，一般的世家难以接受，所以，他们才会如此为之的。”
“这个听起来倒是比你之前说的有道理！”蔡寒渊笑着说道，“不过，说起来，武林人士不知道的事情，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啊！”
黄奉孝听到这里，就势跟了一句道：“别告诉我说，你这是为了让自己装‘萧家神算’装得更像一些，所以，才特意读了相关的典籍。”
“也可以这么说吧！”萧奕云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的算法和你们所想的那些六爻八卦之类的不同。我是利用从大量的信息中提取出来的有用部分，并将之穿线整合，来推测将要发生的事情的。”
“换而言之，不还是猜嘛！”黄奉孝翻了个白眼道。
“有理有据地猜，就和算差不多啦！”萧奕云打了个马虎眼道。
“就这么简单？”蔡寒渊挑眉看了他一眼，仍然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别的打算！”说话间，萧奕云将双臂拄在案几上，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想什么呢？你的打算？”蔡寒渊见他换了表情，不由出言问道。
“嗯！”萧奕云先是点了点头，复又环顾了场间的其他三人道，“你们就不好奇我的来历？”
杨子陵听罢，探出只手来摸了摸萧奕云的额头，神情有些莫名地说道：“欸？也没发烧啊？”
萧奕云听罢，抬手将杨子陵的手打掉，嘴角一翘道：“行了，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们四人乃是兄弟，此事也没什么不好提的！”
“你又想去探听你父母的事情了？”黄奉孝微微顿了顿，复又言道，“天叔不是不让你问吗？你那么执着干什么？”
“喂喂喂，我连我娘是谁都不知道呢！”萧奕云撇了撇嘴道，“他们虽然都不在了，但我好歹也得知道他们的名讳吧？”
“所以……”蔡寒渊看向萧奕云，稍微迟疑了一下，方才问道，“你想用巫术中的什么？”
“阿渊，你难道不知道巫术可以问鬼神的吗？”萧奕云反问了一句。
蔡寒渊一听，恍然大悟道：“你想……”蔡寒渊本想说，“你想问鬼”，可是这话中的“鬼”指的不是萧奕云的父亲，便是萧奕云的母亲，若是直接说出口，还是有些不妥，于是，他便将自己的话停在了此处。
“嗯，想通过巫术里的灵媒把母亲的魂魄召出来！”话至于此，萧奕云不禁叹了口气，“不过，我如今已经十五岁了，也不知道三年内，我能不能找到一个可以帮我的巫师。”
“呃……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意思吗？”黄奉孝补充了一句道。
“嗯，是啊，哪怕是等我满了一岁，我也能有一点点印象啊！”萧奕云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
“会的，大不了我们兄弟几个帮你一起找！”杨子陵拍了拍萧奕云的肩膀道，“不过，天叔为什么不跟你直说呢？”
“唉，我哪知道啊！”萧奕云摊了摊双手，有些无奈，“二叔虽然不让我问，但我自己也有办法。可是我翻遍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却是一点儿记载都没有！”
“会不会是他们拿去烧了，或者藏起来了？”蔡寒渊猜测道。
“可能吧……”萧奕云有些感慨地应了一声，复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并没有看出典籍有缺失的迹象。”
“那就是说……你母亲没有入典籍？”蔡寒渊听到这里，不禁蹙起了眉毛。
“父亲名声在外，入了家中的典籍也属正常！可母亲……”萧奕云脑海中所想的，自然便是门当户对的事情。当年，萧宇风身为“山南四侠”之首，又是萧家的掌舵人，其身份和地位，绝非是一般女子可以与之相配的。所以，按道理讲，就算萧奕云母亲的出身并不显赫，那也应该在江湖上有些名气，最不济，武功和才学当中，也应至少有一项能令她入得家中的典籍。然而，当他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一番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萧奕云不由抬眼看向了场间的其他人：“就连你们几个都入了我家的典籍呢，包括阿孝！”
“可以不要特意强调最后一点吗？”黄奉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就是想说，母亲也不可能连阿孝的水平都不如！”萧奕云随口解释了一句，可是却惹得黄奉孝直瞪眼睛。只不过，这一次黄奉孝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萧奕云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好。
“天叔他们究竟在藏些什么？还是说……你母亲的事情，天叔他们也不很清楚？”蔡寒渊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不知道，所以，我才想找个巫师来帮我看看！”话至于此，萧奕云复又抬起眼睛看向了蔡寒渊，“那么，你这么关心风雨聆占术，又是为了什么？真是为了四方神鼎和魔族之事？”
“那是公事，不过……也有些私事！”蔡寒渊回答道。
“什么私事？”萧奕云对此事倒是很感兴趣，因为他没有想到，一向处事淡然的蔡寒渊，竟然也能为了某件私事，而研究起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来。
蔡寒渊听罢，也不做声。
杨子陵发现他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润，不由心下了然，只不过，他并没有开口。
黄奉孝瞄了蔡寒渊一眼，微微转了转眼珠，不禁面上一惊。能让蔡寒渊如此记挂的事情不多，但他却还是能想到一件。
萧奕云盯着蔡寒渊看了半晌，复又将目光扫向了杨子陵和黄奉孝：“喂，你们两个就不好奇吗？”
黄奉孝和杨子陵闻言，极其同步地摇了摇头。
萧奕云见状，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他本想将头探到窗外去看看今天的太阳究竟在哪边，结果，他一转头方才发现，外面还在下着雨呢！
“咳咳……”蔡寒渊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姻缘而已！”
“姻缘？”萧奕云听罢，不禁有些意外，“怎么，想娶亲了？”
“嗯，想看看我的妻子长得好不好看。”蔡寒渊淡淡地说道。
萧奕云听到这里，眼睛不由瞪得溜圆：“这……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反正不是我嘴里！”黄奉孝一听萧奕云又把这句话搬了出来，于是连忙补了一句。
“你看看，连阿孝都觉着，这话应该由他来说！”萧奕云伸手点了点黄奉孝。
黄奉孝看在眼里，也只能侧身躲一躲。
“还想看看，我们会不会幸福。”说话间，蔡寒渊转头看向了凌云楼的门口处。
萧奕云见他如此，也向那里看了一眼，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毕竟，他并不清楚，蔡寒渊目光的落点，其实并不在凌云楼的大门处，而是在大门旁边的一间卧室门上。
“所以……你想请会用风雨聆占术的人，帮你算算……”话止于此，萧奕云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蔡寒渊道，“那你随便找个算命的不就能算吗？反正你要的也仅是结果而已，只要那些算命先生不是骗子，不都能达到那个目的吗？”
“风雨聆占术更准一些！”蔡寒渊笑了笑，很是随意地回答了萧奕云一句。
萧奕云见到，虽然仍觉着有些奇怪，但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毕竟，这是蔡寒渊的私事。
场间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蔡寒渊忽然开口问道：“怎么从婺州虞氏查这件事情？”
萧奕云闻言，冲他翻着眼睛摇了摇头：“你小子，还真想找这风雨聆占术不成？行，兄弟我就帮你出出主意。”
话音一落，萧奕云单手托腮，拄在案几之上，若有所思。
黄奉孝和杨子陵对视了一眼，复又看向了蔡寒渊。
蔡寒渊眼睛微微闪了闪，不由别向了他处。
就在这时，萧奕云忽然从他的脑海中，搜出了一条有用的信息来：“对了，若想做这件事，可能还得找白耳门的恪先兄帮忙！”
“恪先？陈恪先？”蔡寒渊先是眉头一蹙，复又缓缓地舒展了开来，“你是指……陈恪先的母亲？你不是说……”
萧奕云闻言，轻轻一笑道：“我刚才说的是极少，但也不代表没有，恪先兄的母亲，就是我口中的那些极少数的人之一。”
“这么说来，步熙婵就是苏州步氏之人了？”蔡寒渊听到这里，连忙跟了一句，“阿云，那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陈衡言？”
萧奕云蹙着眉毛，撇着嘴，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按照我家中典籍的记载，步夫人在嫁给陈家主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那时的典籍中，也只写了她是陈家主小时候的玩伴。后来，此事一出，我们家才将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世上。结果，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就闹出来了个大事情。”
“欸？等等！”黄奉孝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了萧奕云，“不是苏州步氏，江州陈氏吗？他们都不在一个州，怎么会是小时候的玩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萧奕云笑了笑道，“还记得我说的歌山风雨楼吗？”
“呃，怎么了？”黄奉孝依旧很是不解。
“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吗？”萧奕云问道。
“肯定是算命、通灵之类的呗，不是巫术世家吗？”说话间，黄奉孝扬了扬手，看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这点儿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嗯，还不算笨！”萧奕云笑道，“歌山风雨楼，只不过是婺州虞氏，在他们自己所在的州内，开的巫术屋。换句话说，就是用算命和通灵来挣钱的店面。而像他们这样的大巫术世家，一家店面肯定无法支持整个家族的营生。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族中成年的非嫡支子弟都会被散到各地的分店讨生活。”
“所以，步熙婵……呃，应该是她的父亲，就被派到了苏州步氏在江州所开的分店？”蔡寒渊接着萧奕云的话说了下去。
“嗯，正是如此，典籍中说，当年也是通过这家店，查出了步夫人的身世。”萧奕云点了点头道。
“江南道屁大点儿的地方，能有几家姓步的？”黄奉孝听到此处，翻了个白眼儿道。
杨子陵一听他这么说，不禁连连摇头：“阿孝，你是真不知道吗？江南道乃是我大唐在长江以南最大的监察区！”
“呃，我的意思是说……天下间，也没几家姓步的！”黄奉孝言辞闪烁地解释了一句。
萧奕云听罢，笑了笑道：“行了，不知道也属正常，我也就只知道楚州和晋州还有一些姓步的而已。”
黄奉孝一听萧奕云这般言语，不由得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你想通过‘江南四巫’之间的联系，借步熙婵之手，和婺州虞氏说上话，从而获得更多的消息？”见黄奉孝老实了，蔡寒渊便将话题带了回来。
萧奕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