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一语道破
入得那座白色帐篷之前,易素媛还有些高兴。然而,等帐帘一掀开,映出她父亲的身影时,她的面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了。她连忙缩回了拉着恬颖的手,站到一旁,低着头,也不说话。看起来,这个小丫头,还有些怕她的父亲。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情况下,父亲不都是很疼女儿的吗?为什么这对儿父女,有些不大一样?
易行仑抬眼看了易素媛一下,撇了撇嘴,同样没有出言。毕竟,吕鸿鹄有过嘱咐,莫要因为恬颖是人,便对她有偏见。
易素媛觉着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她爹都该骂将起来了才是,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安静?怀揣着好奇,她偷偷地将头抬了起来,瞄了易行仑一眼。
结果,刚好这个时候,易行仑也在看着她,他一瞪眼,这丫头又再度将头低了下去。
这一番小动作,吕鸿鹄自是看在了眼里,他笑着冲易行仑说道:“叔父,你需不需要带着素媛妹妹,先下去待一会儿?”
易行仑闻言,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场主吩咐,老朽自然记得,我不说媛儿了便是。”
易素媛一听,有些感激地望了吕鸿鹄一眼,她还以为,她这位哥哥替她说了什么好话,可事实上,这件事跟她的关系,一点儿也不大。
“素媛妹妹,玩累了吧?下去歇会儿吧!”吕鸿鹄迎上她的目光,挥了挥手说道。
因见得吕鸿鹄之前似有帮他,这一次,她也没有打赖,而是乖乖地出了屋。不过,她正值天真烂漫的年纪,哪会玩一会儿就累,这不,她又跑去踏沙了。她挺喜欢听响沙的声音,她知道,只要她踩在上面,沙丘就能发出她想听的。
白帐篷中,气氛有些尴尬,传令兵来的时候,说是吕鸿鹄寻恬颖有要事相商,可等她进来了,直到现在,还没有一句话落在她身上。
吕鸿鹄看向恬颖,清了清嗓子道:“恬颖姑娘,刚得到消息,如今天策军两万,已然北至石子岭一线。看来,我的诱敌之策,起效果了!”
恬颖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她手上一晃,一片沙堆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正是万宝阁的混元沙盘。按照易行仑的说法,恬颖是人,是人的话,万宝阁、玲珑轩之类的地方,她自是去得。
数点方寸置下,沙石走动,山川凸显,这是北疆的地形图。恬颖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吕场主很确定嘛!”
“姑娘此言何意?”吕鸿鹄微一蹙眉,开口问道。
“穆宁笙,昔北疆大将穆广昊之子,早在十年前,领一部天策军于北疆作战之时,便凸显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吕场主觉着,自己比得过他?”恬颖的声音很清脆,非是一般女子可比。然而,正是这般清脆地声音,却暗含讽刺意味。吕鸿鹄好歹是此间的主人,被一女子如此数落,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所以,他的心中,自然升起了一丝恼怒。可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这位可是从南边来的,而且,她还极富智慧,深谙人心,是他此番南下的一大助力,故而,轻易还是不要翻脸的好。
不过,吕鸿鹄不敢发作,手下的人,总不能坐视不管。易行仑一拍胡榻,喝道:“恬颖姑娘,我是看在场主的面子上,才没有把你吃了,你还是不要太过放肆的好!”
恬颖闻言,轻轻将袖子向上挽了挽,露出雪白的肌肤。她两条胳膊翻至面前,缓缓并拢,向前一送道:“易部主若想,尽可将我煮了去。只不过,我这双小臂,刚才许给了媛儿,还望易部主,莫要和自己的女儿争食!”
“你!”易行仑闻言,眼睛一瞪,眼仁中的幽蓝竖瞳一张,射出无尽的寒光。恬颖这句话的前半句,并没有什么,可是后半句的提醒,却是颇具讽刺意味。按照她的说法,这双小臂给易素媛吃,这是她们姐妹的约定。既然是约定,自然要遵守,不论是人还是魔,通常情况下皆是如此。不遵守,便是卑鄙下流,缺乏教养。然而,连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恬颖还要出言提醒易行仑,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在说,就他易行仑的表象来看,当真是看不出,他会不会是一个卑鄙无耻之徒。
见到易行仑杀心已起,吕鸿鹄连忙摆手道:“叔父,你还是莫要说笑话了,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易行仑闻言,眼中寒光一收,冷静了下来。他忽然想起来,他曾经承诺过,不会把这个丫头给吃了。如今若拿吃了她作为要挟,岂不正是应了她话里的意思?“场主说得是,我不言语了便是。”易行仑将眼睛微微向地上一瞟,开口说道。
“恬颖姑娘,有什么话,还请直言!”吕鸿鹄看向恬颖说道。
恬颖微微一笑道:“也没有什么,穆宁笙毕竟是打过十年前那场大仗的,他如何会不知道,库结沙内的凶险?”
“他们若是不敢入库结沙,我们不停袭扰丰州境内便是,如此一来,他们亦不敢撤。到时候,只要烈阳部西出狼山,从贺兰山西北进叩灵州,关中没有天策军,烈阳部便可长驱|直入。兵围长安,讨要四方神鼎,想来很难,但依我看,魔尊之意,也非是要我们做到这一步吧?我们只要把动静闹得大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了?”吕鸿鹄嘴角一挑,看向恬颖说道。其实,他的这句话中,还暗含了一个意思,池明肃将我们当棋子的事情,我们飞扬牧场不是不知道,但我们仍然听他的了,到时候,倘若有所得,可别忘了我们的好。
恬颖聪慧过人,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她点了点头道:“吕场主既然明白魔尊之意,仍能如此遵循他的旨令,当真是难能可贵。我明白场主的意思,待我回到南方,自会向魔尊传达。”
“如此,姑娘可是放心了?”吕鸿鹄说道。
恬颖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也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不屑?耻笑?还是担忧?说不好,但吕鸿鹄觉着,还是事情本身重要一些,情绪,那都是些小事情。
“还请姑娘解惑!”吕鸿鹄抱拳说道。
恬颖看向吕鸿鹄,那一脸紫气蒸腾的样子,倒是和她身上的衣服很配:“我魔族现于丰州,穆宁笙亲率两万天策军北上,理应直入丰州,可他们为什么停在卢子关就不动了?”
吕鸿鹄原本觉着,穆宁笙如此做,定是想要探听他吕氏魔族的下落,从而决定进军的路线。于是他便定计,兵分两路,相互遮掩。烈阳部向北,故布疑阵,并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破绽,从而让黄世良觉着,这其实是一路疑兵,而飞扬牧场的大部队,正等在库结沙的某处。如此一来,烈阳部从狼山西向,复而南下,进叩灵州的一路,便刚刚好被他藏住了。而这一边,只要飞扬牧场留在库结沙内,频频袭扰丰州,那两万天策军便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在这一串逻辑中,他忽略了一条最为直观的推理方法。就是说,为什么穆宁笙一定要在探听到吕氏魔族下落后,方才起兵,这并不符合道理。正如恬颖所说,不论穆宁笙觉着飞扬牧场是在库结沙,还是在狼山,那两万天策军都应该到了丰州再做打算,停在卢子关,太过蹊跷了。
其实,吕鸿鹄本来以为,他在狼山脚下,杀了一拨牧民后,便隐藏踪迹,定会让唐廷觉着,丰州的危险无处不在,从而派兵北上,而他就可以趁机南下,进袭关中。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穆宁笙带军队来的时候,就在卢子关停下了。而他更没有察觉到的便是,他营造的紧张气氛,恰恰让穆宁笙和商元胤他们几个,怀疑到了他的真正目的。
然而,这也只是怀疑,并不能证明什么。故而,商元胤便提议,在卢子关修整数日,再作打算。倘若,丰州再次小打小闹了起来,那么便可说明,吕氏魔族就是想引他们北上,他们所设的诱敌之策,很有可能便会成功。只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好就是这份谨慎,暴露了他们的意图。
探听到了才动,探听不到就不动。后者是说,他们知道不动,不会出事情,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便猜出了飞扬牧场的真正意图;而前者却说明了,他们不仅知道了吕氏魔族的意图,同时还有了解决的办法。
想到此处,吕鸿鹄的额头上,已然缀满了汗珠。他抬头望了恬颖一眼,他觉着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而且,最关键的却是,她是人,不是魔。
恬颖回望了他一眼,眼睛中带着明媚,正如易素媛所言,她生得很漂亮,但她同样也很聪明。“吕场主不必如此,颖儿既然投身魔族,便不会行那背叛之事。更何况,我是南人,终要回到南面去。此间事情一了,场主便见不到我了,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只是那么一眼,她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吕鸿鹄眼睛一睁,心中一凛,他知道南疆有些秘术,可以窥探人心,但他觉着这女子根本就没用什么法术,便看穿了他。深谙人心,这个词用来形容她,果然没错!
“依姑娘的意思,穆宁笙他们早便看穿了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吕鸿鹄不打算再在这人可不可怕上纠结了。
“穆宁笙能看破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并不出奇,但吕场主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即便看破了此计,却仍然要北上丰州?”恬颖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恬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听在吕鸿鹄的耳朵里,却是让他面上一赧。看穿他的计谋并不出奇。那岂不是在说,他的计谋拙劣不堪?“咳咳!”吕鸿鹄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尴尬,他开口说道,“既知是计,还要北上,那不就是有了破除此计的办法?”
“吕场主措辞太温柔了些吧?”恬颖微一耸肩,笑道。
吕鸿鹄闻言有些无语,一旁的易行仑听到此处,已然有些糊涂。
恬颖扫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把‘破’字去了,将‘此计’换成‘飞扬牧场’正好!”
吕鸿鹄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他希望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不只是这些:“恬颖姑娘可有良策?”
恬颖摇了摇头,吕鸿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
“我没有对策,是由于我根本就不知道,穆宁笙的计策是什么!”恬颖看向吕鸿鹄说道,“所以,我奉劝吕场主你一句,莫要以为你将天策军诱出了卢子关,就万事皆吉了!而且,在我看来,穆宁笙既然看出了你的意图,西面那一路,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至于灵州究竟藏了多少人,我就猜不到了。但我还想提一句,穆宁笙可在灵州藏人,那么就证明,这北上的所谓两万天策军,其实并没有两万。倘若灵州藏了一万天策军,那也不代表着,北上的,就是一万天策军!”恬颖顿了顿,复又开口说道,“吕场主,我觉着易部主手下的探子,还是莫要闲着的好!告辞!”话音一落,恬颖便转身,翻起营帐的帘布,走了出去。她根本就没有管,飞扬牧场的这两位,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啪”营帐的帘布落下,白色营帐中再度只剩下了两人。只不过,这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究竟是震惊,还是愤怒。
时间过了很久,吕鸿鹄看向易行仑道:“叔父,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易行仑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这一次,他是心服口服了。
“既然如此,恐怕还需劳烦你手下的那些探子了。”吕鸿鹄说道。
易行仑抱拳应道:“老朽这就去办!”话音一落,易行仑便站了起来,出帐而去。
帐中只剩下了吕鸿鹄一人,他想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但光芒转而又黯淡了下去。他口中喃喃道:“就算说服得了他们接受人类,恐怕那件事还是不行,而且……”话至于此,吕鸿鹄轻声一叹道,“唉,罢了!”言罢,吕鸿鹄站起身来,便奔着帐外去了。
帐外,一声长长的嘶鸣响起,这是马的声音。不错,他定是遛马去了。
朔方,夏州治所,非古之朔方郡所在,乃是贞观二年,先帝灭梁师都,置夏州之时,更岩绿县为朔方县,方才得名。
卢子关距离朔方将近二百里,穆宁笙带着剩下的五千天策军,扮成运粮兵,走了三天三夜,方才入得其中。毕竟,这一次,他们不仅没有马,而且还推着运粮车。虽说没有粮食在上面,但是想快起来,确实是一件难事。
然而,一入朔方县,穆宁笙便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这两个小家伙,未经家中允许,就擅自往外跑,往哪处跑不好,偏偏随军北上而来,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朔方县的驿馆中,穆宁笙碰到了他们俩。数天过去之后,商元嗣许是习惯了如此窄的床榻,额头也不再肿了;而穆嬅璇还是老样子,娇俏可人,做起事来,也比较爽利。
四人进了屋,穆嬅璇从一旁,捞来一张胡凳,递到了穆宁笙的屁|股底下,并冲他笑了笑道:“爹爹,坐!”
穆宁笙瞄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商元嗣,有些无奈地坐了下去:“你来也就算了,把嗣儿带来干什么?”
穆嬅璇笑了笑道:“表弟非要跟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啊!”
“表姐!”商元嗣本想反驳两句,但转而一想,她说得好像也没错,于是便没再说话了。
站在一旁的商元胤看了看这两人,心中一笑,暗道:“看起来,这两人处得还不错,连称呼上都变了,真不愧是,臭味相投。”
穆宁笙闻言,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叹了口气道:“这下好了,回不去了!”
商元嗣呲了呲牙道:“姑父,侄儿想随你征战沙场!”
穆宁笙听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冲商元嗣说道:“嗣儿能有此心,我心甚慰!然,嗣儿,你毕竟年岁尚小,此行凶险,还是不要随我们去了。”
“是啊,二弟!你的武艺……”商元胤本想用商元嗣武艺不精来劝阻他,可这话一出口,他才发现,他自己还不会武艺呢,“咳咳……嗯,这个……嗣儿,此行确实凶险!”
商元嗣瞄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道:“大哥,你一天天的,拿着把折扇扇风,都能上前线,我怎么了?我好歹会两手!”
听到商元嗣唤自己“大哥”,商元胤心中有些开心,但把他说得这么一无是处,也不大好吧?
穆宁笙看出了商元胤的尴尬,笑着出言说道:“我需要你大哥的智慧,所以他不得不随我来!”
商元嗣嘴|巴微微一噘,有些不大高兴地嘟囔道:“姑父,就不需要我的武艺了吗……”
穆宁笙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故而,便没有直言。
穆嬅璇见到有机会给自己减轻点儿压力,于是连忙开口道:“表弟,你那武艺,还得多练练才行!就目前来看,父亲应是用不上你的。”
“表姐,你就非得把我留下?”商元嗣觉着很委屈,他本来认为,两个人几日相处下来,关系已经融洽了许多了,他不大理解,他姐姐为什么不替他说两句好话。
穆嬅璇看了他一眼,笑道:“姐姐这是为你好!所以,你留下,姐姐替你去前线!”
商元胤闻言,扫了穆嬅璇一眼,心道:“表妹,你这是把自己当花木兰了?”
穆宁笙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复又看向穆嬅璇道:“你也不许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在朔方好好待着,虽说此间临近前线,也不安全,但也比石子岭强!”
“爹!”穆嬅璇一听,不情愿地唤了一声。
然而,穆宁笙却根本没有理她,反而站起了身子,向门外走去。
“爹爹,你干什么去?”穆嬅璇见她父亲要走,心里有些焦急,连忙问道。
穆宁笙也没回答,临出屋的时候,他开口喝道:“白荣!”
“嗖”的一声,一道白色身影落于穆宁笙的身后,躬身行礼道:“将军!”
“看好璇儿和嗣儿,不许他们出屋!”话音一落,穆宁笙便离开了门口,商元胤见到,急忙跟了出去。
穆嬅璇也想跟出去,结果却被白荣伸手拦住了。他低头说道:“小姐,将军刚才有吩咐,还请你莫要让在下为难。”
“你!”穆嬅璇一瞪眼睛,有些生气,但她眼睛一转,便换上了个笑脸道,“嘻嘻,荣哥哥,你就放我出去嘛!看着元嗣就好了!”
“表姐,你不能这样啊!”商元嗣闻言急道。
白荣抬头看了看穆嬅璇那娇俏模样,脸上微微一红,但只一瞬便收住了。他低着头,手也不往回缩,便出言道:“小姐,在下已有心上人了,你这招,没用!”
穆嬅璇闻言,鼓起嘴道:“那荣哥哥你怎么不抬头来看我?”
白荣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望向穆嬅璇。其实,他刚刚脸红,只是觉着穆嬅璇有些不知羞,气氛颇为尴尬,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此时此刻,他看向穆嬅璇的脸,已然是风轻云淡了。
穆嬅璇看在眼里,有些失望。
见到她这番表现,白荣立刻趁这个当口出了屋,在外面把门关上了。因为他生怕这位小姐,再使出什么绝招来。
看到这样一番情景,商元嗣“哼哼”了两声,说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我的好表姐?一开口就反水,亏我还那么信你!”
穆嬅璇闻言,转过头来,伸手点了点商元嗣的额头道:“小豆丁,你懂什么!我若脱了身,在外面也好帮你。现在好了,都陷在这儿了!”
商元嗣听了,反应了一会儿,也觉着有这个可能,不禁面上一苦。
穆嬅璇撇了撇嘴,转回身去,拍了拍门道:“荣哥哥,你还是把我放出去吧。关在别的屋子里也行啊,我和元嗣这一男一女的,锁在一间屋子里,外人会说闲话的!”
穆嬅璇说话的时候,语气颇为委屈,白荣听了,心中有些不忍。然而,他正待开门,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睛,笑道:“小姐,表少爷年岁尚轻,只要你别把他教坏了,就不会有事!”说完话,他暗暗笑了笑,又转回了身去。
商元嗣眨了眨眼睛,心道:“什么教坏?教坏什么?”
而穆嬅璇听了,回过头去,看向商元嗣,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小豆丁,怎么这么没用呢!”话音一落,她便跑到一边的榻上歇着去了。
商元嗣转头看了看她,感觉被骂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