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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星光月下(1 / 1)

第六十五章星光月下

轻舟快船,逆流而上,却并无来时那般轻快了。过了许久,方才在公安东面的小港登陆。看着一具具尸首,从小舟上被抬了下来,萧宇天知道今夜的接风宴,亦是变了味道。有道是:

轻帆南下遇仇敌,

蛟龙一现覆舟楫。

生死攸关火方至,

接风喜宴作丧席。

看着众人脸上的疲惫,尤其是周澜脸上的悲痛和茫然。萧宇天将杨文泽拉到江边,开口问道:“怎会如此?”

杨文泽仰头望月,开口道:“一言难尽啊……”

江水悠悠,东入大海。然此地江纵南北,故而,自是由北向南。水浪在月光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岸边,正如杨文泽叙事之口,滔滔不绝。不是他口若悬河,而是这世间事,往往非是三言两语。

“……你那侄子,还真不错!”杨文泽说完事情,讲了萧奕云的判断,方又赞了一嘴。

萧宇天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此番信我了?”

杨文泽轻笑一声道:“我信有何用,此事还要父亲定。”他话里的父亲,指的自然便是杨家现任的家主杨鼎英。至于他所指的此事,到底是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萧宇天回过头来望向江面道:“随你。”

杨文泽听到此处,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人,便问句风哥的事都不成?”

“暴毙。”萧宇天语气平淡,就像在讲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风哥的妻子呢?江湖上从无传闻,怎么就突然出来了个长孙?”杨文泽看向萧宇天问道。

“相貌、才智、心性,皆同大哥相似。外边人不知道奕云,疑便罢了。身为四大世家中人的你,同奕云相熟多年,还怀疑吗?”萧宇天斜眼瞥了他一下反问道。

杨文泽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不再说话了。

“我萧家自不会把家族交到外人手里,我同三弟皆无子,还不能说明吗?”萧宇天又反问了一句。

杨文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自古为主位,兄弟阋墙者不在少数。嗯,我懂!”

萧宇天笑着摇了摇头道:“自古?刚可是你自己讲的。若奕云所言非虚,我亦不用以古论今了。如此,便是我想要个儿子,也不会那么做。”

杨文泽挑了挑眉,一耸肩道:“你们家那位同意?”

“岚儿,自听我的。上官氏?他们在北,我们在南。到时候木已成舟,只能送我们个便宜了。更何况,能不能有那个时候,还两说呢!”萧宇天嘴角一翘说道。

“这亏你倒肯吃!”杨文泽叹了口气道。

“为了家族!”萧奕云说话间,回头看向杨文泽道,“放心了?所以,你们杨家不亏。”

“你当我不想遂子萱的意吗?我爹也要同意啊!”杨文泽两手一摊,颇为无奈。

萧宇天撇了撇嘴道:“寒渊也好,在我看都差不多。同蔡连、同萧连,是你们杨家的事。四大世家同为一体,不论如何都好!反正我觉着冰姑娘也不错,还是苗人,母亲定喜欢。”

“嘿,我说你这人!”杨文泽瞪圆了眼睛看向萧宇天道,“问事问不出,自己侄子的事也不问了?”

萧宇天看了眼杨文泽道:“我们萧家这种事,要看小辈自己。”

“我怎么就不信你和上官岚之事,没有萧老夫人的意思?”杨文泽抬起一只眉毛道。

“没听过一个故事吗?”萧宇天问道。

杨文泽把眼睛别向一边道:“一箭双雕嘛!”

“知道你还问!”萧宇天摇了摇头,懒得理他。杨文泽也是一耸肩,翻了翻眼睛。

这番月下的对话,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你一言,我一语,话里带讥,嘴中含讽。儿时一幕幕翻然而出,一幅画上,二人一左一右,立在一位男子身旁,聆听教诲。那人言语幽默,气度不凡。

想到这里,杨文泽心中疑惑又生;而萧宇天则在心中喃喃道:“看小辈自己,真的好吗?”

二人对话的同时,其余人自然是寻了处僻静的地方,挖了许多坑,好让那些死了的弟兄,入土为安。

一具具,一颗颗,一块块,一片片,终没入尘土。徐乡、丁全拳头紧握,指甲扣入肉中,口中死死地咬着牙,他们恨上了那舒州御江门。站在他们正中的周澜,看着这一切,大叹了口气。二人听见,俱都疑惑地回过了头。因为他们觉着,周大哥应和他们一样,心怀愤恨方是。

“头儿,你怎么了?”徐乡出言问道。

周澜又叹了一声。

“头儿,有什么话,为何不说?”丁全亦是问道。

“此事皆由我起,我又能说什么呢?”周澜摇了摇头道。

“这……头儿,是他郑铭柯截杀我们,又如何怨得了你?”问话的是丁全。

周澜摆了摆手道:“算了,不提了,容我拜拜诸位弟兄!”话音一落,周澜走向前去,向着一个个坟包,跪了下去。“嗵、嗵、嗵”三声即过,周澜站起身来。徐乡本以为他会转身回来,不想却又跪了下去,又是三声。然后再度跪了下去,复又三声。

徐乡和丁全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徐乡上前扶起周澜道:“头儿,此番虽未斩杀那姓郑的,但亦是让他万箭穿身,也算为众兄弟们报了仇,你这又是何苦?”

周澜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萧奕云的推测告诉二人。

“如此说来……”徐乡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他看向丁全。

丁全则叹了口气道:“头儿,待事情查清,我们向那背后之人复仇便是,不必如此!”

周澜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萧宇天他们等的时间久,故而,这晚饭只好便在船上打发了,毕竟,此时再跑去荆香阁,也失去了接风宴的意味。

船舱里坐着诸家主事,四家五小,冰凝,周澜,还有丁全和徐乡,蔡寒仁还是站在蔡寒雪的身后,他似乎已经吃过了。吃饭时,众人的话都不多,基本上是闷头不语,各有各的心事,所以没多久,便吃完了。

夜幕已至,再向前行,便没什么意义了,船夫也要休息。于是萧宇天便打算将船队靠在岸边,停留一夜。原本不打算在公安留宿的想法,也只能破灭了。

饭后,各回各舱,萧奕云躺在chuang上,辗转反侧。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洞庭湖水寇来袭,再是夜里同舒州御江门的这场遭遇。这是南下武陵剑宗的第一天,同时也是他离开山南道的第一天。山南道太大了,或许说出了家门的第一天更为恰当。毕竟,从小到大,不是在江陵,便只去过襄阳。他所知道和熟悉的招数武学,山川地理,全是源自书上,却很少见到。然而今天,他却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论是周澜的义字当头,还是舒州御江门春秋扇的心狠手辣。

“这就是江湖吗?家外面的事,竟是这般!”萧奕云双手置于脑后,皱了皱眉头。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萧奕云翻身而起,点了蜡烛后,走到门边道:“谁啊,大半夜的!”

“是我,是我!”一个声音传来,听起来倒有些像杨子陵。

萧奕云打开了门,只见杨子陵身穿寝衣,手里抱着一个枕头,一张被子,还有一堆衣服站在他面前。好在他身材高大,那堆物件的上面,还露着他的脸。否则,他定会被萧奕云以不认识为由,而让他吃闭门羹。

见到萧奕云来开门,杨子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萧奕云撇了撇嘴道:“你带这么多物件,怎么没把脸遮住?”

杨子陵进了屋,把东西丢到萧奕云的榻上,坐到一张小桌子旁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不见到我的脸,你定会把门关了!”

萧奕云轻咳了两声,也坐到了小桌旁道:“知道,你还来?不知道,你不受欢迎吗?”

杨子陵笑了笑道:“刚吃得太多,睡不着!”

萧奕云瞥了他一眼,刚想随口说“那你还吃那么多”,却忽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嘶,我没记着你吃那么多啊?”

杨子陵闻言把眼睛看向另一边,tian了tian嘴唇说道:“是之前和姐姐一块儿吃了凤爪,吃多了。”

萧奕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道:“那你来找我聊天?”

杨子陵一听,连忙转回了个笑脸道:“哈哈,还是阿云知我!”

“啊呸!”杨子陵话音一落,萧奕云便跟了一句道,“你见过半夜睡不着,为了聊天,连带着被子、枕头一起拿来的吗?”

“哎呀,我这不是想彻夜长谈嘛!”杨子陵干笑道。

萧奕云撇了撇嘴,正想反他几句,不想敲门声又响了。萧奕云一翻白眼,转头喝道:“门没插,你自进来!”

“啊,那个……阿云,我拿的物件多,没手,你帮我拉一下!”是黄奉孝的声音。

萧奕云深出一口气,走到舱门处,拉开了门,只见黄奉孝亦是抱着一身铺盖和衣服站在那里。

萧奕云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黄奉孝个子没有杨子陵高,但亦是露了个脸在上面。看来,不论黄奉孝还是杨子陵,都遇到过萧奕云的那招“不认识”。

“先让我进屋,把物件放下。”黄奉孝急道。

萧奕云闻言只好让出舱门,让他进去。黄奉孝进了屋,便直接冲到榻边,放下了铺盖。然而他一回头,却见到了一身寝衣的杨子陵。他挠了挠头道:“阿陵,你也在?呃……那我还是去找阿渊聊天去好了,三个人太挤!”说罢,他便把枕头被子卷了卷,又打算抱起来。

萧奕云看在眼里,翻了个白眼,摇头说道:“行了,我去你们那儿睡!死的都是自己弟兄,也不知道怎么把你俩吓到这副田地!”

“你怎么知道?”黄奉孝和杨子陵看向萧奕云,异口同声地问道,问完二人还互看了一眼,同声说道,“你说了真话?”

萧奕云眼睛一眯,嘴\巴一张,喘了口气道:“你们俩一块儿,这回不用怕了吧?”

二人复又回看向他,点了点头。

萧奕云把嘴一横道:“枕头扔给我!”

“哦!”回应他的是在chuang边的黄奉孝。萧奕云接过枕头,便要往外走。杨子陵看在眼里,开口问道:“你不要被子吗?”

萧奕云一翻白眼,也没转过身来,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大热天的,盖什么被子!”说罢,他也不等二人回复,就出了舱。

杨子陵和黄奉孝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一同说道:“ting冷的啊!”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回来,却不知是从什么方向传来,但听得出是萧奕云:“所以,我说你俩害怕了!”看来这是萧奕云用了一招洄梦龙吟。

二人闻言纷纷看向了自己带过来的被子。直到此时,他俩才看到,chuang上根本没有萧奕云自己的被子。

抱着枕头出了屋,萧奕云自向杨子陵的屋子去了。可能是因为这船是杨家的,故而萧奕云想亲自莅临这位杨家孙少爷的屋子,以彰显他对杨家的重视。

不过,没行了半程,迎面便走来了蔡寒渊。萧奕云笑着迎了上去道:“阿渊,你若不嫌挤,倒可过去。”

蔡寒渊看到萧奕云抱了个枕头出来,也是一愣,但更令他没反应过来的是萧奕云的那句话。

看着蔡寒渊一脸茫然,萧奕云知道怕是会错了意。他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是害怕了?”

“害怕?”蔡寒渊锁眉想了一会儿,似是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他先是笑着摇了摇头,复又开口说道,“他俩去寻你了?”

萧奕云知道蔡寒渊聪明,有些事情不用多说,他点了点头,一耸肩道:“当然!你没见我拿着枕头,被他们赶出来了?”

“啊,节哀,节哀!”蔡寒渊拍了拍萧奕云的肩膀,同他擦身而过,似也没有要同他多谈的意思,便匆匆走了。

这倒让萧奕云看得一愣,他回头看向蔡寒渊远去的背影,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他发现蔡寒渊手上,正拿着白玉寒龙枪。他嘴角一翘,喝道:“阿渊,你去守夜,明儿,该没精神了!”

蔡寒渊自然知道,依萧奕云的才智,看到他手里拿着兵器,定会猜到他的意图。故而,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萧奕云一眼道:“那你去?”

萧奕云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道:“我……我困了,还是你去……守夜吧!”说罢,他便转身走了。依稀记得,刚刚他躺在chuang上,还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来着。

见到萧奕云这番表现,蔡寒渊自然知道,这差事让他去,比登天还难。不过这样也好,他似也乐得为那人守夜。

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楼梯,蔡寒渊向上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悠悠传来。他笑着摇了摇头,上了楼梯。

待其来到楼上,一个淡粉色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睛,是一位女子。那女子低着头,怀里抱着个枕头,反复地在楼梯口踱着,看样子是想下去,又不想下去。

直到蔡寒渊轻咳了一声,她方才抬起头来,原来正是杨子萱。

“小……小渊?”杨子萱见到来人,有些意外。

蔡寒渊走到她身边,单手扶着栏杆,看向远处道:“萱姐,不睡吗?”

“我……那个……我吃太多了,睡不着!”说罢,杨子萱也不踱步子了,而是紧抱着枕头,站在了蔡寒渊的身边,亦是看向一片黑暗。可是她没望多久,忽又浑身一激灵,退了回来,靠在了船舱墙壁之上。她微微抬起头,望向天空,空中明月已没有多亮了,星辰反而一闪一闪的,很是耀眼。就这样看了一会儿,杨子萱方才感到心安。她轻声说道:“小渊,你不睡吗?”

蔡寒渊淡淡一笑道:“睡不着。”

杨子萱一嘟嘴,道:“都怪小云,带你们去偷吃的,要不我也不会睡不着。”

“阿云也是看我们饿了。”蔡寒渊把眼睛闭起来,感受着江面上吹来的风说道。

“……”杨子萱没有接话,她看了眼蔡寒渊的背影,却不由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小渊,晚上睡不着,要练枪吗?”因为见到了蔡寒渊手里的白玉寒龙枪,杨子萱方才回过神来问道。

“家传之宝,自随身带着。我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蔡寒渊侧脸看了杨子萱一眼说道。

“哦。”杨子萱轻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无话可说。

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小渊,谢谢你的衣服!”

蔡寒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见你袖子破了,随手拿的。”

“哦。”杨子萱又应了一声,复又说道,“小渊,外面冷,我们还是屋里说吧!”说罢,杨子萱便进了屋,点起了蜡烛。

蔡寒渊一耸肩,擦了擦头上溢出来的汗水,笑了笑也进了屋。这汗怕是方才上楼梯时,有些急,热的。正如萧奕云出自己屋门时,对杨子陵和黄奉孝说的一样,这大热的天儿,哪里冷了?

进了屋子,蔡寒渊便做到了桌子旁,杨子萱放下了枕头,也坐了过来。

二人许久都没有话,就那么坐着。杨子萱盯着蜡烛上的火焰,在想事情;而蔡寒渊则是盯着她的脸颊。

杨子萱说了第一句话:“冰姑……凝儿妹妹,她武功好强。”

蔡寒渊听她说话了,急忙把眼睛挪开,看向别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也打不过她。”

“也很勇敢。”杨子萱补了一句,复又叹了口气道,“可我却没有那么勇敢。”她没有再说武艺,因为武艺上,她自知不如冰凝,但她没想到,勇气也输给了她。

“萱姐,也很勇敢。”蔡寒渊复又看向她说道。

杨子萱抬了抬眼睛,用手拄着腮,说道:“别安慰我了!”

“在寒渊心里,一直都是啊!”蔡寒渊应道。

“哦。”杨子萱应了一声,其实,她想知道另一个人的想法是什么。

“阿云,也这么说。”蔡寒渊猜到了她的心思,有些落寞,但还是依她心意撒了个谎。

杨子萱没有回应他,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小云是不是觉着我ting烦的?”杨子萱冷不丁地问道。

蔡寒渊微笑了一下道:“阿云,还给萱姐带了凤爪呢!”

一想起此事,杨子萱的心里顿时流过一丝暖流。她甜甜地一笑,在烛火的映衬下有些美。蔡寒渊不由得看痴了。

如此,一人笑着,一人看着。过了很久,杨子萱开口道:“我有些困了。”

蔡寒渊闻言,便欲起身,却慌忙被杨子萱阻止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蔡寒渊道:“我怕躺下了,又睡不着,可不可以……”杨子萱知道她这要求有些过分,所以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

蔡寒渊点了点头道:“萱姐自去,待萱姐睡了,我熄灯出屋就是。”

蔡寒渊说话时,杨子萱盯着他的眼睛,见他说的真诚,她方才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躺到了自己的chuang上。

蔡寒渊本就言语不多,杨子萱大概也是困到了一定程度,二人一句有,一句无的,说了两三句,杨子萱便睡着了。

看了眼熟睡中的杨子萱,蔡寒渊摇了摇头笑了。他熄了蜡烛,走出了屋子。同时,又用白玉寒龙枪上的绳子,绑在门插上,在外面将门上了锁。

见锁好了门,蔡寒渊取下绳子拿在手里,笑道:“这招儿,还是阿云教的呢!”只是他的笑容里,却杂糅着欣喜和无奈。他欣喜的怕是她终是安然入睡了,而他无奈的却是她终还是在意“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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