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自己跟着这刘老大三人走了多久,只感觉越走到后面的时候这路面也就越开阔,眼见那些树枝野草越来越少,这路面也开始变得有小石头铺砌,只是这些小石头的缝隙里面依旧生长着野草。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夜晚的野草树枝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
半夜的云彩带着月光飘过之后,野草上的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这柔和的夜晚。
近处的山林与远处不同,显得明朗清晰,轮廓鲜明,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大大小小、品种不一的树木,有的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剩下稀疏光秃的树枝毅然伸展,硬梆梆的树干傲然挺立;有的树上还残留着少数几张颓败苍黄的树叶,夜风一吹,那树叶便像是一丛翩跹飞舞的黄色蝴蝶,飘悠几下之后便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的野草上。
再往前面走去之后,这里的树木又低了很多,越往前去,他的遮挡物便越来越少,于是乎他和他们的距离便被拉得越来越远,近了怕被发现,远了又怕跟丢了,好在这里就只有这一条路,越到后面那路面就越清晰,哪怕就是距离远了些,他依旧可以找到他们离去的方向。
两旁的树木野草低了些,这树木的两旁有一些田园的轮廓,这只是一个田园的轮廓而已,那些田园里面生长着比人还高的野草,里面还长着一些树木,是一些能够开花结果,那些果却不能够让人吃的树木。
很显然,这里曾经是一个村子的农作地,只不过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看那些野草的高矮程度就能够判断,月光下,这一切都很安静。
因为树木依旧是超过歇歌的身高的,所以他对两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而这一切这刘老大是知道的,对于这里的一花一木一建筑他都非常的清楚,因为他的老家就在这里,确切的说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在他年幼的时候,这里突然发了一场瘟疫,然后一夜之间全村的人全死了,虽然村子里面的人不多,也就四五家人的样子,大家隐居在这里,非常的和睦,那一晚,他是因为调皮走错了路,到了第二天天明他才找到回家的路。
这场瘟疫来得太突然,也太猛烈,他不知道这瘟疫是从哪里来的,当他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去的时候,他只看到死在院子里面的父老乡亲,身体溃烂流脓不止,脓水太多,村民死去之后那些穿在他们身上的衣衫全部都被干涸的脓水黏住,然后这衣衫和这人的身体合为了一体,不能再被分开。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正想哭,还没有等他张嘴哭出声音,那剧烈的尸体腐烂的味道就从他的鼻子里面吸收进去,然后从鼻子开始刺激他的每一个神经,那种味道比任何的一种尸体的味道还难闻,尸臭也不是这个味道的,这样的味道让他作呕,他还没有哭出声音就急忙用衣袖遮挡住自己的口鼻。
这种味道充斥着他的神经,地上躺着他熟悉的这些村民的尸体,以及那些熟悉的东西,比如水桶,簸箕,还有孩子的玩具,以及那些筛子和去掉糠壳的风车,全部都横七竖八的躺着,那些东西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很显然,这里被人破坏了,这里就好像是被盗贼洗劫过了一般,这里没有被盗贼洗劫,这些东西是被这些染上瘟疫的村民们徒手扯烂和撕咬烂的,这些事情他都不清楚,只知道这些人死了。
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刻,他绝望,整个村子是一片寂静,就像是坟墓那样的寂静,以往这个时候,天一亮,便有这些以这刘老大为首的人到处转悠,那个时候他是这个村子最大的孩子,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是这个村子的教书先生,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
看到这一幕,他恍然是看到了地狱,只要地狱才会有如此恐怖的一幕,那些死去的村民身上还爬着大大小小的蛆虫,以及飞动着苍蝇,那些他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以及没有见过的动物都出来啃食那些死去村民的尸体,好像这是这些动物的食物盛宴一般。
这一幕让他脚软,同时让他永生难忘,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是的,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虽然活着,却和一具尸体没有任何的分别,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瘟疫让他和他的村民们永别了,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待他想起来的时候,他便发疯似的往自己家的那个院落跑去。
风也似的,他到了他的家门前,他的家就是一个小院落,比其他几家要贫苦很多,因为他的父亲作为一个教书先生并不收取这些邻里的一分银两,再说这个村子与世隔绝也自然是没有银两给他们。
因为父亲一心一意的教书,所以荒废了田间的劳作,所以他的家才会如此的贫穷。
他家的院落里和之前看到的其他的院落如出一辙,他的心崩溃了,可是在他的院落里他却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以及他妹妹的身影,不,确切的说是尸体,没有见到,他的心里还是存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他捂着嘴走进自己家的院落。
父亲就在院子里面静静的躺着,身上流着和其他村民一样的脓液,只不过他的身上要比其他村民的身上干净一下罢了,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在发现自己瘟疫之后便做了一些补救措施,可是这些措施只是延缓了瘟疫,却无法拯救他的性命。
生命的弥留之际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爬到了书房,然后颤颤巍巍的写下了四个字,最后怕自己儿子回来进着书房染上瘟疫,于是他爬着出了这书房,带着这四个字,他的身后是他身上脓液铺成的道路,他最后死在了自己的院落里面。
看到父亲也和其他人一样的死去,他的眼泪扑腾着往下掉落,弯腰才看到他父亲写的那四个字,被脓液覆盖,依稀可辨。
“烧村,远离。”
这是他父亲最后的遗言,他只能照办,在院子和屋子里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的妹妹,无奈,他只能点火烧掉了这整个村落,最后远走他乡。
那年他才十七岁,多年前他回来了,他回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找到那当年他没有找到尸体的妹妹,他预感她还活着,因为她妹妹比他聪明得多。
多年后现在,他站在进山村口的外面回忆这痛苦记忆,想哭,却发现自己早就没有了眼泪。
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回来将再一次带出这瘟疫来,估计他死也不会回来了,幸好,在他死之前他知道了这瘟疫的名字。
这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被人为修炼的九煞毒,那人练这祸害人的东西为的就是改天换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