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姐,我今天和王勃去看了一家铺面,就在四中的边上,很不错。我们打算租下来开米粉店,生意肯定好。但是资金上……还差一些。所以就想找你支援一哈儿(一下)。”王吉昌涎着脸,笑嘻嘻的对着他姐道。
“啥子?开米粉店?你有没有搞错?你是做生意的料吗?不得行!这个我不得支持哈!我不想看着你拿钱去打水漂!”一听说王吉昌想借钱做生意,几乎连想也不想,王吉凤便直接摇头拒绝。
看到自己的姐姐连具体的细节都不问,直接说NO,王吉昌急了,辩解道:“姐,你不要先忙着拒绝嘛!开米粉店这个生意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四中那个门面真的不错,老板是个开蛋糕店的,生意不好,需要转租,要是我接手下来的话,生意肯定火。你就借我几千块钱嘛,我保证半个月就还你。”
“还?你拿啥子还?你建房子借的钱到现在都还没还给我,你又想借,还是几大千。算了,你这个人根本不靠谱!”王吉凤口风不松,还是不同意借钱。
王吉昌两次“申请借款”都被自己的姐姐毫不留情的驳回,而且当着儿子的面,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王吉昌很是尴尬,有些下不了台。王吉昌理屈词穷,脸上阴晴变幻,十分的“好看”。
大概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似乎太过直接,生硬,王吉凤换了换口气,对着王吉昌道:“吉昌啊,不是我不借给你,你好好想一下,你这辈子究竟干啥子干成过?你开修车铺,修车铺不赚钱;开小卖铺,小卖部折本;你姐哥给你找的人力三轮,人家那些人每个月都要找几大百,就你赚不到钱。你说,你啥子干成过?我是为你好!有好大的胃就吃好多的饭,不要一山还望一山高!你还是老老实实把田种好,农闲的时候就去打点工,这才是正理!不要一天东想西想,瞎折腾!”
王吉凤的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让王吉昌的脑袋直接耷了下来,没了语言。这时,他才想起了旁边坐着的这两天突然变得十分能说会道的继子,于是便用膝盖靠了靠王勃,示意他来说。
在王勃原来的设计中,就是由他父亲打头阵,起个话头,他父亲能说服大姑更好,说不服,就换他来说。
但是,就在刚才他大姑王吉凤说话的几分钟间,王勃忽然改变了心头的想法。他不打算站出来了,大姑不借钱就算了,他另想办法就是。天大地大,自己的亲戚也不只大姑一家,母亲家还有几个舅舅和娘娘,他不信凑不出开店的五千块钱来!
在前世,哪怕王勃考上了大学,但是在面对大姑一家人的时候,王勃总是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没办法不自卑,除了两家人那悬殊的经济条件外,十几年来,他们一家人所穿的衣服,几乎全部来自大姑一家不要了的,打算扔掉的旧衣服,这等于时刻提醒他,没有大姑一家,他全家连衣服都没得穿。他第一次品尝生日蛋糕,是他表姐一次过生时他在表姐家做客时分到的一小块;第一次喝夜啤酒,第一次吃串串香,第一次吃火锅,第一次吃一种叫“奥利奥”的夹心饼干,第一次拥有一台坏掉的,但是被他修好后还能听的随身听,第一次坐小轿车……他人生中的无数第一次,都是大姑一家“赏赐”给他的!
如果没有记忆中的那两件事,对于大姑一家对自己家的“好”,王勃恐怕一生都会铭记在心,感激涕零。但是那两件事的发生,却在王勃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两道难以磨灭的伤疤。从那之后,他对于大姑一家,仍旧感激,一有机会也会报恩,但是里面却多了一种“还债”的思想。
第一件事发生在王勃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临,县的一个远亲八十大寿,姑父开了一辆农行的公车桑塔纳过来接他们一家人。那个年代,县长,县委书记坐的也就是桑塔纳,所以,能坐桑塔纳,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完全可以拿出来在亲朋好友中显摆。
当时,王勃记得大姑父坐驾驶席,表姐坐副驾驶,王勃,王勃的母亲和继父一家人跟大姑一起挤在后座。
上车后,王勃觉得车里有些闷,就用手摇了摇车门上的手柄,想将车窗摇下来一点透透气。他刚才看见坐在副驾驶的表姐摇过,知道这个手柄是起控制玻璃升降作用的。
然而,他的这一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动作,却被平日在他面前一直都很和蔼的大姑声色俱厉的制止了,大声的警告他不要弄车里的设施,弄坏了他赔不起。
当时的王勃吓坏了,完全不明白和蔼可亲,过年过节还给他拿压岁钱的大姑何以会这样对他,也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他明明看见刚才表姐也摇窗了啊!他完全是照着表姐的动作做的。
大姑说过自己后,继父也跟着帮腔,警告自己不要捣蛋,规矩坐好。
而母亲,见丈夫的姐姐生气,也有点吓住了,连忙替自己向大姑道歉,然后便一个劲的叫自己别乱动,千万别乱动。
第二件事则是六年级放暑假,大姑接王勃去她家玩。一天下午,大姑大姑父都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他和表姐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看着看着两人就开始聊天,聊着聊着聊到了人生理想,表姐就问王勃长大后想做什么。王勃开玩笑说当农民。他的本意是想说打算做外国那种家有良田几万亩,有大型联合收割机,住大别墅的新式农民。但还没等他做出进一步的解释,表姐就一脸鄙视,非常不屑的质问:
“农民?当土农民?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农民有啥子好?我问你,农民到底有啥子好的?”
王勃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他,面对咄咄逼人的表姐他的头脑是完全的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汇。感到委屈的他眼角很快就红了。
后来,表姐见自己竟然把这个小气的表弟给说哭了,颇有些意外,当时还给他倒了歉,说她并不是针对他,而是一种泛指。
这两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事,却让王勃一辈子都记得。小时候他不太懂,只是觉得委屈,长大些后,他才有些了解这背后的含义:
表姐一家,是从根本上瞧不起作为农民的他们一家人的!所谓对他们的那些“好”,其实不过是废物利用,顺手为之。给点小恩小惠,就能显示自己的优越感,让全家老小都对自己恭恭敬敬,感恩戴德,无论何时何地,都将自己一家当成最尊贵的上宾看待,惠而不贵,何乐而不为呐!
大姑一家和他们一家,从来一直都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自然,也难以有什么共同语言。他们只是大姑一家秀优越的诸多个农村家庭之一罢了。因为每年大姑家请客的时候,王勃发现像他们一样畏畏缩缩,在大姑,大姑父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并不只他们一家,而是大有人在!
重生后的王勃当然不会再有自卑那玩意儿,不仅不自卑,反而比任何人都自信,因为他拥有别人都无法拥有的未来!他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
他让自己的继父向大姑一家借钱,除了大姑家不缺这点钱而他也实在需要这趣÷阁启动资金外,更核心的一个理由还是感念大姑在前世今生对自己一家实质性的帮助,尽管这一帮助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似乎目的不纯,但对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王勃一家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恩惠,很是帮他们度过了不少难关,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在不少人看来“一文不值”的自尊罢了。他以后肯定是要发达的,于是就想通过借钱让自己再歉大姑一家一个人情,以便等自己将来发达后有理由给予他们更大的回馈。
然而很可惜,大姑刚才对自己继父的那一番话让王勃忆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回忆,他不想送这个人情了。他打算把这一天大的人情送给母亲的几个兄弟姐妹,几个真正帮助自己的,特别是在母亲走后,给予自己莫大安慰和鼓励,把自己像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舅舅们和娘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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