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回来。”蔺赤坚定的说道。
查理斯皱紧了眉头,“有生之年,我已经死而无憾了,你只是个孩子,好好活着,才有未来。”
时间差不多了,查理斯转身离开,“你也回去,天亮后就把合同给我。”
蔺赤回到房中,站在窗边看着那个身影快速消失在夜幕中,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他的父亲还活着!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孤身一人,没想到他的父亲居然还活着,他是如何活下来?又是如何打入了布兰斯家族内部?既然他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找过他?
许多的疑问凝聚在脑海中,蔺赤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蔺赤,怎么还不休息?”姬娜看了许久,终究忍不住出声,天快亮了。
蔺赤这才回过神来,躺下后将姬娜用力抱紧在怀中,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姬娜还是用力回抱住了他,以此给他安慰。
第二天,蔺赤拿着连夜做好的合同,再次见到了查理斯,他的表情十分冷漠就像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详细地翻看了合同之后,对约翰说道:“约翰少爷,合同没有问题,两个月之内可以将货物全部交到千户家族的手里。”
约翰随便翻了翻,看了最后的价钱,说道:“再降低百分之三个点。”
“约翰少爷,这恐怕不妥,给蔺先生跟姬娜小姐的价格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给了最低的价格了。”查理斯说道。
约翰立即变了脸,“降低五个点!查理斯我警告你,我是布兰斯家族的少爷,布兰斯家族的事情我说了算,第一次合作,蔺赤是我兄弟,要有诚意,快去按照我说的办。”
查理斯跟杰克对视一眼,杰克刚要转身就被约翰喊住了,“你做什么去?对了,我想起有件东西放在老宅的柜子里,你回去帮我取一下,我要送给蔺赤。”
“约翰少爷,老爷让我——”杰克脸色难看,他受命保护约翰的性命,若是离开期间约翰遇到危险,他也难逃一死。
“闭嘴!”约翰打断他的话,直接指着杰克,“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难道让你帮我取个东西都不行吗?”
杰克站着不动,约翰的手动了一下,“不去也行,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回爷爷身边。”
眼看着事态要失控,苏菲娅靠在约翰怀里,对杰克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识趣,说到底约翰少爷才是你的主子,让你去拿个东西还推三阻四,不想要命了?”然后对约翰说道:“约翰,这种人没必要生气,不过好歹是为你好,看在爷爷的面子上饶他一次,让他赶紧回去拿,有没有我的礼物?”
约翰就喜欢苏菲娅说话,声音好听话也好听,偷了个香吻,“还是苏菲娅会说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饶了他这一次。”再看向杰克的时候完全是另一张脸,“还不去?”
杰克挣扎了一下,最终离开了,找了个地方就给乔纳森打电话,将约翰要求降价以及被他赶走的事情说了一下。
乔纳森说道:“你不用回来,我派人把东西送过去,少爷那边暂时没什么危险,你去帮我办另外一件事情,现在去,最迟明天傍晚返回。”
“是。”杰克领命而去。
在约翰强势的态度下,价格最终比合同上低了五个百分点,双方签订了合同,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蔺赤提出回国,约翰却坚持让他多留一天,要等着杰克带来的礼物。
蔺赤陪着他打了一天的游戏,酣畅淋漓,晚上又去了最大的不夜城玩通宵,约翰玩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玩得起劲也没看到手机响,直到艾朗找过来,他才接了乔纳森的电话,电话里乔纳森让他明天务必回国。
约翰虽然在外十分嚣张,但对乔纳森还是十分惧怕的,敷衍了几句保证明天一定回去就挂断了电话,一直玩到天
明才回去,艾朗在一边急得不行。
哈伦死后,蔺赤举荐他当上了黑鲨的老大,他从一个小人物一跃而起,不仅能在约翰面前说话,连乔纳森都亲自给他打电话,兴奋之余他也倍感惶恐,跟这些大人物打交道太累,感觉脑袋时时刻刻都悬着,一个不注意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不乔纳森让他过来盯着约翰,直到把他安全送回国为止,可这位大少爷是听话的主吗?他熬得两只眼睛都快变成熊猫眼,就盼着他赶紧返程,可约翰不但不鸟他,还让保镖把他控制在十米开外不准靠近,他真的要急死了。
蔺赤知道艾朗的难处,但并未在乎,不出意外,今天傍晚会突发一场沙尘暴,他就是拖也要拖到那个时候,好在约翰十分给力,玩起来比谁都积极,反而一直拉着蔺赤不让他离开,好不容易碰到个能玩到一起的,他可要好好珍惜。
一直玩到四点,艾朗受不了了,硬着头皮喊了蔺赤,让他帮忙劝约翰早点儿回去。
约翰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的,因为要老宅那边,约翰不能带苏菲娅前往,拜托蔺赤将苏菲娅送到她的城市,临行的时候送给苏菲娅一条钻石项链,心形钻石目测有五克拉,送给蔺赤一个定制镶嵌水晶的打火机,姬娜一个镶嵌水晶的发冠。
不愧是是布兰斯家族的少爷,出手阔绰的让人咂舌。
互道了离别之后,蔺赤一行三人找了雇佣兵相送,约翰则与艾朗同行。
傍晚,气压低沉压抑,天空阴沉得像是要掉落下来。
浓云之下,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在沙漠中快速行驶着。
“这鬼天气,真是要命了,”坐在后座的约翰低低的咒骂着,神情很是不满,“买哪天的机票不好,非得买今天的,怕不是想谋害我,让我再回不去家族吧!”
坐在驾驶座的艾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心中却暗暗嘲讽,若不是你贪玩成性,跟蔺赤他们分开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他们现在至于被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追击吗?
但面上他还是很客气地建议道:“约翰少爷,这样恶劣的天气,飞机是无法起飞的,航班肯定要延期。倒不如让您的家人派辆直升飞机过来迎接,黑鲨里有降落点,您会更加方便舒适。”
约翰脸色顿冷:“出来前我在他们面前夸过海口,即便不依靠他们,我也能妥善处理好一切事情……回去还要他们派人过来接,我不要脸的吗?这次的事情也是为了锻炼我,你少废话,快点儿开车!”说到最后约翰就很不耐烦了。
可是现在的天气实在莫测,常年在刀尖舔血的生活,让艾朗的神经无比敏锐,他只觉从驶入这片区域开始,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啊跳,让他下意识地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约翰少爷,今天真的有点诡异,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你让我当逃兵?”约翰心里亦有些发怵,但面上仍是一派傲然:“我已经跟他们说好明早到家,若是推迟,他们能笑到明年。”
“可是我有预感,即将有一场沙尘暴要来,被人取笑,总比没命好吧?”艾朗急道:“您看看前面啊!”
闻言,约翰看向前方,在视线尽头,从风刮来的方向,隐隐约约有一道黑色的风沙墙,将天空都遮了起来。
眼前的视野已稍微有些浑浊,像蒙着层纱般模糊不清,他心里“咯噔”一下,神情彻底变了:“Fuck,你既然已经察觉不对,还往前开什么?找死吗?快点回头!沙尘暴不都是九月份才横行吗?为什么现在会有?”
约翰对沙尘暴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这还要源于小时候的一场经历。
艾朗得令,这才调转车头,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命。
约翰怕死,故格外紧张,一直观察着身后。那些翻滚到天空里的沙尘越来越多,几乎是铺天盖地一样,完全掩盖住了光线,彷如夜晚
提前降临,正一点点的吞噬一切生命。
“快点,再开快点!”约翰抬手猛拍驾驶座,恶狠狠地催促艾朗。
“哎!”艾朗紧张地答应着,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倒霉催的,好不容易熬到上位的机会,转眼就要命丧沙尘,早知道他还不如一直做个小喽啰呢!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保命要紧,好在布加迪的性能一流,他的车技也不错,于是绕着沙尘一路狂奔,始终跟它保持着距离,没有被无情地吞噬。
只是,跑得过沙尘墙,跑不过风。
没过多久,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沉,哪怕打开雾灯,也无法照亮一米之外的光景。不断有沙石打在车身之上,像野兽发出的一声声怒吼,沉闷而惊心。
艾朗此时只能庆幸这辆车质量过硬,暂时没有车毁的危险,玻璃也够厚实,没有被子弹一样凶猛的石头击碎,然而从后视镜看到无数大小不一的沙尘团在天际翻滚交汇,再形成更大的沙尘墙,他心里越来越沉,“小少爷,不行了,我们躲不过它。”
约翰不瞎,看得到越来越滚腾的沙尘,也看到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近,见艾朗心生惧意,像是要放弃抵抗,他气汹汹地拔出木仓,将洞口抵住他的后脑勺:“跑!再跑快一些,敢停下来我就毙了你!”
艾朗一个激灵,立刻将脚踩上油门,驱使着车子继续往前狂飙着。
此时,他们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车窗外一片血色,像是充斥着粘稠的血液,仿佛置身地狱。
由于逃命,艾朗不知不觉间偏离了方向,这是一片他不熟悉的区域,而不熟悉代表不知道哪儿平坦,哪儿坑洼,速度过快,就会有翻车的危险,于是强忍着恐惧开口说道:“小少爷,不行,什么都看不见,开太快的话会翻车,我们还是放慢速度吧!”
“你还想让我在这个鬼地方呆多久?”外面的空气闷热难当,车里边也受到影响,约翰只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一心只想尽快离开,哪怕只早一秒都行:“快点开!”
“可是这样真的会没命的!”艾朗崩溃地大吼。
约翰阴测测地回:“继续开会不会没命我不知道,但我保证你停下来就会马上没命!”
见他一意孤行,艾朗不再说话,他到底是个雇佣兵,知道审时度势。约翰想去死,他不想,于是他估量着周围的地形,缓缓、缓缓地将后脚抬起。
却在此时,忽然有“啪”地一声狂响,车身猛烈晃荡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艾朗一慌,急转方向盘。
然而没用,车身已彻底歪斜,被强风一吹,立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车里的两人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有滚烫的液体从额上流下,那是血迹。
“你个王八蛋,是不是存心谋害我,老子要毙了你!”约翰全身都痛得厉害,五脏六腑火辣辣地像已经烧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只知道害他沦落至此的艾朗必须要死,于是毫不迟疑地往驾驶座的位置开了一木仓。
幸而他视野模糊,没有瞄准,子弹卡在玻璃上,没有反弹,艾朗逃过一劫,却不敢想下次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于是立刻解开安全带,左手扣住车门把手,只一个翻滚就跌入了柔软又汹涌的沙尘之中。
他没有关门,沙尘瞬间涌入,灌了约翰满嘴。他想要大声咒骂,但风沙拍在脸上,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他哆嗦着手,也想逃出去,却忽地有一块沙石迎面袭来,正中他额头,他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故他没能发现,黑暗中,有一个腰上系着绳索的人,慢慢地靠近过来,然后用带着手套的右手在他身上翻找一番,顺利抽出一份合同,又拿走藏在暗袋里的窃.听器之后,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风沙冲腾如雨,顷刻间就将整辆车子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