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岑手里的书已经翻得很烂了,玲珑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包裹:“大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尽管花景岑并不想理睬她,还是被她轻快的声音吸引住了,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玲珑已经将包裹拆开,露出了几本崭新的书来。
花景岑一怔,抬头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自顾自兴奋地说:“上回那些该死的护院将你的书撕碎了,我留心看了一下,那是论语对不对?这是我向老夫人讨的,还有其他几本书,你看看喜不喜欢?”
花景岑却不去看书,他的目光扫过玲珑明亮的眸子,垂下头:“无功不受禄,我为何要接受你的东西?”
玲珑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叹了口气,硬生生带上几分沧桑感:“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以前是个痴傻的,所有人都欺负我,还有个疯和尚说我是灾星,在这个府里,我看似最尊贵的嫡女,其实过得连粗使丫鬟还不如,也就是我近日乖觉些,讨了些老夫人的喜欢,还好像是因为我长得像其他的什么人。”
“他们都不跟我玩,我就想,你能不能在没事的时候陪我玩一玩,一个人太孤独了。”
是啊,太孤独了,对于孤独,花景岑深有体会,玲珑的眼中有不安,有期待,像是生怕他拒绝一般。
室内静了一静,花景岑还是怀疑玲珑别有所图,但仔细想了想,他真的没有什么好图的,玲珑从小到大定然也是被捉弄的对象,她是个女孩子,自然不能像他一般如此耐得住寂寞。
这么说,那些关心都是真的?
花景岑心里有不能言说的雀跃,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万年冰山脸,低下头,目光锁在书本上,闷闷道:“我才没空跟你玩呢。”
这句话语气很轻,玲珑猜到他大概是动摇了,但一时还下不来台,但作为一个懵懂的小姑娘,是不应该懂他的意思的,玲珑脸上闪过失落的神色,放下书就慢吞吞地出去了。
花景岑:“……”
他刚才是不是太凶了?堂妹是不是伤心了,以后再也不来找他了?花景岑心里又失落又惶恐,恨不得立刻从床上翻下来去追她才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然后往后一靠,算了,他还是一个人吧,对别人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晚上,玲珑是在明居堂吃的,鱼汤香气飘飘,玲珑还没走到门前就闻到了,说不出的鲜香润滑,像是闻到了这个香味就吃到了鲜嫩的鱼肉一样,让人不住地往外分泌唾液。
叶知秋也是奇怪,她平时吃饭一点胃口也没有,无论什么样的饭菜,通通只能吃下一小碗,从来没闻到到饭香味,今天那鱼的鲜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以前明喜也不是没有做过鱼,却是第一次做得这么香,其实明喜也奇怪,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手艺能那么好,鱼盛到桌子上,嫩白的豆腐在堂里沉浮,翠绿的葱点缀其中,鱼肉雪白有弹力,明喜刀工好,将鱼片成了片,薄如蝉翼,边缘卷曲,黑色的皮像花边一样。
玲珑毫不吝啬地夸赞:“明喜姑姑好厨艺!”
明喜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奴婢手艺好,是这鱼好,奴婢还没见过这么鲜香肥美的鱼呢。”
这鱼的确是好,入口绵软嫩滑,味道极鲜美,玲珑自认是个吃货,也吃过天南地北的各种鱼,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鱼,看来的确空间里的东西,是外面不能比的。
叶知秋喝了一碗汤,也惊讶于这鱼的鲜美,她可不认为这是明喜的厨艺,便盘问她:“这鱼哪儿来的?”
玲珑笑:“是奶奶派菊乐姑姑拿给我的,还让我不要声张,说这鱼是野的,特别鲜美呢。”
“老夫人给的?”叶知秋更惊讶了,老夫人,自从那件事之后,对府里的所有人都是淡淡的,更别提玲珑这个孙女了,怎么会忽然给玲珑送鱼呢?
“不止这些呢。”玲珑如数家珍,“我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换了,都换成了新的,我都快不认识了呢,奶奶还给我派了两个嬷嬷和四个丫鬟。”
玲珑好了,又是这个尚书府的嫡女了,老夫人派些东西过来似乎也合情合理,但叶知秋总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老夫人的奖赏和维护都不是因为自己,玲珑心里清楚,她埋头喝了一口鱼汤,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叶知秋,而且她也想知道那个带给她福荫的人是谁。
听玲珑说了之后,叶知秋仿佛有些了然,她的女儿她自然熟悉,一直长得粉雕玉琢,现在细细看来,还真的跟那人有些像。
如此一来,倒说得通了,玲珑好奇,便追着叶知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知秋斟酌了一番,还是道:“你别想多了,哪里有那号人,既然老夫人喜欢你,你也可以因此多些庇护。”
叶知秋还是当玲珑是小孩子呢,玲珑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小呢,她只好专心享受鱼汤。
母女二人正吃得开心,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明欢诧异的声音:“老爷!”
叶知秋一怔,心里漫上无比苦涩的滋味,以前刚刚病倒的时候,她盼着他来看,来安慰她,来给她庇护,可是没有盼来,后来渐渐绝望了,今时今日,已经心静如水,再也没有对这个男人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他却来了。
叶知秋并不想起身理睬他,还是玲珑拉了拉她的袖子,叶知秋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玲珑甜甜的声音,还有像小蝴蝶一样扑过去的身影:“爹爹!”
这些年,花庭礼都不来看她,自然也对玲珑不好,玲珑却对他这么亲热,叶知秋稍稍愣神,也反应了过来,跟着站起来:“老爷。”
花庭礼有些尴尬,他路过明居堂,被传出来的鲜香味吸引,忽然想起叶知秋刚刚嫁给他的样子,穿着飘逸的裙子,在初秋飘香的桂花树下向他走来,那场景当真是极美的。
他一时心动,就脚步一转,迈进门来,刚迈进来就后悔了,三年未见,叶知秋肯定也不是当初的样子了,还没等转身出去,一个丫鬟就叫了他,然后一个俏丽的小姑娘就扑了出来。
花庭礼差点没认出来,几天前躺在血泊中瘦小的姑娘,现在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因为好生养了几天,脸上渐渐显了一些红色,看着可爱极了,连花庭礼也忍不住心中一软。
叶知秋脸上带着笑意,虽然纤瘦了许多,脸颊也苍白,但还是掩不住她的风姿,她既温柔地看着他们,仿佛花庭礼只是去上了个早朝,她们将菜上好,等他回来。
这完全在花庭礼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叶知秋竟然完全不计前嫌,这么看着,他心里反倒起了一丝愧疚之意:“知秋……”
叶知秋笑着说:“不知老爷今天要来,妾身和玲珑先喝了几碗鱼汤,这鱼汤很鲜香,老爷快尝尝。”
花庭礼领着玲珑坐上主位,叶知秋亲手给他盛上了一碗汤,笑吟吟地看着他:“老爷,快些尝尝。”
花庭礼本就是被这鱼汤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刚从尚书院回来,他的肚子都快饿扁了,当下也不推辞,喝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生津,暖香满怀,当即赞叹:“知秋,还是你这儿的菜最好,我最近都没有什么胃口,但闻了你这菜的香味就立刻食指大动。”
叶知秋笑得很温柔,但手却津津地抓着衣襟,她心里又气又恨,但为了女儿和她自己,她现在必须忍耐。
倚梅院,梅姨娘布了一桌子菜,跟花怜心说:“你爹昨晚上说想吃醉鸭,今天不仅上了醉鸭,还上了醉鸡,还有女儿红,保管让你爹吃个够!”
正说着呢,梅香却磨磨蹭蹭地进来了,有些欲言又止。
梅姨娘抬头看她:“让你去看老爷过来没有,你进来做什么?老爷过来了?”
梅香支支吾吾,小心地觑了梅姨娘一眼,这才道:“老爷,老爷……他去了明居堂那里。”
梅姨娘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实在是太久没有从丫鬟口中听到这个地方,有些恍惚,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尖声叫骂:“你说什么?老爷去了明居堂?那个贱人那里?”
梅香害怕被怒气波及,缩了缩脖子,说:“奴婢等了半天,不见老爷踪影,就让珍儿先去看看,没想到老爷今日从明居堂那儿走,竟然抬脚进去用了午饭,还是老爷身边的小厮看到珍儿之后,才告诉她的。”
“真是贱人!”梅姨娘气得摔桌子摔碗,“躺在那儿这么多年,还知道勾男人,昨天那药怎么就没要了她的命!”
梅姨娘是橙玄下阶的修为,这一摔起来也特别有气势,梅香生怕摔碎的瓷片伤了她的脸,可还是强忍着不敢动,还忙着给她出谋划策:“二夫人,那三小姐好了,叶氏有隐隐的复出之势,您务必万分当心,当想一个完全之策对付她们。”
花怜心嗤笑道:“这还用得着你说?”
梅香立刻表忠心,压低声音道:“那叶氏的主心骨是谁?不还是三小姐吗?三小姐病好了,她也就好了,若三小姐再出个什么事,那叶氏还能好么?叶氏可是绿玄上阶的修为,她可不好对付,三小姐虽然刁钻,但毕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当然应该紧着三小姐对付。”
梅姨娘冷冷地看她:“有点意思,继续说,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贱丫头?”
梅香微微一笑,立刻道:“对付一个孩子还不简单,她总有落单的时候,到时候就这样……”
梅姨娘那边一肚子坏水,明居堂这边却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花庭礼看着病好了之后的玲珑,只觉得身心处处舒畅,这个女儿容貌上佳,也颇惹人喜欢,最后没准会有大造化,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给她多一些父爱,培养培养感情。
他笑着跟叶知秋说:“玲珑是个聪明孩子,这个年龄也该启蒙了。”
玲珑正埋头喝汤,闻言抬头甜甜一笑:“奶奶说了,让我跟四妹一块启蒙。”
“那倒好,你们姐妹在一起,也能联系联系感情。”花庭礼点头。
玲珑心中冷笑,联系感情,不将对方掐死就不错了。
花庭礼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叶知秋:“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他深情起来柔情似水,叶知秋当年就是陷入了那样温柔的眸子中,这才无法自拔,不惜违背父亲意愿,嫁给了没落的世家弟子花庭礼,那样的岁月一去不复返,这么些年,说不后悔是假的,可她还有女儿要守护,自己走的路,背着人咬着牙咽着血,也要继续走下去。
叶知秋握住了花庭礼的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女儿现在也好了,咱们一家人总不能说隔夜话,以后好好的就行。”
“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温柔知礼。”叶知秋本就好看,眼波流转间,风华绝代,她现在才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比幼时的清纯又多了几分妩媚,让花庭礼不由心神一动。
玲珑坐在一边,乖乖地吃饭,心里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叶知秋这么能屈能伸,娘亲这么给力,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午饭之后,玲珑又用了几块小点心,瞧着花庭礼与娘亲聊得正欢,玲珑也不想做电灯泡,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她心里惦记着雁凝的鱼做好了没有,走到荷花池边,满塘的荷花将开未开,微风拂过,底下还有锦鲤游动,是一番极好看的景色,只是迎面走来一个白衣蓝裙的身影,让玲珑的心情不那么舒畅了。
迎面而来的是花怜心。
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团扇,这是在木槿女学的时候,秦王郡主给她的礼物,还是檀香木做的扇柄,云锦织的扇面,上面织着双面绣,正是梅花雪景图,花怜心引以为傲,几乎到哪里都要带着。
玲珑不想跟她碰面,便转身准备从另一条路回去,花怜心却娇娇地唤了一声:“三妹妹,你为啥跑那么快,是赶着去投胎么?”
这条路人烟稀少,没有旁人在场,花怜心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玲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哪里哪里,只是后面出现了一只鬼,珍爱生命,远离恶鬼。”
花怜心愣了一下,陡然暴怒:“好啊,你果然是会装,在祖母面前那么乖巧,现在凶相毕露了啊。”
玲珑笑吟吟地看她:“比起会装,那我还差大姐几分。”
花怜心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谁也没这么跟她说过话,就连骄横跋扈的花仲夏在她面前也要气弱几分,这个傻子,她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扬!
花怜心暗暗地握紧了手,里面一包东西硌得她的手生疼,她另一只手摇着小团扇,缓步向玲珑走来:“说得好,以前没见你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只是你和你娘命都不好,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还占着正妻嫡女的位置,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到了那边可别怪我,下一回投个好胎,可别做个没用的嫡女了!”
玲珑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杀气,下意识地拔腿就跑,这个嘴巴恶毒的白莲花姐姐来真的?脚还没抬起来,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玲珑立刻感觉手脚都软了,提不起一点力气来。
花怜心得意地笑,捏起她的下巴:“还跑啊,还嚣张啊!”
玲珑心里又气又恨,扑,一口咬在花怜心脸上,花怜心凄厉地叫起来,怜云看了,连忙上来帮忙,好不容易将玲珑拉开,花怜心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深深的牙印,差点咬下一块肉来,她捂住自己的脸直跳脚:“赶紧将这个贱货推下去!”
刚刚咬了花怜心的玲珑嘴上还留着血,怜云吓得不敢看她,眼一闭,就将玲珑推下了荷花塘。
玲珑本来就不会游泳,扑通一声掉进了荷花塘里,府里的荷花塘不算深,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致命的高度,更何况这里面有厚厚的淤泥,陷进去就很难爬出来,玲珑刚才只感觉愤怒,现在恐惧就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她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水灌进了她的嘴巴和耳朵,玲珑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她难道就要这么死了?这也太草率了。
迷离间,仿佛有一双手抓住了她,一把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她抬头看,是少年焦急的眸子,有一双手噼里啪啦地拍着她的脸,焦急地喊:“醒醒!快醒醒!”
玲珑也是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小子长得可真俊,然后她就彻底地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知秋正坐在一旁抹眼泪,花庭礼在旁边劝慰:“没事的,大夫不都说了只是落水惊到了吗,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他心里虽然怪玲珑太不小心,可她这落水来得很是时候,要不然他和知秋之间的隔阂能这么快消除吗?
玲珑觉得口渴得厉害,声音细若蚊蝇:“娘……”
叶知秋见玲珑醒了过来,连忙问:“玲珑,你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玲珑挣扎着要坐起来,叶知秋赶紧在她身后垫了一个靠枕,守在旁边的明欢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玲珑喝了水之后,才感觉嗓子里那股火燎撩的感觉消失了。
叶知秋又庆幸又后怕:“你怎么掉到湖里去的?要不然发现及时……”
花庭礼在一旁叱责:“你看看你,也太不小心了,惹得你母亲这么担心!”
玲珑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目光从花庭礼身上扫过,花庭礼无端地觉得一股阴风袭来,不由打了个寒颤。
玲珑立刻切换成了娇娇女模式,眼里立刻蓄满了眼泪,晃呀晃的就是不掉下来:“娘!大姐推我,是她推我下去的!”
叶知秋还没反应过来,花庭礼就大声呵斥:“你胡说什么呢!怜心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别诬赖你姐姐!”
叶知秋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什么叫花怜心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什么还没查就说玲珑诬赖,叶知秋正欲出声,玲珑却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袖,一面向花庭礼委屈道:“爹,我怎么会诬赖大姐,大姐要将我推下去的时候,我挣扎不过,就在大姐的脸上地站起来,花怜心是他培养了这么久的女儿,还指望着她给他搏一搏富贵权势呢,这玲珑也太不懂事了,“你可知道姑娘家的容颜有多么重要,你怎么能去咬怜心呢!”
叶知秋冷声道:“她都快要了我女儿的命了,我女儿还不能咬她一口?”
花庭礼闻言有些讪讪的:“这不是仅凭着玲珑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判断是不是真假吗?”
玲珑心里有些累,这花庭礼也太偏心了,说出的话真气人暴走了,便泪眼盈盈地看着花庭礼:“女儿怎么敢胡说,您让大姐过来,问一问,看一看,不就都知道了吗?”
花庭礼显然有些不快:“这是你们小孩子之间起了一点矛盾,闹那么大做什么,你不是也没事吗?”
叶知秋心里直发冷,明明是夏初了,心里却像数九寒冬似的,她抬头看花庭礼:“你觉得这是小事,但往大了说,这就是庶女谋害嫡女,还请老爷让怜心过来一趟,说起来,她这个庶女,我都快不记得长什么样儿了。”
花庭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刚刚同叶知秋和解,他也不想跟她闹翻了,便咳了一声,吩咐小厮安荣,让大小姐过来一趟。
安荣很快就回来了,说是梅姨娘说大小姐忽然出疹子了,暂时不能出门。
花庭礼有些惊讶,早上看还没事,怎么现在忽然出疹子了?叶知秋冷笑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弯下身子跟玲珑道:“玲珑,能不能走?”
玲珑顿时星星眼,气场全开的娘亲好帅,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开端,那一对过得滋润的母女,是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她乖巧地点头,能走能走,不仅能走,还能看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