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却不躲不避,伸出右手迎着匕首握去。眼看匕首就要穿掌而过,几个胆小的乘客吓得闭上了眼睛,等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抓住了扒手的手腕,匕首离胸口只有一寸远。那人手一翻转,将扒手的胳膊扭了过来。扒手吃疼手一松,匕首脱落。乘客左手一捞,当空抓住了匕首刀柄,然后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后,顺着扒手的右手手腕轻轻一划,顿时鲜血直冒。扒手的手筋被挑断了!他疼得哇哇直叫,伸出左手捂住了伤口。乘客乘胜追击,一把抓住了扒手的左手,用力一握一拧,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左手粉碎性骨折。
一切都在几秒钟内发生。三个扒手见同伴负伤,一齐冲上前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乘客不慌不忙地拎着刚才夺来的匕首似乎是随意地一扔,正中一个扒手的手腕,然后近身上前,抓住刀柄,又是轻轻一划。扒手还没来得及痛苦地大叫一声,乘客已经兔起鹘落,手中的匕首轻轻地扫过了扒手的另一只手腕。
两只手的手筋都被挑断了。
车内众乘客齐声叫好。每个人都知道,即便把这几个蟊贼抓进派出所,也最多关几天就放出来了,真不如挑断他们的手筋,以后再也不能行窃了。
剩下的两个扒手已经慌了,他们握着匕首开始发抖了。
乘客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来啊,来啊,别客气。”
一个扒手再次挑战,匕首扑着乘客面门而来。
乘客这次没有伸手抓匕首,而是凌空一脚,踹在扒手小腹上,扒手顿时痛苦地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乘客一脚踩住了扒手的背,扒手整个人贴在了地上,接着他伸出另一只脚,踩住了扒手的左手,无比怜惜地说:“好好一双手,干点正事多好?”话音未落,脚上用力,使劲碾压,扒手疼得嗷嗷直叫。待乘客移开脚,扒手的左手已经变成了一堆肉泥。
“大哥,饶命啊!”
“哈哈哈,我没想要你命啊!”
说罢,乘客如法炮制将扒手的另一只手也踩成了肉泥。
车上众乘客看得是惊心动魄,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剩下一个扒手了,那人早已吓破了胆,他从业这么多年,进过号子五六次了,但是从没遇到过这么狠的角色。
他还是持着匕首,慌里慌张地看了看那位神秘的乘客,颤抖着问道:“你……你……你是谁?”
“我?”乘客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我姓散,名户。”
“散……户……?”
“嗯,是啊,散户,来啊!”
扒手看看嗷嗷叫唤着的三个同伴,不敢应战,赶紧转过身,冲到车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就要冲出去。
躺倒在地的庞大海这时候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住了扒手的裤腿,说道:“哪里走!”
扒手回头一看,更加慌乱了,用力踢开了庞大海的手,没命地冲出车门。
一辆货柜车呼啸着冲了过来,扒手当场被碾成了肉泥。
乘客轻轻出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然后从一个扒手身上掏出一部手机,还给了那位先前准备报警的乘客,说道,“表演到此结束,让大家受惊了,现在请大家下车,我要带庞师傅去医院了。”
乘客们顿时一哄而散,每个人临下车时都投来或崇拜、或惊讶、或不可思议的眼神。庞大海更觉得不可思议,他扶着栏杆,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姓庞?”
“我不是说了吗?我姓散名户。”
庞大海冷笑一声:“哼哼,百家姓里根本就没这一姓。”
“也许千家姓万家姓里会有吧?据说散姓是女娲汤娥的后裔哦。”
“哼,我还姓庄呢。”
“是啊,有姓庄的,自然有姓散的。哎,我说,咱们就不要讨论这个姓氏的问题了吧,现在得赶紧送你去医院啊。”
庞大海巡视一遍车厢,失望地叫道:“那三个贼跑了。”
“哎,跑就跑了吧!难道要我给他们出医药费啊?”
“可……可是……他们是贼啊!”
乘客扶着庞大海走下车:“老兄,你别那么死心眼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把他关到号子里,是谁出钱给他们吃吃喝喝啊?”
“谁啊?”
“你啊!”
“我?”
“你是不是纳税人?”
“当然是啦,印花税都要交两次呢!”
“这就是喽。”
……
匕首插得并不深,而且又不在要害,庞大海包扎了一下就离开了医院。那个神秘的乘客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名实姓。庞大海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嬉皮笑脸地说:“医药费我出了,你不用还。”
“靠,别以为你给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要不是你故意放跑那三个贼,我还可以评一个见义勇为好市民,政府有奖金的。”
那人扑哧一声笑了:“哎哟,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庞大海臊得脸都红了,若不是他,自己早被打个半死了。
“你把那三人伤得那么重,就不怕被定一个故意伤人罪?”
那人一脸无辜地说道:“故意伤人?我伤谁了?谁看见了?我只知道有四个扒手行窃未果开始抢劫。最后两个见义勇为好市民联手勇斗歹徒,三人负伤逃窜,一人逃窜时被车撞死。哈哈哈,写这种案情报告,我很拿手的。”
“你是警察?”
“不会吧?你现在才看出来?”
“你……怎么称呼?”
“小姓何,何少川。”
“难怪身手那么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过奖。我来例行公事。”
何少川等于没回答,庞大海不满地看着他。
“哎哟,我们的见义勇为好市民生气了。实话说吧,你是不是买过四海煤炭的股票?”
庞大海一愣,自己的确买过,而且被套了。几年前,他只身到这座城市打工,每个月的工资不到两千块,对股市,他一向是躲得远远的,他总觉得炒股就是赌博,而赌博就有可能输。他宁愿每个月赚那点辛苦钱,也不愿整天提心吊胆地幻想着一夜暴富。可是两个多月前,他身边的朋友纷纷下海,买了那支臭名昭著的“四海煤炭”,据说这是股神推荐的股票。在几个同事的撺掇下,他终于忍不住了,凑齐五万块钱义无反顾地杀了进去,到现在市值只剩下了不到五千块。几年的辛苦钱,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买过,问这个干嘛?”庞大海疑惑地看着何少川。
“你知道‘股神’这个人吧?”
“妈的,就是听了他的鸟语才买的四海煤炭。”
“他死了,被人杀了。”
庞大海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这几天每每提起股神戴景然,他都咬牙启齿,恨不得撕下他一块肉来。如今戴景然竟然被杀了,这个消息多么振奋人心啊!他不禁叹道:“恶有恶报啊!”
确定了戴景然死于非命之后,警方迅速部署,搜索所有重要的网站和论坛,凡是诅咒过戴景然、扬言要杀了他的帖子,都跟踪到IP地址,然后排除市外作案的可能性,筛选出两百多个人,之后警察们分片包干分头调查。何少川觉得这种方法是缘木求鱼,但是郑局长这么要求,而且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可寻,他也只好照办了。他分配到的任务有十个人,庞大海是最后一个。其他九个人都能提出不在场的有力证据,但是庞大海却摇摇头:“那天晚上,我回家就睡了,没有人可以证明。”
“邻居总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吧?”
“妈的,你以为我们坐办公室啊?能按时上下班?那天我下班都晚上十点多了,回家时,邻居们都睡了。对了,我走到楼道的时候把一个花盆踢碎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
何少川看着庞大海脸红脖子粗十二分不耐烦的样子,不禁笑了:“哈哈哈,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胡剑陵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胡剑陵气喘吁吁地叫道:“少川,你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