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久愤愤而走,猛地一个转头,庆幸那个令她怒火中烧的男子并没有跟上。风月久走进一条巷到一半,前方缓缓行来拦截之人,让她才稍稍平息的怒火乍一下冒起。
“姑娘,为何如此着急离开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家住何方,这样我还怎么上门提亲啊?”
此时此刻,看到眼前人,听到他吱一下声,风月久都有冲天的怒火,如此厚颜无耻,莫名其妙之人,她若是能打得过他,必将他碎尸万段。
“提个鬼亲,你哪儿来的哪儿去,别逼我发火!”
风月久径直冲男子过去,一掌便叫他让出路来,男子声色不动,道:“我知道,姑娘是宫里的人,可是,身为一名普通的宫女能有如此武功,恐怕此事还值得深入调查,我又怎么能让你轻易离开呢?”
风月久突然意识到了身后的危机,看来这个男子对她的死缠烂打不仅仅是为了正义,更有她所恐惧的其他缘故。
“你搞错了,我不是宫里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而已。”风月久顿步而止,一颗心谨慎起来。
“普通的老百姓就很不可能了,姑娘貌美如花,功夫不俗,又怎么会普通呢?”
气氛乍然诡异,男子的手又一次向风月久肩膀伸来,此次,风月久抢先一步,拔下发上的簪子抵在男子咽喉前,严目厉色以对。
“你又是谁?跟着我到底是何目的?”风月久问道。
“我是姑娘的未来夫君呀,相公跟着娘子是理所当然呀!”男子拘着整个人,嘴上却像找死一般不知好歹。
“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你命丧此处!”风月久手中的簪子当真戳进男子皮肉一寸。
“我不说了,不说了,但是……”
男子看似对风月久的威胁生了恐惧,他一说“但是”,风月久便目露不悦急色,可他依旧说道:“但是有些事,我必须跟姑娘说清楚,在下央憬华,年二十有二,家中只有侍妾而无正房妻室,所以……”
“你姓央?”
风月久乍然打断央憬华的自我介绍,他既是姓央,又浑身显露出贵气,风月久恐怕,他与央族皇室脱不了干系。太后大寿在即,各地封王陆续应召回到衡都,莫非他会是某一位王爷?
“不知你姓的是哪个央?”
“既然我与姑娘已有婚约在身,那为表诚心诚意,在下便不再相瞒,我乃是当今皇帝九子,安和王央憬华。”
央憬华的据实相告,风月久听得心里一慎,这安和王,不正是她听静和说起过的九哥,但管他是五六七八王爷,风月久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风月久恍思一刻,手中的簪子也从央憬华脖子上脱下,正是这刹那空当,央憬华逮住时机,双手缠住风月久双腕,用全人身体将她按到了狭窄巷子的墙上。
风月久惊然回神,抬眼却见央憬华凑得她老近,身体紧贴,他微笑的双唇就在风月久鼻前。
“你!”
“虽然我是王爷,你是宫女,但我这人从来没有门第之见,今日本王看上你,是真的对你有意,我们这就回宫,让皇祖母给你我二人赐婚。”
风月久如同被强行玩弄的人偶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央憬华自顾潇洒地说完那番话后,拽着风月久的手便强带她往他第一眼看见她毁人财物逃跑那街上的茶楼去。
风月久一路挣扎,可央憬华的那只手就像铁链一般控锁住她,令她毫无办法。风月久心想,自己此生为何如此倒霉,逃了一个太子殿下,这便迫不及待冲出来一个王爷,避免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又撞见这般不可理喻的一句“看上”。
风月久的愤怒越发燎烧心头,央憬华那话,回宫,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皇宫,难道又要被活生生地带回去,不可以,绝对不行。
然而,风月久的挣扎终究没有起半点作用,在路上,她若是喋喋不休也是引人注目,就这样,风月久毫无回击之力被央憬华带回茶楼。
“掌柜的,去把我楼上雅座的行李还有后边的马牵来。”
央憬华便进门便说道。更是掏出怀里一锭银子直接朝掌柜的扔去,简直一副挥霍成性,无可救药的纨绔模样。
央憬华这般高调行事,整个茶楼里的人便都向他投来目光,这样一来,自然而然,他们会注意到被央憬华拽着的风月久,这一幕,看起来真像是无良公子哥强行带走良家女子。
被目光注视,言语议论,风月久竟觉得有一丝不好意思,她凑近央憬华,满脸写着不乐意,说道:“你身为王爷公然无视法纪,强迫无辜女子,你要是敢带我回宫,我就敢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风月久说罢,央憬华蓦地转过身来,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羁模样,轻松的笑容,仿佛说着他无所畏惧。
“你可是有嫌疑的宫女,本王好歹是个皇子,在皇帝陛下面前告我一状,你觉得他老人家是会信你这个外人,还是会信我这个亲儿子呢?”
央憬华果然前后左右都占理,且是个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男子,风月久才认自己遇上了劲敌,打不过还辩不过。
“行,你是王爷你了不起,皇帝是你爹你了不起。”
风月久狠狠地抱怨一番,更将皇宫内院中无辜的皇帝陛下也掺和进来,表达自己对央憬华不满的同时,风月久不禁想起央君临,他与央憬华虽是兄弟,可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风月久陷入对央君临的思念,漫长而无止,正当她出神入思之际,央憬华从掌柜的手中拿回行李,一把便拉着风月久往茶楼外去,风月久也刹那从深忆中脱身。
“你……”
“本王这就带你回宫,直接见我父皇让他下旨把你赐给我如何,还是,先知会皇祖母一声呢?”
央憬华自说自话着,竟还带着期待憧憬的笑容,风月久对此,她只能漠然一脸,心中暗怨,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风月久自知强硬敌不过央憬华,即是如此,那便试用软招。
“安和王殿下您真爱开玩笑,不过玩笑也开过了,您就饶了我吧。”
风月久此话蓦地变了口气,连原本愤怒的表情都敛去不见,央憬华惊讶一回头,对风月久这副温顺面孔,他亦是爱不释手。
央憬华凝望眼前的风月久,可暴力可凶残,可与他匹敌,但又懂得软硬兼施,更叫他佩服的,那还得是她得知自己安和王身份,不仅不惧还如此淡定与自己相对。
“饶了你,那不行,方才在比武招亲擂台上可是有这么多人证明我打败你,本王可不能违背承诺,你,本王娶定了!”
央憬华拽着风月久站立茶楼外,小二从后巷牵出央憬华的宝驹,央憬华随手又是一锭银子。
“谢谢爷!”
风月久一脸的万般无奈,从遇见到此刻,怕是还不到一个时辰,央憬华是有义之士,是跟屁虫,是轻浮男子,是无耻之徒,是挥霍成性的王爷,他的随时随刻切换,叫风月久崩溃,最可怕的是,他的目的,回宫也就算了,他还要娶自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无稽之谈。
“安和王殿下,您真的要带我回宫求赐婚啊?”风月久凝眉一问。
“那是自然,你好歹也是宫中女子,得了父皇允许本王才好将你带走。”
央憬华果然是不知者说得轻松,皇帝陛下能允许央憬华将自己带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央憬华带着自己去见皇帝,那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解释不清,摆脱不去,这小命都不知能否保住了。
“安和王殿下,我卑贱奴婢,如何能配得上您尊贵身份,您还是别闹了,回宫,您自己回去,我还要采买所需,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了。”
风月久边说边尝试挣脱央憬华,没能挣脱,反倒惹起他一副严肃表情,说道:“本王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再者说,本王在祁城的妻妾,有各种低微身份的女子,说了本王从没有门第之见,你只管放一万颗心。”
风月久还能说些什么反驳央憬华,她当真是上辈子造孽才遇上这样一个让她无言以对的男人。她不过想逃离一个皇宫,为何如此之难,逃不成也就罢,还要招惹这么一树烂桃花。
“什么都别说了,上马。”
风月久朝身旁一看,央憬华的宝驹在旁,她又一盯自己被央憬华紧紧缠抓的手腕,为今之计,她或许只有这最后一个机会可以拼一把了。
“骑马好呀,不过安和王殿下您抓着我,我不方便上马。”
风月久话音刚落,央憬华居然即刻松开了她的手,风月久偷瞄一眼他的笑容,心中纵然有所疑忧,却还是上了这匹贼马。
风月久拽拉缰绳一刻不犹豫,狠一踢马肚子便想撂下央憬华逃跑,一次尝试,她终于明白了央憬华为何那般放无所畏惧地任她上马,她身下的马,只受痛一鸣叫,却是一动不动。
风月久乍愣心死,央憬华紧接着跳上马背,极自然地将风月久环在怀间,更对着她的耳后,笑语轻言道:“真是不好意思,这匹马迟钝,除了本王,谁都驱不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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