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众人步出日月城,回头张望,甚是不舍。山崖边的乌藤探出无数条根须,蠢蠢欲动。
“墨子,这城现在是你的,你何不重新取个名字?”林月提议,众女纷纷附和。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改个名!”李墨从善如流,“不过,取个什么好呢?李家庄?”
这名字不出意料,深受众女鄙视。罗璇特别爱抢先,“我说,就叫云霄城!”
“不好!这是师兄私人所有,不宜与师门事务掺和,将来后患无穷。”林萱反对,说得却非常在理。罗璇吐吐舌头,“嗯!是我欠考虑,该掌嘴才是。”
“要不就叫风云山庄!天下英雄出我辈,我辈一出风云催。”
这话不文不白,一听就知是个心很大、脑子却不大好使的人的提议,众女白了其一眼,令狐小蛮急忙躲到令狐崖身后,不敢再露脸。
“这是墨子的城,不如就叫墨城!”秦叶语气委婉,不敢确定,众女却是眼神一亮。
“这么大一点,称城是不是有点夸张?”李墨觉得有些大了,“要不叫墨庄?”话一出口,感觉更地主老财似的,既显不出意气蓬勃,也没有文采,自己先皱了眉头。
秦叶笑着劝慰:“我们家更小,不过就一村子,还不是一样称城?”
“就这么定了!”凌叶儿做主了,城字正和她性格,若不是墨宫听着有点那个让人不好意思,她早就说了。
李墨笑笑,一挥手,城门头上“日月城”三字消失了,出现小篆的“墨城”两字,金光闪闪。
“不要金光,墨子你好俗气!”林月一直还惦记着被李墨玩了一道,时不时要打击一下他,心里才舒服。
“走啦!”李墨黑着脸,城头那两字金光消失不见,倒却有了点古朴之意。
这么好的地方就此遗弃,众女觉得实在可惜,几乎是一步一回头。走出十丈外,乌藤漫山遍野而来,很快将墨城掩盖在绿色中……
众女不忿,正想骂,李墨飞上第二道城墙,高举双臂,“我的城,随我意变!”
众人不解,却听乌藤似乎连声惨叫,几乎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将生命力吸去,全部枯萎,化为飞灰。墨城的地基随后发生了摇晃,天地风云突变,有如李墨结丹一般,各种灵力往墨城中汇集,尤其明显的是,附近的树木迅速枯萎,无数木灵气被吸入中心大殿……
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墨城逐渐变小,而四周的树木成片、成片地枯死,绿色的枝叶迅速发黄、枯萎,随风飘落,大风扬起,则漫天都是……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方圆十里的苍天巨树都枯死了,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兽类在仓惶奔逃,而整座墨城最终缩为十丈大小,如同模型或是沙盘。李墨将取自望月峰王永手里的百宝囊迎风抖开,将整座城收了……
“小心灵爆!”
李墨正志得意满间,秦叶大呼,一把将李墨拽下城墙,众人连滚带爬躲入残垣断壁之中……
这还真是乐极生悲!在秘境当中,突然出现这么大一块空地,木灵气变化如此巨大,灵气自然失衡,如何会不生出灵爆?数股罡风在空地上来回扫荡,足足肆虐了三个时辰,方才平息……
为了躲避,众人不得不遁入土中,藏身地下,头顶都已经被碎石堆压实,就算有灵力护体,钻出来后,全身也满是灰尘。
林月吐了口泥,可以想象自己眼下的容颜惨淡,历来爱美的她一脸苦色,“都是你哪!就爱献。”李墨无言以对。
“还好土里没有什么厉害的怪物,不然……”
秦叶话音未落,就见罗璇从石堆里跳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跟着他身后的碎石隆起,露出一个肉乎乎的怪脑袋,十来对小爪子,小狮子二话不说,跳上去就是一下,将怪物的脑袋抓住……
“这是地虫,不是什么厉害的怪物,肉质鲜美,是高级魔兽们最爱吃一种。”秦雪拉住罗璇的手,笑着介绍。话虽如此说,但换个普通人来,大概也就成了这家伙口中的食物。
难怪小狮子不肯使用石化玄光,也不口喷化骨磷火,而是拿爪子解决问题,原来是怕损坏了这长相有些类似米虫的家伙的肉质,没了口感。
众人不理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小狮子,匆匆收拾了一下身上的东西,逃一般离开这空旷之地。经过罡风肆虐之后,原本还有些模样的废城,突起的部分多已经被削平,再难看出往日的辉煌……
这是秦城?
两天后,众人赶到一个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疑惑地望着秦家两女,秦雪此时脸色通红,眼泪水在眼眶里汪着,随时都会滴下来;秦叶则脸色苍白,一脸难以置信……
众人面前,原本根繁叶茂的巨树,此时整个已经被斩断,倒伏在地,摊出去有数里,树上原本修建的很有气势的房屋都破碎得不成样子,也就比刚刚被罡风扫荡过的日月城废墟好点,原本栖息在大树之上的风隼,在空中不断盘旋,尖叫着,不肯远离自己曾经的家园……
“叶子,叶子,你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孽,惹了些该杀千刀的和尚来,把圣树给毁了……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一老妇跌跌撞撞奔出,拉住秦叶好一通哭诉。身后二十多人也不再忙于从大树堆里收拾还能用的家什拉着,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说个不休……
李墨瞥了林月一眼,走入那倒伏的大树中,来到一栋倒塌的大木屋前,从残骸中可以看出,这栋屋子原来很大,至少有三丈高,两层,房子的框架所用的木头应该是极为珍贵的柚木,而里面的家具,都是紫檀木制成,隐约间,还能味道香檀木的清香,几百年的家族积累,都完全体现在这里……
“南缘!我要杀了你!”李默在心中呐喊。
“这就是我家!我一直想让你来看看。”秦叶从废墟中翻出一个沉香木匣,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空间袋,她取出一袋打开,里面满是金币,“这帮和尚,倒比强盗像样些!墨子,答应我,不要为了这事去杀人!”
“你不生气?!”李墨有些讶异。
秦叶轻轻叹口气,“乘远那老和尚,这次吃了那么大的亏,临走的时候撒把气,也是人之常情!”她的笑容透着些许无奈与凄楚,李墨紧紧抓住她的手,很是心痛。
“你也不要怪月姐!她是为你着想,算计着能在你结丹成功的十天内,把南缘找来,只是没料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李墨知道,若不是他为收服点金火耽搁了时间,也没有墨城里那条灵蛟,林月算计的时间可以说刚刚好。
夜色降临,秘境中漆黑一片。李墨走出秦家搭建的帐篷,正好看到林月鬼鬼祟祟摸进凌叶儿住的地方,目的很有点意思!他信步走出树林,来到条小河边。
秦雪正在为小灵儿洗浴,雪白的双足站在水里,“小灵儿,现在家毁了!我们又得出去,整日里住在船上,四处漂泊,你会不会感到厌烦?”
小灵儿拱了拱秦雪,舔了舔她的脸。秦雪苦笑了两声,“能跟着墨子哥哥,到哪里,我都不怕!就是他现在……身边姐姐妹妹那么多,没什么时间陪我……”
“谁说的?”
李墨从树后现身,坐到秦雪身旁,脱了鞋袜,将脚泡进冰凉的水里,“只要雪儿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被李墨听了心里话,秦雪羞得抱住小灵儿的头,不敢说话。
“雪儿,你是不是不喜欢到处走?”李墨捧起一汪水,散在小灵儿的身上。虽然他和秦雪都可以做法召来一大堆水,不用费什么灵力就将小灵儿洗得干干净净。但他明白,秦雪更喜欢这种方式,才能显出与小灵儿之间的亲近。
“嗯!怎么说呢?”秦雪认真地想了想,“若是能有个家,不管在外面怎么辛苦奔波,心里总感觉要踏实些。”
“嗯!说得好。”
这答案,让李墨沉吟了许久。说实话,虽然他生性佻脱,不怎么特别在乎雍阳那个家,但总是如此四处奔波,心也是不定的!若是可以让他挑选,他宁愿回雍阳做个街霸,带着一帮小弟,收点保护费,整日里在自己熟悉的街道上游荡,吃香喝辣,偶尔出去行侠仗义一番,赚得身美名回家,不亦快哉!
“小雪,我决定了!我要找块地方安顿下来,把那里建成我们的家。到时候你和叶子可以重新建起秦城,而我,则做个甩手大老爷,每日里钓钓鱼,逗逗鸟,筋骨生锈的时候再练习一下剑法,如何?”
秦雪笑了!笑得很开心,美丽清秀的面容代替了被厚厚云层遮去的明月,照亮了小灵儿与李墨。
“你想建城,在世俗间,还是秘境里?”
林月眼下说话不敢如往常一般大声,毕竟是她没能算计好,让乘远把秦城给毁了,虽然大家都没怪她的意思,但她心里反而不好受。
“秘境!修行中人,在世俗间晃荡,算不得一回事。”李墨定下基调。
“可哪里会有好地方能让我们建城呢?”林月摊开秦家地图,在方圆数百里内寻找。原本最合适的日月城已经毁掉了!而且那里已经有疑似魔教中人的修行者出没,并不稳妥。剩下几个可以住人的地方,不是山谷,就是树林,实在不是理想的筑城之所……
凌叶儿拉上秦叶,也趴在地图旁,三女埋头商量,都觉得这张图上的地方,实在没有可选的。若是另找,那就难了!中原已知的好地方,都是有主的!再往南,则是蛮荒之地,倒是未曾开发的地方很多,但隐匿其中的魔教门徒就更多……
这时,李墨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岳阳铁衣巷李家老宅得到的那副图,翻了好几个乾坤袋,才找出来。打开卷轴,逐渐露出副城图,上面画的宫殿楼宇,比日月城还要大,所在之地更好,位于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
卷轴开到尽头,露出张白纸,上面画了幅极为简陋的地图。标注有乾坤道入口,和“青云门故地”五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