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请全订阅哦。遗憾的是,世上的事情并不是你不去招惹就可以避免的。
在那些贵族夫人看来,“藤原雪姬”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异国孤女,能冠上“藤原”的姓氏都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应该要对藤原家感恩戴德,对所有藤原氏恭恭敬敬,为藤原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她做了什么?
藤原雪姬最近在平安京可以说颇有声名。
因为她的身世和经历都有着戏剧一般的传奇色彩,很容易被人口口相传。
生为藤原家的女儿和星之一族的后裔,不知为何,她却在大洋彼岸长大,又遵循着星星的指引回到了出生之地,在星之一族的藤姬引见下得以认祖归宗回到藤原家。如果从此之后,藤原雪姬就此闭门不出,和其他平安京的贵族公主们一般无二,大概这个故事也就只能被当做茶余笑谈,但是,藤原雪姬十分特立独行,几乎每一次有所行动都会变成新的故事。
堂堂藤原家的女儿亲自登门给从七位的阴阳师道谢、收到情书看也不看全都扔掉、在中宫已经失势的时候特意跑去宫里探望中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不同人眼中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
在藤原雪姬的引领下,平安京已经有不少贵族女子开始抛头露面了,也即是出门的时候不戴斗笠也不披衣。
对于这种做法,有人欣赏,相对应的,自然也有人嫉妒不满、口出恶言。
譬如说,这些藤原家的女人们就非常厌恶“藤原雪姬”。
对于她们而言,出身代表着一切,她们生来是藤原家的女儿,有着藤原氏的血脉,那么,即使到死,她们也还是藤原家的女儿,为此,出卖丈夫、杀害儿子,这都不足为奇,只要为了藤原氏的荣耀,她们能付出一切。这正是她们一直被人灌输的理念,而她们也对此坚信不疑,并且继续将这样的观念传给自己的女儿。
有着高贵的出身,身负藤原家的血脉,就更要谨守规矩,才能保持这血统的高贵。
可是,那个大唐来的杂种在做什么?
她在败坏藤原家的名声!
在一部分有着藤原血脉的女人看来,“藤原雪姬”的血统存疑,她们不敢明面上说出口,可她们会在暗地里委婉曲折地暗示着,寻找着观念相同的人,随后聚集起来十分默契地讽刺嘲笑着“星之一族”的两个后裔。
——说什么侍奉神明,还不是向道长殿下献媚求取地位吗?星之一族的身份只不过是平民用来抬高身价的谎言吧!
她们每每这样议论着,听到平安京传来新的和“藤原雪姬”有关的传闻就会更加看不起“藤原雪姬”,如今终于见到了真人,这些人越发相信自己的推断。
看看吧,低贱之人就是低贱,就连新年聚会也不敢在人前展示自己的才华,而是如同下人一般坐在最外面。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出丑的场面了吗?
一位坐在藤原道长正室夫人左近的贵妇意味深长地说:“伦子夫人啊,您看这天空即将落雪,若然一轮明月共天涯,大唐的雪与平安京的雪会否有所不同呢?”
旧姓源氏婚后改姓藤原的伦子夫人会意地露出笑容,亲切又不失高贵地向着人群边缘的两位新来客招了招手。
“雪姬、藤姬,你们来了,怎么如此安静地坐在外面?快过来,到我身边来。”
江雪正和藤姬说话说得开心,压根没留心“雪姬”这称呼,藤姬一个激灵,慌忙扯了一下江雪的衣袖,示意她看过去,江雪这才对上藤原伦子夫人的视线,紧接着就注意到了一大群人带着恶意的期盼,她大概也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向着藤姬伸出手。
藤姬握着江雪的手,跟着江雪走到人群中央。
江雪看看藤原夫人周围毫无空隙可坐的情况,稍微等了一会儿,见藤原夫人并未开口,也就明白这算是个刁难了——如果她没办法让其他人让出位置的话,大概就要这样站在这里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贵族而言,如果聚会的没有位置坐下只能如侍奉的下人一般站着,这大概是很大的羞辱吧。
江雪回头看了藤姬一眼,果然,藤姬眼中已经出现了隐忍的怒气,稚嫩的面庞拼命地维持着平静的模样,甚至还要对着这些“长辈”礼貌恭敬地微笑,只能偶尔在低头的时候借着衣袖的遮掩露出真正的心情。
实话说,江雪对这种“罚站”没有什么感觉,在她的年代,一般这种情况下站着的人比坐着的更厉害,尤其是站在这种众星捧月的位置——这可是只有领导发言或者明星表演才有的待遇好吧!
不过,如果藤姬感到被羞辱了的话……
江雪心念一转,甜甜地笑着鞠躬。
“伦子夫人,新年好。我和藤姬也很想亲口向您道贺,奈何您就像天空的明月,周围已聚集了许多璀璨的星辰,我们只能遥遥地仰望您,如今能这样近地拜见您,实在是不胜荣幸。我不敢奢望能够有近侧侍奉您的荣幸,只希望能为您演奏一曲作为祝贺。”
这番话说的很好听——至少对于被奉承的对象而言,这是很顺耳的。
藤原伦子出身高贵,所嫁之人同样是贵族,如今夫家权势滔天,比起后宫里的那位,她才更像是一国之母,因此她对于自己如明月这样的比喻很是受用。
看起来这个大唐来的女孩很识时务,就算平时胡闹,到了自己面前还是知道要怎么摆正位置。
藤原伦子这样想着,含笑点头。
“既然雪姬有这样的心意,我自然不能拒绝。”
江雪开心地一拍手,随后“啊”了一声,“糟糕了,胡琴没有带进来呢……我去拿一下!请伦子夫人稍等片刻!我很快就会回来!藤姬,陪我一起去取琴吧?”
藤姬还在忍怒,听到这句话忽然反应过来,笑盈盈地应道:“好的!”
两人又对藤原伦子行了一礼,就手牵手地快步走出去,刚刚走过转角,江雪就按住了藤姬的肩,低声说:“藤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过会儿听到琴声就把耳朵塞住。”
藤姬疑惑不解地看着江雪。
“哎?为什么?雪姐姐……想做什么?”
江雪狡黠又得意地挑眉,笑着回答:“当然是如我之前所说的奏乐祝贺啦!等着看吧,藤姬,明月也好,群星也好,那可都是黑暗里才能显出光辉的呢。”
藤姬依旧不明白。
“所以呢?”
“所以……我要让星月辉映啊。”
江雪笑嘻嘻地说完,再一次对藤姬确认了过会儿一定老老实实塞住耳朵,这才放心地跑去马车上找二胡。
哼哼,看来今天带着乐器来果然没错。
贵族的聚会,要么就不停地作诗,要么就会奏乐,总而言之,两个字,风雅,四个字,追求风雅,五个字,死都要风雅。
不过,想要听第一乐师奏乐做贺礼,那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江雪跑到门口找到了藤姬的马车,翻上去找二胡,下车的时候看到一身狩衣的安倍泰明往藤原本家走去,心里不禁嘀咕一句:安倍家已经忙到把泰明都派出来了?
别看安倍泰明看起来好像是十七八的少年,其实他是安倍晴明阴阳术的杰作,满打满算也就几岁,换句话说,别看他本领高强,心智就相当于几岁孩子而已——当然了,这句话要是当着安倍泰明的面说,估计能被阴阳术打到死。
江雪抱着二胡跑回去,路上和安倍泰明擦肩而过,那一瞬间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跟安倍泰明有着某种联系,这种微妙的感应令江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安倍泰明琉璃般清透的双眸。
出乎江雪的意料,安倍泰明竟然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完全无视了她。
江雪的心里一瞬间就充满了省略号,不过鉴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先不跟这个阴阳术人偶计较了。江雪一边往回跑一边计算着距离,等到乐声差不多能传到那群星星和月亮所在的院落,她笑了笑,左手按上了弦。
我以乐声作何,一曲安眠如何?
祝君好眠,愿君好梦。
江雪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拉琴,诚心诚意地祝愿听到乐曲的人能有一场好眠。
这首曲子是乐术九章“喜怒哀乐惊恐悲忧思”之中“悲”的第八篇,曲名《一枕黄粱》。
高山流水馆中的乐师哪怕技艺高绝,也多有卡在这首曲子上奏不出真意的。顾名思义,这是一首安眠曲,有着非凡的安神助眠之效,更妙的是,听着这首曲子睡着,多会伴有好梦,然而,梦中有多美满甜蜜,醒来就会有多空虚,故名黄粱一梦。
所以,《一枕黄粱》真正难的并不是能让人坠入甜蜜梦乡,而是让人醒来后能充分体会到一切美好如梦幻泡影的空虚甚至绝望。
对于意图以情动人的乐师而言,若是自身不曾体会过何谓“黄粱一梦”,就永不可能真正奏好这首曲子,只能将它当做最普通的安眠曲。
《一枕黄粱》恰恰是江雪最得意的曲目之一,也正是江雪一曲技惊四座博得天下第一名声的曲目。因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江雪更清楚什么是“黄粱一梦”了。她将自己的感情全部放到曲中,在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转折里,慢慢地传达给听众。
随着二胡弦动,江雪慢慢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出了神。
过往种种皆如梦幻,相聚别离不过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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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没有八叶就没有了,十二神将美滋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