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悠悠,书生抱着小女孩晃晃悠悠走下山去。
“大哥哥,你好帅啊。”
“我也这么想。”书生抿着嘴,“不过小楠不要只听哥哥的呦,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只是不同,并无是非。”
小楠摇了摇头:“不懂,小楠只知道大哥哥不是坏人就好了!”
“你这小鬼还真是机灵,只说哥哥不是坏人,不说哥哥是好人。”书生笑着敲敲小女孩的脑袋。
“咦?”小丫头眸子眨了眨,“哥哥讲故事的时候不是说,一个姑娘和一个男的说你是好人,其实就是不喜欢这个男的吗?小楠很喜欢哥哥,所以不能说哥哥是好人。”
书生顿时傻了眼,叹口气晃了晃小丫头,心道刚刚幸亏没在林涵那个家伙旁边逼着小丫头回答哥哥是不是好人,小丫头来一个不是,那自己可就太尴尬了。
“哥哥,小楠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啊,”书生摇摇头,“小楠这么聪明,怎么会犯错啊。是哥哥突然想起来,刚刚忘了做一件事。”
“什么事啊?”小丫头抬起眼,哥哥好像很厉害,这么厉害的哥哥也会忘记什么事吗?
“那家伙那么有钱,哥哥出门没带钱,刚刚居然忘了问他要个十两百两的了,他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吗?”说着,书生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幸好刚刚离得远,不然被林涵听到很丢人的。
“没事的哥哥,”小楠伸着自己的手,就是够不到书生的头,见哥哥在沉思不理自己,小丫头把手放到了自己脑袋上,揉了揉:“你刚刚很帅啊。要钱,就不帅了。”
书生点了点头,“走吧小楠,哥哥带你去城里找点钱?”
“找?”
“是啊,哥哥好歹是个书生,说个书赚点钱还是没问题的,赚点钱是一点,等到了大周,咱两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哥哥去说书赚钱,好不好啊。”
两人远去的时节,被墨羽帅到的林涵却仍在亭中,手中轻捻着一封信。
或者说一匹布:
“将军若是有心,还请将随在下往南的那人拦下,墨羽感激不尽。”
林涵笑着摇了摇头,带上青铜面具:
“乐意效劳。”
长安夜未央。
二月的天黑的挺早,灯火于是也便早早点起,宵禁这种东西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长安,笙歌夜夜。
“蛮族,哼,说是很厉害,不还是被堵在那里,不就是在那个败类的帮助下把万仞关打开了吗?又怎么样?能怎么样?他们倒是往下继续打啊。”
酒桌之上不知说起了什么,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大声叫嚷起来,惹起一阵喝彩,随即便听得那人继续道:“你你这人太过聒噪,苍蝇似得吵吵来吵吵去,就和前些天那些人一样,说什么‘蛮族一品高手四十九人’,说什么蛮族打破万仞关,害的这几天菜价都涨了,这和我们有个屁的关系?啊?他打的来长安城吗?”
“没准……”这一声极小,显得那人底气不是很足。
“危言耸听!我告诉你,我大夏伫立于此千年不倒,以后的千年也就不会倒,你这种人和墨羽那混球一样,就是想乱我们的心!”
话音落下,鼓掌声和吹口哨的声音在不同的角落一同响起,一时间那人几乎成了整个酒馆的中心,他得意洋洋地冲周围点点头,拱拱手,说着“见笑见笑”,但眼中和嘴角的笑意已经浓的化不开了。反观他对面的那人,虽然身形很是壮实,却蜷缩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面前一杯酒,眼中满是怒色,一字一顿的辩解道:“如今,这江山的确,在危难之,之中,我辈应当有危机感,勤习武,勿,勿纵乐……”
他面色潮红,想来是喝了不少的酒,说话断断续续吐字不清,根本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他这一番争辩更激起一阵笑意,对面那人于是愈发得意。
他乃是高官子弟,终日受皇命在学宫读书,却根本读不进去,不过这几天先生说的这些话却是很合他的心意。
大夏是不会出问题的,那些说我们一天天不务正业坏了江山的都是瞎说。今日这壮汉同自己在酒桌上说起百姓要提起自己的责任感来,他拿出那一番话来抢白,居然赢得满堂喝彩,这使得他喜上眉梢,这感觉真爽。
责任感?开什么玩笑,让那些百姓一看到他们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就去告官?
怎么可能,这人的脑子坏掉了吧?
兴头一起,扬手招呼小二一声:“今个爷高兴,这里的酒钱我包了。
喝彩又起,对面的人那身影于是越发落寞起来。
正享受着这一切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下巴翘的老高,他闭上眼,想着自家父亲出巡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待遇了吧。
突的,呼声停了。
中年人很是不爽的睁开眼,却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然从他的身上挪开,他皱起了眉头,怒气冲冲的往抢了自己风头那人身上望去。
只一望,便惊住了。
夜色中有月,月下有雪,月色同雪色映衬之中,一人白衣倚门,轻轻开口。
“如此,可否也赏在下一杯酒?”
风雪在他身后灌进了门中,月色顺着他的衣摆飘入众人眼中。
君子如玉。
这个众人不知何时在说书人哪里听到过而后埋在记忆中的词,在这一刻齐齐跳上了众人的心头。
“乒乓”一声惊回了酒馆中人的思绪,转过头却见是跑堂把手中的壶打在了地上,奇的是,那壶竟没倒,壶内热茶也没倾出。
“柳……柳先生!”
跑堂的声音颤颤巍巍,听到众人耳中是一头雾水,而门口那人却笑了。
“一介书生,奉命而填词,当不起先生之称。”说着话,那人拾步而上,脚步看起来极慢却在片刻间迈过门口到跑堂数丈距离,拾起水壶,随即转过身,众人还没来得及眨眼,他就到了那醉汉身旁自顾自的卧下,寻了一口碗,倒一口茶递到他身旁。
“朱将军何以落魄至此?”
这时突然有人想了起来,让这家小二惊得掉了热茶,自称奉旨填词的白衣书生,除了在这家店酒旗之上多填三点的白衣柳辞,还能是谁。
“故地重游,偶遇将军,风雪之夜却也没那么寂寥了。”柳辞嘴角微微漾起,继而向醉汉问道:“将军可有闲暇,同我这风雪夜中的路人说些话。”
“说话?”醉汉笑笑接过柳辞的茶水,笑了一声,那笑落到对面中年人眼中就像是生吃了一整根苦瓜,“说话何曾有过用处?既然无用又有何必要再说?没救了没救了,打仗打仗,有觉悟思想的小伙子们都死了,却保护了谁呢?”说完,醉汉头一偏,竟硬生生在墙上挤出了一个人形的窟窿,走了出去。
满室皆惊。
屋外有雪,风一吹便灌了进来,白衣的柳辞摇摇头无奈的轻笑一声,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能在砖墙上挤出洞来,是什么武功?”
“不说别的,单说用身体把墙顶穿这份力量,怎么着,也得是二品中的好手了吧?”
纵是在长安,寻常人家也很少见到二品,江湖之中三四品寻常人家还算容易见得,二品却皆为一地首脑,二品有罡气,只此一点便在三品之前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也正因为此,三品寻常,二品罕见。
至于一品,这些小小酒馆里的客人如何敢猜被自己一群人冷嘲热讽的会是一个一品。
“不是二品,他没用罡气。”中年男子离得最近,视线也一直在柳辞附近,看的最是清楚,他颤抖着摇摇头,“不用罡气在墙上挤出一个洞,这力量,也太玄乎了点。”
“不止,”今天的说书人来的晚了些,刚刚见到柳辞便藏在一旁,想着把这一段编成什么样的故事,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在墙上挤出一个人形的洞,和在墙上撞开一个洞,可不是一个境界,刚极反柔,刚极反柔啊。如果我没猜错,白衣柳辞唤他一声朱将军,他应该,是我大夏十三将中除了墨敖以外的唯一一人,朱子健!”
众人惊呼,继而一想却是极对,朱子健一身最寻常的莽牛大力决修至一品早是天下耳熟能详的故事,而原本镇守无定河的朱子健在无定河大商撤军之后回长安亦在情理之中,那人可不就应该是朱子健。
突然,传来一声轻咦:
“朱将军,怎么,变成了那个样子?”
传闻中,这个化腐朽为神奇的男子五官虽不似剑仙笑倾城那般绝世,却也称得上一个英俊,而他力拔山兮的气势更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当年大周二十万大军进犯,朱子健带着万人便往南而去,去时未像其余将军一般慷慨陈词,但他站在军队的最前端便能给所有人信心。
那是大夏十三将之一,儒门出身木将朱子健,力拔山兮气盖世,浩然正气万古青。
木有阴阳,震而为雷,或泽被苍生,造化一方,或感时而动,威震八荒。
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声音不大,却真真切切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随即酒馆众人把目光放在了中年男子身上,臊的他满脸通红恨不得从墙上那个洞跑出去。
没有人看自己,没有。
ps.脸皮很厚的,请大家看看作品相关。感觉自己随笔写的比小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