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前面便是御花园了.引路的只到此处.进了园子自有人接手.”长相阴柔的小太监捻着尖细的嗓音.
这声音让白映儿觉得很不舒服.只是女孩沒有表现出來.她往前看去.视线胶着在那一片花丛之中.
倒是云子桑难得的屈尊降贵一次.到了声谢朝那公公扔过去一个钱袋.后者拿着钱袋在手中颠了颠.连声道谢.眉开眼笑的走了.
这厢却是引來了司扶兴味的眼神.本來.云子桑身上是从來不带现成银钱的.这少年有的是玄晶玄石.再不济.那些兽类的内核也是不少的.而一些金银饰品.更是不缺.
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云子桑从來不带那种比较低等的交换物品的碎银子.
如果所料不错.想必那一个布袋子里的东西.只怕都是些不值钱的碎石头.司扶这般想着.却也不知那太监是怎么惹到了云子桑这熊孩子.
本來在云子桑的父母双亡之后.这熊孩子性子就变得让人难以捉摸.后來又经历了白映儿的昏迷.少年便更加少言寡语了.虽说他的少言寡语.对象仅仅是自己和季杭.
对于自己那宝贝徒弟小映儿.云子桑想必是千言万语都说不够的.
这样也好.至少活着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若是真的有一天.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寻找不到了.才是真正的糟糕吧.
若要问此刻的云子桑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太监使这样幼稚的手段.想來少年的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來宫中的宦官.都有属于自己的能耐.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很多.至少在皇宫这片地方.是属于他们的地盘.
所以.为人也就硬气了些.对待这入宫的客人.也沒有该有的谦卑之心.甚至因为见着白映儿容貌精致.那眸光还有些小心思显露.
这是云子桑最受不了的一点.少女是他的.现在虽是不能完全只属于他一人.但有个司扶有个白真跟他争抢.已经算是很让人苦恼的了.
如今一个小小的连尘埃都算不上的小太监.也敢对他的宝贝起邪念.那么对不起.这人的下场只会有一个.那便是半点不拖沓的身死.
少年已经习惯自己的那一套简单的做事方法.
看不惯的人.杀之.得罪了他的人.也杀之.眼不见为净.最好是那些在他看來完全沒必要再继续生活的人.能够早点消失在世上.这般也算是为上天做了好事.惩恶理所当然.少年斑点不觉得自己所为不妥.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行至御花园之中.
如今初春.不知是有特别的寓意.还是这园中本就长满了桃花.总之这姹紫嫣红.让女孩神情很是恍惚.
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色.却实在无法从记忆中搜索出來.
这般倒也罢了.她回神.发现云子桑的神色也有些奇怪.唯有司扶.似笑非笑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很是不适应.因为白映儿实在是太了解自家师父.如今这表情明明是极度的不屑.但这笑意偏偏又会让不知情的人觉得友好.
白映儿的视线沒有转移多久.便被一个身着粉衣的宫婢吸引走了目光.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够在皇宫遇见这样一位‘熟人’.
虽然不算是真正的有过交集.但却实实在在的听说过.也见识过这人手段.她不断的变换身份.却始终是一个婢女.最初少女还颇为忌惮这人.可在自己设法使其中计之后.便觉得此人不足为惧.倒是如今.白映儿的想法又要改变了.
若真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婢女.又怎么会主子都死了那么久.她还可以如此悠哉的活在皇宫之中.
荀府的二夫人花秋影.那时最倚重的丫鬟便是她.名唤阿奴.连荀雨欣都要尊称一声姐姐.今日在皇宫见到她.想必这人的身份与花皇后有些渊源.
这厢白映儿兴致勃勃的猜测.却沒想到在她脑中不断思索的对象此时竟是直直的朝他们三人走來.
一俯身.阿奴满以为沒有人能认得出现在她的身份.其实这样的想法也很是正常.她掩饰得很好.在荀府之时若是白映儿并不识得幻术.只怕确实会被这人谋害了去.
“奴为小姐引路.”男女不同席.阿奴觉得这沒有什么可解释的.于是便只对白映儿说话.全然沒有顾及另外的两人.
倒是司扶一直凝着面前的女子.思绪飞转.作为一个旁观者.白发男子几乎知晓所有该知晓的事情.那些记忆对于男子來说并不重要.尘封起來也全然沒有压力.如今再见故人.竟是所有曾经的画面都涌现.
当时大婚之夜.红烛摇曳.一身嫁衣的女子端坐床沿.手中的丝帕不时紧握.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听到些隐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情还來不及荡漾.便感觉头顶一股掌风袭來.女子反射性的一缩.凤冠霞帔尽数落地.
未等其多余的反应.只听到对面熟悉却冰冷的声音:“呵.皇室之中哪有纯良之辈.原是我看不清罢了.我还以为你真有表现出來的那般喜欢我.可是.苏泽月.你告诉我.你若喜欢我.又怎会如此蛇蝎的伤害我在意之人.映儿还是个孩子啊.才刚大婚你便忍不住动手了么.”
“我......”女子似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來.精致的脸上净是茫然.那模样不似作假.可看在男子眼里却觉得她演技颇深.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不等她把话说完.男子一个眼神示意.黑衣侍卫出现甩手抛來两具尸体.随即隐去身形.女子起初不明所以.看清地上的两张脸后.神情痛苦.终于留下泪水.
男子复又开口“怎么.沒话说了吗.既然你如此汲汲营营.我便如了你的心意.來人啊.知会管家一声.从今日起府中账册钥匙.全都交予夫人.”
而后终于把目光移向女子.看到那双冰冷又幽深的眸子.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番更是取悦了他.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笑意.声音却是克制不住的咬牙切齿“我的好夫人.而今才知道怕么.嗯.”语气平淡却不带一丝温度.与他英俊的面庞不符.更有一股嗜血的暴躁.说完男子转身.沒有一丝犹疑.脚步更是略带急切.随着他的离开.房梁上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飞向府外.
房中的女子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地.眼神不带一丝光彩.泪水决堤.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信我.竟连定罪也定得这样简单么.是我太天真了.哈哈哈.我竟然以为成婚之后就一切安然了.沒想到皇兄还是不肯放过我.呜呜呜...”女子嘴中不停的念叨.时不时伴着凄凉呜咽.痴痴傻傻的样子好不可怜.却沒有人敢上前安慰.下人们都知道.他们的这位主母算是彻底把家主惹怒了.在爵爷府掌权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你说什么.什么叫毒气攻心.药石枉顾.我要你医好她.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不然...”不然如何男子沒有说出來.此时的他全然沒有刚刚冷酷的样子.面上除了焦急便是害怕.心里却还是残存一丝理智.看着大床中央一个小小的人儿.连一岁都不到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吗.不.不行.他已经留不住唯一的弟弟.难道连弟弟的血脉也留不住.
高大的身躯忍不住轻颤.眼神中的后悔甚至比看着弟弟在眼前断气时更甚.为什么.该答应的事情不是都应下了么.也是.那人怎么会随意付出信任.
他早该料到的不是吗.男子渐渐平静下來.把担忧害怕都压在心里.眼神扫到战战兢兢的太医.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住腹诽实乃庸医.虽不耐烦还是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
太医听到这话知道男子实在压着怒气.随即也不再犹豫:“回爵爷的话.臣只是奇怪.这毒实在寻常.但小姐服下解药之后半点沒有转好的样子.反而这毒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如果臣沒猜错的话.当今世上只有一种人的身体毒可自愈...”
“这等废话也值得说道.本爵爷只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治好她.”不等太医说完.男子便不耐烦打断.他來自隐世白家巫灵一脉已经不是秘密.映儿是他弟弟的血脉.自愈能力当然也会有.
“巧的是小姐身体本身已经化解了一半毒药.却服下整份的解药.不但沒法解毒.反倒使其毒发更快.”太医当下也只好实话实说.虽然这等于承认了是自己的疏忽把床上的人儿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但是臣知道这种情况有一人可解.”看到男子眯了眯眼睛.袖摆浮动.似要动手.太医连忙说出重点.额上更是冷汗涔涔.
“家主.你看小姐.”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穿黑衣面容冷骏的小娃娃.这一声稚气的叫唤自是出字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