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蓝阶灵丹,就这么轻易的拿出来,阿芙悄然无言,却在心间慢慢升起一抹明悟。也是,白真本就事事算计周全,对待这位突如其来的白映儿更是小心谨慎,又怎会真的把她赶出府外置之不理,大概,得益最多的便是这位大小姐了......
“阿芙无需过多考虑,映儿未曾想过要害谁。”女孩见阿芙半晌没有言语,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丹药发愣,不由得开口解释道。
实际上她若铁了心让白灵服下丹药,阿芙的阻拦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奈何白映儿一直记着,那几日海棠鸢尾昏迷不醒,每日的膳食加了各种调味毒物,是阿芙亲手做的馒头喂饱了她。
再加上府中孩子多是由她庇护,连白弃也对其敬重万分。故而,如今女孩只想好言劝说,若是她不同意,大不了就故技重施,用幻境骗过她了事。
阿芙的思绪飘得很远,想到白真尚在府中时过往的种种,想到自己如今在府中不尴不尬的地位。想到最终也没能明白,怎么恍眼就走到了这一步。
“阿芙?”白映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妇人呆滞的面庞,皱了皱眉,转眸瞪了如花一眼。真不知这狼今日怎生如此心急,白灵的情况应当没有严重到多昏迷一会儿就会出事的程度吧?
女孩是真的不愿意对阿芙使些小手段的,只是眼见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从魇忆中回神,白映儿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一手轻轻的抬起白灵的下颚,手中的丹药就着小孩微张的嘴放入。
凝着她喉间滚动,料想是吞咽下去了。女孩松了一口气,随即端起薄怒的面色,对身边的如花道:“把阿芙弄醒,然后我们藏起来。”
白映儿的眼神分明带着些责怨,像是在说:你等着,回去再跟你算账。如花闻言缩了缩脖子,湛蓝色的眼珠此刻委屈不已,却也没有多说,额上红色光华一闪而过,阿芙的眸子慢慢变得清明。
待阿芙回过神来,周围早就没了动静。她疑惑半晌,不知自己照顾白灵之时怎会突然睡着。轻叹一声,暗道身体的不中用。而后伸手抚上白灵的额头,面上是显而易见的诧异。
为何她就打个盹的功夫,小孩便自行恢复了意识?
手下的温度再不是一开始的冰冷,看来白灵不久就会转醒,开始一直令她觉得棘手的问题顷刻间得到解决。
阿芙一贯表情稀少的脸上也带着一点笑意,到时问问白灵伤了哪些地方,再依着轻重程度开个药方令她服下,便算是把这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想着阿芙便安下心,半坐在床边等着,手中依然轻抚小孩的额头,想让她睡得安稳。
“对不起...对不起......”躺在床上的白灵却没有立刻苏醒,反而身子不住的痉挛,睫毛剧烈颤动着口中也念念有词,阿芙皱眉细听,入耳只有这三字重复不休。
忍不住摇摇头,妇人眼带怜悯,凑到小孩耳边,温声开口:“灵儿觉得对不起谁?”
这句问话像是刺激了白灵,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角流出来,接连不断,抽泣声起,掩盖了她的回答。
阿芙的眉宇皱的更紧了,不知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会变得如此胆小惊恐?府中子嗣不少,她虽固来冷情,却依旧不愿意其中的任何一个突然陨去。
自己一生不能孕育后代,这府中的孩子大概是阿芙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她看不得府中尔虞我诈,看不得自相残杀,不屑堂而皇之出面干涉,索性安稳呆在角落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时至今日摆在面前的小孩却让她觉得世事可笑,都说家族越大,家人越少,倒是应验无误,手无缚鸡之力的存在只有被伤害的份。阿芙不愿见这番情景,却不得不冷眼旁观,谁让她如今什么都不算,连唯一认定的亲人也落得个断情绝义的下场。
“灵儿从未对不起谁,是别人对不起你。”好不容易见小孩的情绪平稳些许,阿芙压低声音淳淳诱导。
白灵闻言小脸皱成一团,似是困惑又像痛苦。
妇人见此忙再次开口:“灵儿乖,你已经睡了很久,现在起床好不好?”
小孩神情不变,没有其他反应,让阿芙觉得她没听见自己说的话。思索半晌,阿芙决定再耐心等等,毕竟小孩的身体如今虚弱非常,再受刺激恐怕不妙。
白灵脑中很是混乱,不知道娘亲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伪装,明明自残之时没有表现任何异样,为何惩罚会变本加厉?这几日都是如此,娘已经不满足自己割裂手脚上的皮肉来安抚她身上的蛊毒之痛,反而收集自己的血液当做饮品。
小孩虽然不觉得那过程痛苦,但是生命的流失太过清晰,让她害怕得不想醒来面对,昏迷之际,至少没了在那人在眼前威胁。
过了大概半刻钟,阿芙双眉越皱越紧,只是因为床上的白灵没有任何动静。叹息一声,她道:“灵儿不怕,伤害你的坏人已经不见了,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
话一出口却没得到任何回应,阿芙算是没了法子。坐在床边抚着小孩额头的手僵住,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或许,她可以去找白弃?那小子陪伴白灵那么久,说不定有办法。
这样想过之后,阿芙便起身准备走出房门,却在抽回手的瞬间,感受到拉扯衣袖的力道。
原是自己的动作使白灵心中不安,即便没有睁开眼睛也希望身边有人陪伴。阿芙无奈的勾起嘴角,另一只手握上小孩光滑细嫩的小手,道:“灵儿不愿意醒来,我只好离开了。”
那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气馁,听得白灵小嘴一撅,似是再责怪这人轻而易举吧自己扔下。
阿芙见此轻笑,轻轻抽回自己被小孩抓在手中的衣袖,正值她转身之际,却感受到身后一道灼灼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