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但我总觉得可能有些东西,除了我,全世界都知道。
我决定去弄个明白,用公司的座机给彭跃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聊一聊。没想到彭跃很痛快地答应了。
这是分手后我第一次再见到彭跃,依旧沉默而不善言谈,不过跟几年前相比,倒是成熟了不少,也更稳重了。
从彭跃那里,我终于知道了自己被分手的原因。彭跃说,当时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听别人风言风语说我脚踩两只船,不过他坚信那都是别人乱说的,所以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可是那天晚上,他接到我的电话,赶忙开了车从家里过来。没想到他到那家饭店门口的时候,还未下车,就看到我斜倚在赵永国身上,对方用手揽着我的腰,还时不时地低头吻一下我,非常亲昵的样子。想来当时我们其他同事已经走了,而他又还没有到,所以我和赵永国便迫不及待趁这个间隙亲密一下。
彭跃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任在那一刻全部崩塌,脑袋里一片空白。而我既然有了别人的呵护,自然是用不着他多管闲事了。
我说我明白了,谢谢你肯出来见我,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我那晚喝多了,给你打完电话我就断片了,你说的这个我根本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跟任何人暧昧。我和赵永国在一起,是我们分手两个月以后。
彭跃说我信,后来冷静下来我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冲动了。可是你们公司不断传来你和他如何如何甜蜜的消息,我觉得你过得好就行,没必要再来打搅了。
知道了真相后我真得恨死了我赵永国,可是既然已经结婚,他对我也不错,我就想算了,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好过日子吧,别折腾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我想这日子就能好好过的。
周肖然突然沉默了。
我们觉得,接下来无非就是这个凤凰男发达之后变心了出轨了,甚至还可能图谋女方的财产。
可没想到,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周肖然接着说出的故事,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赵永国的事业发展越来越好,与之相伴的就是加班日益增多,每天回来的很晚,有的时候还醉醺醺的。
心灵鸡汤说“二十岁的男人就像搬砖工人,他搬起砖就不能抱你,他抱着你就不能养你”,所以我都可以理解。更何况,我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需要应酬还会主动和我说一声,怕我多想还让我和他的合伙人张森通电话,证明他确实是去谈生意了,而不是花天酒地。
我有时候还笑他太小心了,我哪有那么小气?我也确实没有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比如香水味头发什么的。倒是在他衣服上发现过几次短头发,赵永国很坦白地说,是张森的。张森酒量不行,有时候应酬喝醉了,赵永国就送他回家,东倒西歪的,难免头发什么的会沾到身上。他还特意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从张森头上揪下来几根,让我和粘在他身上的头发作对比。别说,还真是一个人的。
就这样过了几年,挺平静的,唯一的遗憾就是一直没要上孩子。两边家长倒是挺开明的,以为我们是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所以也没怎么催,就是偶尔会提一下,谁谁谁家生了个女儿,可漂亮了,谁谁谁家生了大胖小子,特别招人喜欢,或者说要孩子就得趁年轻点,好恢复。
平时我的工作就是朝九晚五的坐在办公室里,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基本没什么变化。我这个人很遵守规定,基本不会迟到早退,这一点赵永国还有所有我身边的人都很清楚。可是那天很凑巧,有个客户要我们公司的一些资料,电话来得很着急,希望我们能给送过去一下。正好那客户说的地方就在我家附近。当时已经下午两点多,领导就安排我给送过去,并说送完直接回家就行,不用再跑回来了,也算是给我的一点小福利。我还挺开心的,赶紧拿了资料去送过去,还想着送完就去菜市场买点菜,趁今天时间宽裕,晚上做顿大餐。
我拎着大兜小兜回到家,打开家门,一眼就看到卧室门关着,我有点纳闷,为了通风,我习惯每天上班前把卧室门打开,难道今天忘了?换拖鞋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双男鞋,不是我老公的,因为号码要小一些,我老公是个大脚丫子。我走到厨房,把东西放好。刚准备去卧室换上家居服,却发现我卧室的门开了,赵永国和张森走了出来,都穿着我给赵永国买的睡衣。我有点傻了。
倒是张森不慌不忙地说:“哟,嫂子回来了?”赵永国有点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地解释:“我们应酬回来,喝多了有点不舒服,所以回家歇一会儿。就是喝多了,肖然,没别的事儿。因为这次吃饭的地方离咱家近……”张森撇了一眼赵永国,不屑地说:“你这么说岂不是侮辱嫂子的智商。还不如说咱们在你们卧室床上打游戏,显得更加真实呢。”
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着凌乱的床铺,我连欺瞒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一句话慢慢映入我的脑海:我的老公是同性恋,我只是他的挡箭牌。
我们几个倒吸一口凉气,周肖然笑笑,继续不缓不急地继续叙述着。
张森说他先走了,剩下的时间留给我们夫妻。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不知该如何面对赵永国。
赵永国试图在我身边坐下,我躲开了,问道:“你们,多长时间了?”赵永国沉默不语,很久没有说话。我又问道:“我记得你俩是大学同学吧?”赵永国点点头。我也沉默了,命运真是会戏弄人啊,可是我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人,为什么非要安排这么惊心动魄的情节呢?
赵永国说:“肖然,我是真得爱你的。我已经跟张森说了要分开了。”
这次换我疑惑了,你跟我说你爱我,然后会跟一个男人分手?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赵永国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我俩安静地看着烟雾妖娆升起,房子里安静的可怕。他突然把剩下的半根烟扔进烟缸里,顺手拿起已经凉了的茶水浇了进去,剩下的半杯一口气灌进了肚里,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咬咬牙对我说:“好吧,我今天全跟你说了,再这么下去我也会疯的。”
赵永国说他跟张森大一大二是在彼此试探中度过,到大三就正式在一起了,当然是偷偷摸摸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他不敢告诉自己的爸妈,怕老人接受不了,所以就找了我来结婚,想给家里一个交代。但是这几年的时光,让他觉得他似乎是爱上我了。
我问他:“那你的前女友是怎么回事儿,也是欺骗吗?”
他说不是,他和她是互相利用。也就是那女孩儿是拉拉,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所以两个人便做了彼此的伪装,都可以给家里一个交代。如果不出意外,那么两个人会形婚,恩恩爱爱地继续现在的生活。可是某一天,那个姑娘碰到了一个男生,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可以喜欢上男人的,便火速跟他分了手,也斩断了自己的同性情缘,结婚了。至于那些养不养谁的话,就属于爱好八卦的人士们自己添油的加的醋了。
我又问道:“那么,为什么下一个目标选择了我,而且是在我和彭跃感情那么好,都快要结婚的情况下。”
赵永国先是低头不语,然后给自己到了一杯凉水,说:“我会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信吗?”
我摇摇头,苦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赵永国自己也笑了,说是啊,怎么会没有原因呢。因为你看起来是那样纯洁简单,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我觉得如果在一起,你一定不会发现我的秘密。而且,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听完他这段话,我真得有去厨房拿把刀宰了他的冲动,想了想爸妈,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所以,你就无耻地拆散了我和彭跃,开始实施你恶毒的计划,让我一个无辜的人,去做你和张森的遮羞布。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的一生都会被你毁掉吗?我与你何冤何愁,就因为我喜欢过你,你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利用我?”
赵永国双手抱着头,像是快要碰到茶几上:“是的,我太坏了,我都惊讶为什么我会这么坏。那会刚分手,我天天都觉得自己被别人发现了,惶惶不可终日,吃饭睡觉都觉得有人盯着我,大家都在看着我,所以我急需要找一个人来守在我身边。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可恶很恶毒,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看到了你,就跟发现救命稻草一样……”
我打断他说:“你别说了,我觉得恶心,你让人恶心。我回自己的屋子住两天,你别打扰我,我需要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