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呼吸愈加地急促,济霖的吻转移到冷真的脖颈上,不断啃咬,身体很快移到床前,猛地一倾,将她压在下面,忽然顿了顿,喘息着,在她耳边意犹未尽地道,“我差点忘了,他就要死了,所以,得快一些,该办最重要的事了。”
手捏住蓝衫领口边缘,用力向外一拔,外衣和里衣皆从肩头剥落,冷真身体一凉,垂下眼皮,看到上身只剩下一件绯红色的亵/衣,大脑仿佛挨了一记重锤,拼命挣扎着要坐起,全身蓄起的势几欲喷然欲出。
双手却被济霖交叠着按在头顶,那张疯狂又狰狞的脸对着她,“安分点,还剩下一刻钟的时间,总归是要破了仙体,还不如干脆一点。”
“唰”轻微的声音划开空气,她的亵/衣转瞬被拔下。
济霖的眼睛一下子瞪到了最大,唇立即印了上去,不断啃咬游移,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满足声,手哆嗦着去解她的腰带,快了,快了……
就这样完了么?冷真大脑一片混沌,拼命克制住排山倒海的怒气,她宁愿此刻就死掉,活了四万五千年,从未这样绝望过,从未这样恨过。
腰带被甩到床头,那只手向下探去,冷真的双眸瞬间盈满了泪泽,正在此时,“嘭”,一声巨响,琨妙殿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大门轰然而开,一阵携带着海洋潮味的风灌入殿中,“呲”,寝房帘子被一道利光划破,玄发黑衣的身影迅速掠入房中,沧问剑一挑,那已经停止动作,正惊疑地侧头看向房门的济霖不及反应,身体被一团白光带起,重重地撞在墙上,向下坠去。
沧问剑幻化出千道凌厉剑光,缭绕交织,从各个部位刺入济霖体内,随着一声声惨叫,鲜血连续不断地飙溅向殿顶,弥漫开漫屋血雾,南泽黑袖一挥,济霖的身体重新腾起,撞开玄铁窗户,接着便是重重摔到地面上的钝响。
寝房内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南泽注视着床上的情景,幽黑的眸中有什么在剧烈涌动,比他看见楚赤暝裸着胸膛拥住她时更加澎湃,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几秒钟才沉声说出一句话,“为了他,你竟做到这一步。”
幸好他来得及时,保住了她最后的底线,不然她恐要完全被那该死的济霖轻薄了,然而,这又哪是及时,只要她被碰了分毫,便等于晚了,她走了很久以后,他也想知道那个楚赤暝死了没有,便结了微观之镜。
只见她抱着楚赤暝,与济霖讨价还价,从十箱奇珍异宝到聚黛珠,然而,济霖的眼中,分明是对美色的渴求,他预感不妙,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却不料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冷真将衣衫两边拉起,挡住全身,脸上尽是泪水,视线一片朦胧,摇头喃喃,“你为何不救他?你为何不救他?当时你可以救他的……”
毁了,什么都毁了,虽然济霖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慑,并未破她的仙身,但南泽看到了方才那样的情景,他们之间,已不再有任何可能,南泽是个苛求的人,她又怎会不懂?
南泽怔了怔,眼中寥远而复杂,“倘若知道会到今日这一步,我定会救他,只是他太孤傲,由于不待见济霖,即便搭上性命也不愿求医。”
一语惊醒哀中人,冷真泣声一顿,“你将济霖杀了,楚赤暝怎么办,现在……”她晃晃头,算了一下时间,失声道,“只剩下半刻钟了,怎么办?”在纷乱的脑海中搜索附近仙山,却不知都有哪些,又是否居住有医仙?
南泽侧过身去,幽中带愤地道,“济霖由医邈石所化,不会死。”口吻不甘,巴不得济霖会死,语气温软了一些,“将衣服穿上罢。”转身走向门外。
他走得很快。
冷真急急穿衣,只要楚赤暝还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那便还有机会,混乱中,不小心将鞋子穿反了,脱了又重新换上,匆匆跑向笠回居,然而,一踏进门,便怔住了。
南泽伫立在楚赤暝的病床边,一只手端住一个玄色药碗,另一只手不断伸向碗中,将指尖沾的白色流质洒向楚赤暝全身,待将药液洒尽了,两掌对合分开,延引出一个光界面,向下罩去,无数红斑在沾上药液的部位点点耀起,游移全身,人体经络穴道图霍然一闪,与红点一道消隐入体内。
冷真挪到楚赤暝身边,他的面色有了些润色,呼吸也平稳了起来,空白着脑袋木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泽注视着虚空处,“全身瘫痪,五脏六腑俱损,经络尽断,与他对床的症状一样,剩余了一半,我便拿来用了。”
冷真看向楚赤暝的对床,是个模样乖巧的仙子,已无大碍。她不敢看南泽,犹豫了一下,俯身将楚赤暝抱起,脚步飘飘地朝门外挪去,没事了,所有的都结束了,回瑾莱仙山陪仙妹碧侨去,一直到她长大,看着她嫁一个疼她的夫君。
身体猛地一晃,她连带着怀中人一道倒了下去,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托住楚赤暝的后脑,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是在一朵厚云上,其实是由两朵白云融合而成,南泽担心承载不了三人的重量加了一朵,冷真看向躺在身边的楚赤暝,他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还处于昏迷中,看来得经过一段时间缓缓。
那个负手伫立在云朵边缘的身影,黑衣在风中微微鼓动,孤寂而遥远,仿佛随时会离开,他将云御得很慢,该是考虑到楚赤暝仙元刚散,不宜过于颠簸的缘故。
冷真的思绪依旧混沌,清明起来的部分也只是像无着落的晨风那般,带着黑夜之后的倦意。
不堪入目的一幕幕纷纷涌现,要她如何太相信琨妙殿中发生的事,然而,确实存在。
她面朝那个背影,只是垂着眼皮,憋了好半天才问道,“南泽,你可是嫌弃我。”
那双指骨修长的手微微一颤,南泽也是良久才应道,“冷真仙子,你与我之间,不过几次照面而已,就连知交也算不得,何来嫌弃之说?”
不过几次照面而已,终究只是陌生人,是啊!又何来嫌弃之说?冷真抬手捂了捂心口,咬咬唇,却说,“你果真嫌弃我。”
南泽不再回答,冷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当他是默认了,吐出两个字来,“好,好……”
原来,四万五千年的痴梦,醒来不过是一地浮光碎影,那么,这么多年,她度过的,究竟又是怎样的光阴?
她忽然想要大笑一场,然而,还未笑出来,喉咙已疼得厉害,母君,你真的生出了我了么?还是说,我的一生,在那一场莽寂之地雪狼灭族之灾中,便已开始被淹没?
南泽忽然低低叹息了一声,“冷真仙子,你既然肯为楚赤暝仙君牺牲最宝贵的东西,方才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我倒是觉得,你不是一个模糊的人。”
她听了这番话,却真的模糊了,“我不懂你的话。”
南泽又不吭声了,只是背影看起来比之前又萧瑟了一些。
有什么东西发出“忽呜”的震动声,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尖贝螺,将螺口凑进耳边,里面隐隐传来喧嚣的打斗声,冷真也竖起了耳朵。
“龙三太子,大事不好了,瑾莱仙山珞瑶仙子与央胤仙君领一干渺仙到辰沐海岸边作乱,要我们交出冷真仙子,可冷真仙子又怎会在辰沐海中……”
冷真的心猛地一沉。
后面说些什么便再也听不清,光影乍开,海浪腾起,仙刃相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很快一片死寂,那个传音的虾兵或蟹将很可能已经成了刀下鬼。
南泽皱了皱眉,将尖贝螺放入袖中,淡淡道,“我先回去,与珞瑶仙子说清你的情况,你将他送到羽漱仙山后,尽快赶到辰沐海。”
冷真看着他的袖子,担忧又疑惑,“你可以通过那个贝螺告诉那边我在这里。”
南泽淡淡道,“传讯螺专由龙宫的人使用,并且声音只能从龙宫单向传到我这里。”
黑衣衣祙从如鬼魅般向东掠起,只留下轻微海洋的潮味,冷真抽了抽鼻子,鼓起勇气看南泽时,他已变成了天边一个黑点,脚下不知何时踏上了一朵淡蓝色的云,只一眼便不见了踪影。
她知道他一直没有回过头,他从来不会回头。
南泽说得对,不过是几次照面而已,一直是她苦苦追求,她虽不再是她,而南泽始终是南泽,他不爱便是不爱,又何来的嫌弃?
这样想着,她便有些释然了,然而,更大的一块石头压在心上,摆也摆不脱,感到后背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转过身去,楚赤暝已经醒来,正看着她,表情黯然,眼中尽是愤怒与沉痛,仿佛静静燃烧了几万年的火,被什么撩拨了一下,烈烈盛灼了起来,血雾弥漫其中,不蒸不化。
冷真不解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冷真仙子。”楚赤暝的声音有些沙哑,“总归是会寂灭,又何必为了我,作出不必要的牺牲。”他几乎一字一顿,仿佛刻章那般艰涩。
冷真嘴微微一张,他定是以为她给了济霖,方才换回了他的命,他那时迷迷糊糊地说,“你……要是……为了我……我好……了以后,也会……自废……仙身。”忆起这里她不由得一凛,便告知他实情,“南泽及时赶到了。”
楚赤暝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那又何来的嫌弃之语?”
冷真不由得一怔,如何与他解释呢?难道要说,快要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济霖被南泽狠狠惩罚了一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