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繁花将洛凝秋背在身上,很愉快地向着山下跑着,姚繁花本就一身功夫,洛凝秋又很轻,背起来就更加容易,洛凝秋的鼻息落在姚繁花的后颈上,暖暖的痒痒的,姚繁花说不出的紧张,她舔了舔嘴唇,脚下步子放慢,多多享受下这难得的一刻。
“你身上怎么会有股子牛奶味呢?”
洛凝秋的声音从姚繁花的耳后传来,她深深吸了气,感受着姚繁花的香味,觉得很奇特,也很舒服。
“我又不是奶牛,又不是婴孩,怎么会有牛奶味,”姚繁花嘟囔起来,她被洛凝秋一夸,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洛凝秋听着姚繁花的回答,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一会下了山,姚繁花就找了顶大轿子,将洛凝秋扶了进去,之后自己也进去坐在洛凝秋身边,轿子左右摇晃,向着姚府走去。
姚繁花和洛凝秋并排坐着,总觉得这个距离过于亲密,她掀开轿帘看了会外面,又转过头,看见洛凝秋正扶着自己的左脚,便急忙问:“你的脚疼得厉害了么?”
“还好,方才多谢你背着我下来。”
洛凝秋瞟了眼姚繁花的脸,淡淡地笑了下。
“洛凝秋你很麻烦你知道么,山贼斗不过,上山被蛇咬,就连树都不会上,自从遇见你,我就没遇到什么好事,以后你大门都不要出一步,就在家里坐着,别出去找麻烦。”姚繁花一看见洛凝秋受伤的腿就急躁起来。
洛凝秋没有说话,她看都没有多看姚繁花一眼。
“我是你相公,我说的话你就要听,你不是洛阳第一佳人么,这三从四德的你应该是最清楚了。而且你还要学习些防身之术,光有个匕首是远远不足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这人是真啰嗦,一件事非要翻来覆去说好多遍,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洛凝秋摇着手示意姚繁花别再说话。
“洛凝秋你真是不识好歹,若不是关心你,我怎会与你说这么多,我又不是话唠,谁愿与你这般磨叽了!”
姚繁花不高兴,她冲着洛凝秋大声喊着,她自认为自己一贯十分干脆,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磨磨唧唧的人,但如今自己也冲着这个方向大步发展着,她不喜欢这样,可见了洛凝秋,又总是控制不住地要去埋怨,埋怨她的虚弱,埋怨她的不小心,姚繁花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关心我?“
洛凝秋眉头一挑,听见了重点。
“谁说我关心你!”姚繁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慌忙掩饰。
“你方才说的呀,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卦了?”
洛凝秋眼睛眯了起来,笑着瞅姚繁花。
“我才不会说这般肉麻的话,你定是听错了,没错,就是你听错了!”
姚繁花坚持地嚷着,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好好,我听错了,姚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洛凝秋对着姚繁花摆摆手,笑着看向别处。
“洛凝秋,我最讨厌你这种态度,一副不屑于跟我说话的模样,傲气冲了天了!“
“我同你说话你说我听错了你的话,不同你说话你又说我不屑你,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别扭的人。“
洛凝秋边说边摊开双手,表示很无奈。
此时,轿子落地,停在了姚府的大门处,姚繁花首先跳出轿子,在门口招呼了好几个家丁,将抬洛凝秋那顶轿子买了下来,打赏了轿夫,派了自家的家丁抬着洛凝秋进了姚府,直接抬到洛凝秋的房间门口,召唤侍女将洛凝秋小心地扶了进去,又找人寻了四五个洛阳最好的大夫,统统涌进了洛凝秋的房间。
姚夫人姚大哥姚大嫂听到洛凝秋受伤的消息,一并冲到洛凝秋床边上,查看病情,一时间洛凝秋的房间内热闹不已,四个大夫聚成圈讨论着,姚家人围着洛凝秋关怀备至着,侍女们则端着热水热茶热毛巾来来回回地走着。
姚繁花被挤到了墙角,她皱着眉头看着一屋子焦急忙碌的人,心想这种生娃才有的待遇也只有洛凝秋才能享受,若是换了她自己,别说被蛇咬,就是被老虎咬了也没人管她,正唏嘘着,迎面走来了姚家大哥姚子轩。
姚子轩拉着姚繁花走出洛凝秋房间,带她转到屋边的寂静处,才松了手,盯着姚繁花,问:“你说,是不是你放了毒蛇咬的洛小姐?”
“啥?”姚繁花吃了一惊,她双眼瞪得滚圆,眼珠子向着姚子轩砸去,说:“哥哥你怎肯这样说,我姚繁花再不济,也不用假借蛇去攻击她吧,若是真要咬,我自己就去咬了,就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关我什么事啦!”
姚繁花受了大委屈,她真心不知道洛凝秋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将姚家上下,完全征服了。
“要这么说,那就是大哥冤枉你了,”姚子轩笑了起来,又说:“谁让你平时顽劣不羁,又与洛小姐交恶,你功夫那样好还能让她受伤,不免得叫人怀疑,那即是如此,是大哥的不是了。”
“行啦行啦,别说啦,好处都给她,屎盆子都向我身上扣,好歹你也是我哥哥,怎能事事都迁就她,若没其他,我就走啦。”
姚繁花向着姚子轩吐吐舌头,一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今日找你,自然不只有这一件事,昨日爹爹来信,说是李大人的儿子要来洛阳玩些日子,就借住在咱家,那可是你未来的丈夫,爹爹万般嘱咐,要你收敛再收敛,换了这胡服,穿娇艳女儿装,千万不可舞刀弄鞭,要和洛小姐多多学习……“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大贱人的儿子!“姚繁花愤怒地打断了姚子轩的话,大嚷说:”李林甫的腐败路人皆知,圈田占地,残害忠良,成天出了拍马屁还是拍马屁,爹爹非要与他交往也没办法,为何要我嫁给他那狗儿子,我若是嫁了过去,那也就跟着遗臭万年了,若是哪天东窗事发,李大贱人被诛了九族,那我岂不是也要被砍头么,我凭什么要给大贪官家里陪葬啦,这桩婚事,门都没有!“
姚繁花怒不可遏,发泄完之后,转身跑掉了。
“繁花啊,你不可叫李大人贱人,也不可叫李公子狗儿子,你得嫁过去呀……“
姚子轩跟着姚繁花后面跑,不一会儿,就看不到姚繁花的身影了,他站住了脚步,摇摇头叹着气:这李公子来了后,可怎么办呀。
隔日丑时,姚繁花起了个大早,她收拾妥当,推开房间大门,看着混沌的一片天地,迈开脚步,翻过姚府的墙,偷偷溜了出去,她向着东面快速跑着,不停歇地跑了一个时辰,到了前几天和洛凝秋吵架后无意来到的那座山前,她抬头看了看月亮,估摸着时间快过寅时,顿时加快了速度,在山上来来回回晃悠着,寻找着洛凝秋喜欢的菠璃兰。
这菠璃兰果真如洛凝秋说的那样,非常罕见难觅,姚繁花漫山遍野地找,只找到天蒙蒙亮,才在一堆不起眼的草垛里找到一朵,姚繁花赶忙将蹲下身体,找了根木棍沿着菠璃兰的四周刨土,等到泥土松动,再将这兰花小心地从土里带着根拽了出来,姚繁花又上下瞅了眼花,将它抱在坏了,喜气洋洋地向着姚府跑回去。
“老赵,你来,你快点来!”
姚繁花进了姚府,就急忙招呼着园丁,向着书房后面的院子快步走着,晴儿此时正在书房内打扫,她远远地看到姚繁花火红的身影,就放下手里的擦布,走出书房,也跟到了院子里。
“小姐,你怎么全身都是土,手里抱着是个什么,这么脏,快丢了!”
晴儿向着姚繁花奔着,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看着姚繁花的一身土,她刚刚走到姚繁花身边,就被姚繁花手上的菠璃兰的香气吸引住了。
“这个花好香,是什么,晴儿从来没有见过呢。”
晴儿又吸了下花气,赞叹着说。
“是吧,香吧,哈哈!”姚繁花自豪地将菠璃兰举了起来,说:“这花名叫菠璃兰,这花朝开夕败,十分罕见,而且气味尤其清雅,多分布在中原和西北地区……”姚繁花双手捧着兰花来回摇着,骄傲地为晴儿做着讲解。
晴儿难得地将眼睛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姚繁花,她完全不敢相信姚繁花能知道这么多。她听了一会,微笑了下,眼睛又眯了起来。
“这都是洛小姐教您的吧?”
晴儿一语道破。
“你如何知道,”姚繁花愣了下,随即不高兴地说:“难道我就不能自己读书么,难道我吃个饭看个花都要那女的教么!”
“成成,算晴儿多嘴,扫了小姐的兴。”
晴儿笑了起来,她眨着眼睛看着姚繁花,突然觉得姚繁花长大了许多,以前的娇蛮任性变成了如今的别扭细心,她心里不禁感叹这个洛小姐真是个奇人,果真能化腐朽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