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海神君并不知秦忘舒瞬间昏晕之事,仍道:“大修不知水事,只因当初天伦阁初立之时,就立下法则。【全文字阅读.】七海神君废立,全在人心,天伦阁亦不能指定。若是那大多数水族皆是诚心拥戴,此时来行问杖之礼,玉杖自然呈兆。若不得人心皈依,纵有玉杖,权倾七海,其实也是无用了。”
秦忘舒道:“这法则倒也公平。若是天伦阁阁主人选亦用此法,岂不是极妙?”
无边海神君道:“此法效世尊玄极道果故事,自然是天下至公之论。但天伦阁乃是天地枢钮,调和天地,本身并无大权,当年正元仙子主事之时,也只是息争止纷罢了。阁主人选为世尊后裔,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若换了别人,可就有诸多不便了。”
秦忘舒知道天伦阁主人选定为世尊后裔,也是世人对世尊的一点敬慕之情,世尊虽是谦逊,不肯上尊号,难道世人就因此忘了世尊功劳?
至于无边海神君所说的玄极道果故事,凡间早有流传,倒也是人人皆知。
原来修士纵修成大罗金仙,也不算成就大道,最多只能是与天地同寿罢了。唯有修成道果,才是修士的境界巅峰。至此方能明悟天地玄机,历万劫而不灭。若不能修成道果,仍遇大劫,亦难幸免。
那道果分为正道五果,为正慈,正慧,正心,正定,正杀。至强道果为天道五果,是为天慈,天慧,天心,天定,天杀。这其中又以天慈道果为最强。
而世尊所修道,与众不同,是为玄极道果。那世尊本可修成天道五果中的天慈道果,但世尊却担心若修成天慈道果,天下无人可以压制于他,时日一久,难免骄横自大,绝非天下人之福。
于是那世尊转修玄极道果,不在天道五果之中,那玄极道果修成,天下万众若齐心拥护,则世尊神通不可限制,若世尊失德,天下苍生心中生怨,则玄极道果反会减弱世尊神通。世尊以此警惕,自然行事勤勤恳恳,不敢稍有懈怠了。
是以七海神君之立,便是仿世尊玄机道果故事,若本域水族不曾心悦诚服,则法杖不现征兆,天伦阁不载其名,便是得到法杖也是无用了。
问罢北海之事,秦忘舒又问危月护法道:“道友,你家神君又是何处得来消息,说那七目神君是莽荒海部属?”
危月护法道:“我家神君原与那七目神君亲厚,去年某日,七目神君忽然来访,原来是要借危月海地域,与一名神秘人物见面。或因这人物来历不俗,七目神君不敢让他人知道,便选在危月海之中。那人与七目神君匆匆一见之后,就悄然离去,其后再也不曾见过。哪知过了数月,我家神君便与七目神君大起冲突,遂被那七目神君所杀。”
秦忘舒道:“难道是因为危月神君拿到了七目神君的短处,七目神君信不过他,这才杀他灭口?”
危月护法道:“以在下想来,也是如此,只因神君被杀前数日,忽地心神不定,昏昏沉沉,在下担心神君安危,就在身边小心侍奉,这才听到他自言自语,道出真相来。原来那七目神君竟是莽荒神君部属弟子,奉命来夺我北海神君之位。我家神君当初曾经立誓,绝不说出真相,哪知七目神君还是信不过。”说到这里,已是怒气冲冲。
无边海神君叹道:“危月神君只是自言自语,又是昏昏沉沉,说来也不算是破誓了,哪知仍遭七目神君所杀。”
危月护法亦叹道:“我家神君修为虽略逊于七目神君,那七目神君若想杀他,也是不易,哪知被杀那日,我家神君仍是昏昏沉沉,如梦如醉一般,因此也没两三下,七目神君一剑就将我家神君杀了。”
秦忘舒道:“仙修之士百病不侵,危月神君莫非是行功不慎,走火入魔,这才昏昏沉沉,如痴如醉?”
危月护法道:“此间之事,外人怎会知晓?不过神君被杀数日前,就已是心神不宁,到了临死前那一日,症状最为严重罢了。”
无边海神君忽道:“从危月神君心神不宁那日起,到他被杀,共是过了几日?”
危月护法道:“想来也就是六七日的工夫。”
秦忘舒心中一动,对无边海神君道:“道友,莫非此事另有蹊跷?”
无边海神君道:“由危月神君之死,我想起一事来,那七目神君来我北海,也就是百年光阴,却由一名寻常水族修士修成强大神通,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当年的沧澜海神君,临死之时也是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结果就在战场之上被我杀了。七目神君因此才被立为沧澜之主。”
秦忘舒道:“难不成道友是想说,当年的沧澜神君是被七目神君动用借刀杀人之计所杀?”
无边海神君道:“我与沧澜神君争斗多年,岂能不知他的本事,他当年被我诛杀,的确极是反常。不怕大修取笑,我因没了这个对手,心中反倒是患得患失,其后百般打听,方知沧澜神君也是昏沉了六七日。因此临阵之时,也就剩下三四成法力了,又如何是我对手。此事过去了数十年,若非危月护法提起,我也是记不起来了。”
秦忘舒道:“依两位这样说来,七目神君定是修成了邪术诡道,先是借刀杀了沧澜神君,又暗算了危月神君。只可惜他虽夺了玉杖,势压北海七域,却失了人心,北海神君之位,他怎样也是夺不去了。”
无边海神君道:“不错,他就算杀光了北海七域水族,也别想执掌北海,只可惜仙界真龙,却做了他的帮凶,揽了他的恶名。”
秦忘舒听到这话,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叫道:“不好。”
两名水族修士忙问道:“大修想起何事来?”
只见秦忘舒双目发直,手足乱颤,叫道:“实不相瞒,那北海龙子原是我的一名旧友,原是凡间一名少女,最是温良不过的了,因此先前听道友污她是恶龙,我才心中着恼。此刻听起两位讲述前情,我忽地悟到七目神君的诡计了。”
二修道:“究竟是怎样诡计?”
秦忘舒道:“你等想来,七目神君若是动用手段,述惑住了龙子,唆使那龙子杀人,岂不是将万怨归于龙子,若他再将龙子斩了,试问北海诸多水族又会如何?”
危月护法道:“若是他能斩了龙子,北海水族自然感念他的好处。就此人人皈依,万众拥护。”说到这里,危月护法也是面色一变。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所言,极有道理,看来当年此子力邀龙子参与北海之争,亦是深谋远虑了,若不是得遇大修,又恰巧遇到危月护法,众人可不是被他蒙在鼓里。”
秦忘舒既有这个担心,心中更加着急,恨不得一步踏进沧澜海去。负心便是真龙之子,修无上龙诀,又怎能敌得过人心险恶。于那人情世故,负心的修为却是差了许多了。
三修急速前行,就向沧澜海赶去,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千万里水域已然横跨而过了。
刚刚来在沧澜海中,秦忘舒忽地又是一阵天眩地转,这次却比刚才猛烈的多了,再也瞒不过两位水族修士,二修急忙上前扶住,问道:“大修这是怎样了?”
若论秦忘舒火烧北海之时,二修自然视他为生死大敌,如今既窥七目神君阴谋,二修便将那秦忘舒视为唯一的靠山了。七目神君既是莽荒神君部属弟子,这背后的势力怎是二人得罪得起的,唯有唤醒龙子,方能斗倒七目神君,与莽荒神君一抗。
那莽荒神君独占七海最大地域,犹嫌不足,又来染指北海,这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秦忘舒只觉得神思困倦,恨不得就此沉沉睡去,但被那二修猛力摇来,方才缓缓苏醒,却仍是倦容满面,瞧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危月护法叫道:“大修,你这情形,与我家神君当日倒是依稀仿佛,难不成大修亦中了七目神君的诡术?”但七目神君根本不曾现身,便想施展诡术,也是无从着手,危月护法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
无边海神君道:“大修的神态,的确有些不妥。与当年的沧澜神君亦有几分相似了,只是症状比他略要轻些。”
秦忘舒暗运真玄,倒也无恙,便道:“事不宜迟,趁我此时修为尚在,正可与七目神君一战,若再耽搁数日,就怕迟则生变了。”
危月神君道:“这里已是沧澜海了,离此三百里,便是沧澜水宫所在,大修,那水宫之中集聚了无数沧澜水族大能,大修真的要闯?”
秦忘舒笑道:“此刻不去闯,便是坐以待毙,我此刻情形,或能在沧澜水宫之中寻出些端倪来,若是止步不前,那反是大大不妥了。”
二修听了这话,皆是精神一振,道:“大修之言最善。”
二修鼓起勇气,便向沧澜水宫遁去,三百里水路眨眼便到,哪知来到沧澜水宫前,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那沧澜水宫早就破败之极,处处皆是断壁残桓,哪里能见到一名水族修士。
三修正在狐疑,忽见水宫残桓之中人影幢幢,有人在那里嚷道:“怪了怪了,明明应该来这里,怎地却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