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香内心极度嫌弃,这池子里头的红泥怎么看上去有些恶心,本以为和神界那温池子的里一样舒坦,没想到热汤池是这般模样的。
潜烨转身移步出去,决定让这傻草独自多泡些时辰,好好让周身脉络疏通,先前寒冰针,这下又碰上了寒魔之气,她亦算是不一般的草了。
千夜香见潜烨移步,连忙叫住他:“帝君,你要去何处?”
“你先在这池子泡着,孤去外头。”
这池子腻人,闷热。
千夜香突然伸手抓住了潜烨的脚踝,那红泥粘在了他的白衣上。
“草儿,放肆!松手!”
这株草,莫不是他待她太好了,以至于她忘了他是帝君。
这红泥着实有些灼热,潜烨随即掐了净衣决。
千夜香用胆怯的目光望着他,似乎被潜烨的语气所惊吓到了。
她缓缓松开了手,小声道:“好”。
等潜烨快消失在她视线之时,千夜香还是开口喊住了他:“帝君,你不能丢下我偷偷跑了。”
“......”
堂堂一帝君,有必要这样么?!
若是他想将她丢下,他当年就不必花那么大工夫将她从桃花树上移下来了。
“草儿多虑了。”
他此前被天雷所伤,还进了魔灵之界,虽为神龙之体,但也是需要时间休养片刻的。
在大石转角一处亦有一棵七彩树,潜烨飞身而上,躺在那树的枝干上,合上了眼。
千夜香听见树梢一阵抖动声,便抬起了头,望见那熟悉的白色身影,有些心安。
她并未感到这红泥的灼烧之感,因为这红泥对的灼烧与她体内的寒气相抵,除了这红泥有些腻人外,她的身心还是舒坦的。
千夜香倚靠在热汤池的岩壁,想起了无尊仙祖,虽与无尊相见不过片刻须臾,她总能感受到无尊内心的巨大的悲伤。
那种悲伤,透过周身的感灵好似在提示她,在不久的将来,她亦会经受一般。
她希望如果那一天要来,尽可能来的晚一些。
如果她是无尊仙祖,帝君是元常太祖,她是铁定会缠着帝君不让他走,除非他真的不要她了。
这热汤池泡的久了,明明寒气已被驱走,为什么她一想到帝君可能会不要她,她就冷得全身发颤呢?
她盯着潜烨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看似与他不过几丈远,他是九重天的帝君,而她却只是一株神草,还是一株动不动受伤给帝君惹麻烦的草,这云泥之别让千夜香心生了自卑之感。
有些时候,身份是与生俱来的,这是命,是天命。
但是,有一瞬,千夜香是觉得幸运的,因为至少她还能碰见潜烨。
南方天没有了无尊,似乎更为异常了,天色竟渐渐暗了下去。
神渊阁的古籍已经够古了,潜烨决定之后回神界定要让文曲神君好好再编改编改那些古籍。
“南方天没有了主,恐要异变了。”
老树的声音有些苍老,对于成精的老树,潜烨倒没有感到什么意外的,他缓缓睁开了眼。
他转身瞧了一眼千夜香,发现她似乎也在望着她。
为何她是那副神情?她望向他的目光中,像是有些欣喜中带了巨大的绝望,那种目光,他不喜,亦或说他有一丁点儿害怕!
对,是害怕!
他为何竟有一丝儿恐惧?
“帝君~,你快下来!”
千夜香被红泥缠住,竟有些慢慢下陷的迹象。
“热池之泥,失去了光,将会慢慢凝固。”
老树再次开了口,似乎有意在提醒潜烨。
只觉枝桠一轻,潜烨早已往那热汤池闪身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潜烨飞身,不顾周身是否染上了红泥,将千夜香捞了起来,那些红泥已慢慢失去了本身的颜色,开始变黑。
这是潜烨来到南方天第三次抱住她。
千夜香的心头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痒痒的,然而又有些温暖。
大概是百灵露的后遗症。
“这南方天有异变,草儿,你要多加小心,孤恐不能时时护着你!”
“嗯嗯,帝君放心,我会小心的。”
这株傻草,如今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亦不知刚才是谁被红泥所困,急急唤他。
潜烨松开了她,施法将他们身上的红泥除去,他最厌恶被这些莫名恶心的东西黏上。
在他们还未寻的南方天的天门出口之时,南方天的天色,便已经完全进入了至黑夜的状态。
千夜香眼前一黑,宛如一个瞎子,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去找寻潜烨的位置。
“帝君,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了!”
潜烨在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千夜香触碰到潜烨,便觉得心里甚安,尔后,潜烨开口的一句话,像是给她泼了冷水。
“你这株傻草,既为神草,竟不知用灵识去视物。”
帝君这是在揶揄她,说她蠢笨么!!!
她有些郁闷,正打算开灵识,没想到潜烨又补了一刀。
潜烨轻咳:“日后,千万切记不可向外人说那你是九重天的草。”却竟也没有松了手。
千夜香一本正经地问道:“帝君,为何不让旁人知晓我是九重天的神草。”
“因为...因为孤怕丢不起这个神。”
“......”
这合着,左右是帝君在嫌弃她无能。
在千夜香的印象中,帝君好似从来未与她开过玩笑。
此前,帝君虽有时也絮絮叨叨,和还是草形的她讲述那些他那些镇压异兽的事迹,但是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的清冷。
如今,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竟学会和她打趣了,算是有进步。
其实,潜烨一贯腹黑,只是千夜香不知道,对于潜烨的腹黑,太白官神倒是有一番心得,他一方官神,被整得好惨。
千夜香开了灵识后,便将手拿开了。
她是傻草,帝君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看着千夜香鼓起的腮帮子,潜烨冷声道:“草儿可是在心里头骂孤!”
帝君莫不是对她开了读心术,连这都知道,亦或这是在试探她。
“草儿哪敢骂帝君,这不是在反思自己下回是不是应该聪明点么!”
“如此甚好,没看出来草儿还是有些觉悟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