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山前面的大广场一到傍晚就被大妈占据了,放眼望去,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也有派别,这从她们的服装可以看出来。黑色t恤红色半裙的,占据广场的右半边;迷彩裙的在左半边,还有一支队伍着鲜艳的长裙,跳的是民族舞。三支队伍各自把音箱放得震天响,却也能不乱了节拍。
邑天天实在不适应这喧闹的广场,拉了拉喜乐,要走:“你不是说去你外婆家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外婆就在这儿跳广场舞。”喜乐在三支队伍中寻找着齐月如的身影。
邑天天仔细看了看,穿着黑t恤的那支队伍里果然有喜乐外婆的身影。
“你外婆来跳广场舞,你外公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喜乐看到齐月如,冲着她招了招手。
“我外公每次一出来,回去总要被我外婆奚落。”
喜乐在那支跳民族舞的队伍里发现了邑天天外公的身影,正搂着他的女伴在做一个挎腰的动作,他搂着女伴的腰,女伴身体缓缓往后倾。喜乐估摸着这老太太没六十五也有六十了,有这样的柔韧度确实不容易,这样的动作,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
她煞有介事地对邑天天说:“你外婆是应该有点危机感。”
“什么意思?”
“你看你外公,跳得多投入!”
邑天天看着自己的外公,拉着老太太的手,屁股扭得很是到位。转了一圈,周发财也看到了外孙,喜笑颜开地朝他挥了挥了手。
齐月如那边的音乐停了下来,开始第二首曲子了。看到了外孙女和邑天天坐在花坛边,对着他们这一帮老大爷老太太评头论足。她离开了队伍,走到外孙女身边:“你怎么来了?”
喜乐说:“我出来走走。”
“晚饭吃了吗?”
“没有。”
“没吃晚饭怎么就出来了?回去,让外公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等一下我和邑天天到小吃街随便吃点。”
“外边的东西不是添加剂就是味精,有什么好吃的。听话,回去!”
“不,我现在特别想吃麻辣烫和烧烤,我今天一定要吃麻辣烫和烧烤,不然肯定睡不着觉。”
“你要吃了麻辣烫和烧烤才睡不着觉呢!”她牵着喜乐的手,将她拉到边上自己放包袋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喜乐,“先吃个面包垫垫饥。麻辣烫那种东西少吃一点,最好别吃,真的很不卫生。”
喜乐接过面包,顺手给了邑天天一个。
齐月如又拿出水杯,给两人倒了一杯水:“你别老住在天天家,天天这两天要考试,你住在那里会影响他学习的。”
喜乐说:“他学习的时候我又不打扰他。”
邑天天说:“没事的,婆婆,她影响不了我的。”
齐月如说:“你们两个稍微逛逛就回去,别在外面耽搁太久。”
“知道了。”
喜乐和邑天天进了公园里面,游乐场许多游乐设施已经停了,只有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还在营业。
喜乐想去坐摩天轮,邑天天恐高,提议坐一圈旋转木马就得了。喜乐不同意,最后两人决定用剪刀石头布决定,谁赢了听谁的。
结果,喜乐赢了。
邑天天极不情愿地被喜乐拖上了摩天轮,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抓着边上的不锈钢栏杆,脸色煞白煞白的。
喜乐看着他的样子,嘲笑道:“你害怕啊?”
邑天天死鸭子嘴硬:“没有。”
“你看看你的手,抓得死死的。”喜乐本来坐在他对面,一步跨到了他身边,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吓得邑天天大叫:“你别动!”
“你就是害怕。这有什么好怕的呢?你看,四面都是密封的钢化玻璃,很安全的。”她一边说着,还用手对着玻璃敲了敲。
“我知道。你好好坐着,别乱动行不行?”他卑微地哀求着。
不让她乱动,她偏乱动,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你别这么紧张啊。你这样坐摩天轮有什么意思呢?你得起来看看,转一圈,才能看到清泉的全貌啊!”
“我在清泉长大的,清泉什么样子我知道?没什么好看的。而且,我这样,看得到的。”
喜乐摇了摇头:“你一个男生,居然会恐高?”
“恐高和性别又没有关系!”
终于转到了地面,工作人员替他们打开了门,邑天天迫不及待冲了出来,蹬蹬下了楼梯,双脚终于踩到了地面,感觉踏实多了。
喜乐故意逗他:“要不要再坐一次?”
他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喜乐皱着眉头:“你就这么怕高?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也一起坐过摩天轮,你也没怕成这个样子啊?”
邑天天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周舟抱着她站在二楼平台的画面,她不顾他的恐惧和哭喊,只想以自己的性命,留住父亲。
邑天天的神情暗淡下来,轻声道:“也许恐惧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的。只有懵懂无知的婴儿,才会什么都不怕。”
喜乐嘻嘻一笑:“照你的逻辑,我岂不是要比你小很多?”
“你本来就比我小啊。”
“胡说,就小了三天而已。而且,我听我妈说,她比你妈先怀的孕,只是我在她肚子里呆的时间长了一些而已。”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呀,你不会是早产儿吧?因为早产,神经发育不全,所以才会恐高。”
“瞎扯!”邑天天翻了个白眼。
“真的真的,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许多早产儿,起初看不出来,但随着年龄增长,毛病就出现了。”
“歪理邪说。”
“你不信啊?等我回去了,找到那本书,寄给你看啊!”
邑天天懒得理他,往公园大门走。
喜乐追在后面喊:“天天,天天,你等等我啊!你一个大男生,怎么这么小心眼,就说你早产,又没说你别的,你生什么气啊?”
“我没生气。”邑天天停下了脚步。
“那你走得那么快干什么?”喜乐不满地看着他。
邑天天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停下来等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