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多平米的密闭空间里,燃烧手雷的爆炸威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高达数千、足以熔化铁板的火焰气‘浪’,席卷了碉堡第层内每一个角落。所有在这个死亡区域内的人,瞬间炭化;火舌‘舔’过之处,就算是坚硬的石壁,都被熏黑发脆;膨胀的烈焰更是从十个‘射’击孔喷吐而出,形成一条条长达丈余的触目惊心的尾焰。
刚走到半山腰的宋军与杜充、撒离喝,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恐怖景象。
正在碉堡内底层、二层及顶层哨楼的宋军,虽然没有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却也被那动地的爆炸吓坏了。许多宋兵以为发生了地震或山崩,刹时‘乱’作一团,纷纷夺‘门’而出,结果从楼梯滚下摔伤或被挤倒踩踏者,不下五、六十人。
但底层与二层还不是最惨的,真正最倒霉的是顶层哨楼的十余名军兵。他们刚慌里慌张跑下层,就被灼热的气‘浪’与恶臭放翻,在缺氧状态下(高温将氧气耗尽),陷入半昏‘迷’中,最后活活憋死。
孔彦舟又是杀人又是暴吼,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混’‘乱’场面,偏偏在此时,又一件令他差点喊娘的事发生了——万斤石闸,轰然沉降,将他的四余先锋军与关城外二千五后援,生生隔断开!
石闸为什么会降落?当然与鬼神奇迹无关,而是室内的高温,将控制室内吊着石闸的四道粗大铁锁链,熔得变形发软。在石闸自身重力的牵扯下,铁链越拉越长,越拉越细,最后绷断。
朱婉婷临终绝命一击,不但拉了近宋军陪葬,严重削弱敌军兵力,更造成宋军大‘混’‘乱’,为叶蝶儿部署防御,以及援军到达,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石闸关闭。更是意外之助。
宋军虽然奇袭成功。占领了奈何关东关城,却成为一支没有后援的孤军。
这支孤军,只有四,而他们将要面对的。将是二十余名红了眸的‘女’煞星——是谓“红煞”。
孔彦舟可是从土匪干到小兵。从小兵干到镇抚使的沙场宿将。石闸封‘门’,后被断,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快,快上去将石闸升起来!”孔彦舟暴吼着,驱赶着几十个宋兵登上层。
结果刚冲进去不过眨几下眼的功夫,一个个连呕带吐,连滚带爬跑出来。孔彦舟惊怒不已,按捺不住好奇,也跑上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将这个杀人如刈草的匪将震骇得头皮发麻。
孔彦舟以前也没少放火将人活活烧死取乐,但从来没有烧成这样的,触目惊心。更要紧的是,那股带着灼热与恶臭,令人窒息的气味,浓得化不开。而这密闭的堡垒内,只有十个尺许宽的‘射’击孔能通风,没有很好的对流。要想自然通风滤净空气,达到一个可以忍受的程,至少要大半个时辰。
孔彦舟先是窃喜,那位朱慎妃与所有知情者全死了,死无对证,自己擅杀后妃之事,就算揭过了。随后又颓然一叹,看来一时半会是没可能得到后援的了,剩下的事,就只能靠自己手上这四军心不稳的军队了。
如果说,一开始,孔彦舟得知对手是‘妇’人,那是自信满满。而后来的行动,也证明了,完全可以轻取‘女’军。但随后一声巨震,却一家伙报消了他近军兵……这样可怕的武器,莫说是手下军兵,就算胆边生‘毛’如孔彦舟,都有点肝颤。
这恐怖如斯的武器还有没有?如果还有,这仗还怎么打?
心里害怕是一回事,但战斗却不能停。孔彦舟心下明白,军心已经被这天雷般的火器吓住并动摇了,如果干坐在这堡垒里,坐等后援,士气只会象渐晚的气温一般,越来越低。
必须战!搏上一把,运气好的话,攻入天枢城,则大功第一。
孔彦舟当即派人到哨楼顶上喊话,通报情况,让后续大军伐木制梯。虽然爬木梯慢,但总算是一个办法。随后,召集四军兵,宣布赏格:“天诛军号称坚不可摧的奈何关,已被俺大军一鼓而下!现在,前方还有一道石墙,逾越此墙,就是天诛军的大本营——天枢城!那里有上千小娘、无数钱帛、数十仓米粮。本将宣布,杀入此城,屠城日!尔等尽管吃、尽管抢、尽管干!”
对于这个时代的军兵而言,没有比屠城更美妙、更刺‘激’、更热血上头的事了。原本已随着气温的下降,逐渐下跌的士气,骤然攀升,直线爆顶。所有军兵化身人狼,嗷嗷叫嚣,已经急不可耐要冲锋了。
孔彦舟也注意到防御墙内似乎有人影晃动,他也猜到应是先前奈何关逃走的‘女’兵。不过二十余名吓破胆的‘妇’人,虽有枪械,却不足畏。最紧要的,是将那城‘门’撞开——虽然看上去是木制,但谁知道后面有没有石闸呢?
奈何关里备有各种守关器具,木材自然少不了。一众宋兵将五根碗口粗、丈余长的大木捆在一起,当做撞木,簇拥着朝五十步外那高高防御墙下的城‘门’扑去。
防御墙第层‘射’击孔,突然伸出二十多杆火枪。砰砰砰!火焰怒喷,烟雾‘激’散。
宋兵密集,距离又近,几乎弹无虚发。弹丸的打击,基本上全集中在扛撞木的宋兵身上。五、六个宋兵惨叫着撒手而倒,弹丸‘射’入撞木,噗噗‘乱’响,木屑纷飞。
原本十多个宋兵抬着撞木,一下撂倒一半,剩下的军兵哪里抬得动,当即被掉落的撞木砸伤了好几人,宋军冲锋之势为之一滞。
孔彦舟在关城‘门’‘洞’处暴跳如雷,腰刀‘乱’劈:“冲!快给爷爷冲!火枪打完要上弹,眼下就是最佳时机!”
宋兵也反应过来。再蜂拥着抬起撞木,向城‘门’冲去。、四十步距离,冲刺的话,不过数息就到达。
嘭嘭嘭嘭!城‘门’在巨力下颤抖。而防御墙内的‘女’兵们,也装填好了第二轮弹‘药’,此时墙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闭眼随意放枪,都能撂倒敌人。也正因为人多,倒下二十多个,就象池塘里砸几个石。溅出几串水‘花’。却兴不起‘波’澜。
“掷霹雳弹!”墙内传出叶蝶儿厉声。
二十余枚哧哧冒烟的铁壳弹扔出,轰隆隆的爆炸与火光,对还存着心理‘阴’影的宋兵,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丢下撞木与数十具尸体。抱头鼠窜逃回。
在后头观战的孔彦舟。真是气得尸暴跳:“那是霹雳弹!慌什么?咱们也有。来人!找几个投掷手,把这些玩意还给她们!”
孔彦舟的确缴获了‘女’兵不少霹雳弹,总数不下枚。无论是火枪也好。霹雳弹也好,许老都告诉了他怎么使用,不过,还来不及示范就嗝屁了。
霹雳弹倒简单,点燃就扔,跟宋军的霹雳火球没差。但火枪就麻烦了,打完第一轮弹(‘女’兵预先装填好的),待要上弹,却不知该怎么‘弄’——毕竟光用嘴巴说与实际‘操’作示范不是一回事,就算是天诛军的新兵火枪装弹训练都要大半天呢。这几个步骤虽然简单,但没见过的人,确实不好想像。更何况“想像”的对象,还是一群大字不识,思维僵化的农夫。
知道怎么‘操’作火枪的人全死了,在井陉关那里倒还有大批俘虏,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因此,除了霹雳弹,火枪在孔彦舟等宋兵手里,与烧火棍无异。
火枪用不上,那就上霹雳弹。
孔彦舟选出十个投掷水平相当不错的军兵,每人脖上挂着弹囊,内装九颗霹雳弹(‘女’兵标配每人颗,十名被杀或俘的‘女’兵,共计九十颗)。然后,将堡中的‘门’板、巨木拼装在一起,制成一个长约两丈的大橹盾,慢慢推进。到达二十步区域,躲藏在橹盾后面的掷弹手,探身甩手,将引燃的霹雳弹,投向距地丈高的层的‘射’击孔。
‘射’击孔,高半尺,宽尺,距离十米,由下往上投,这得要多好的手技才能准确投入啊!最重要的是,你投弹,也得守军答应才行。宋兵一‘露’脸,一探身,‘射’击孔上早已锁定方位的枪口立即喷出火焰……结果,投了二十多枚霹雳弹,一个都没扔进去,反而被打死人。最后更倒霉,一个中弹的宋兵手里冒烟的霹雳弹掉在脚下……
投弹失败,进攻再次被打退。不过,孔彦舟也发现那位金使所建议的橹盾的确好用。既然对付不了那狭窄‘射’击孔后面的‘女’兵,就全力对付城‘门’吧,只要将城‘门’撞开,这些‘女’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孔彦舟当即改变攻城方式,让十个宋兵将橹盾举在头顶,左右两侧十人以旁牌防护,中间十人抬着撞木,做成一个简易版的屋形攻城槌,再杀过去。
果然,这一回,无论是弹丸打在橹盾上,还是霹雳弹炸开在旁牌边,除了几个倒霉蛋受了点伤,再不似先前那般损失惨重。
嘭——嘭——哗啦!城‘门’终于爆裂。
但宋兵刚欢呼出声,倏地戛然而止,就象被捏住脖的‘鸡’。
木‘门’撞碎了,后面竟还有一道石‘门’!
这道石‘门’明显比东关城的万斤石闸要小,甚至厚也不及,但再怎么着,也不是区区撞木能撞碎的。
正当橹盾下的宋兵进退失据时,防御墙内,突然传来阵阵‘女’的欢呼声。随后,防御墙最顶层,正对着城‘门’位置,突然冒出七、八名‘女’兵,七手八脚抬着一根重达二多斤的长条形青石,喊着一二,脱手扔下去。
在数宋兵震天价地惊呼声中,重力加速加自由落体的巨石,重重砸在橹盾上,巨石与橹盾同时碎裂,而底下的宋兵,就象被倾覆窝窠的鸟蛋……
“弓箭手!给爷爷将那群毒‘妇’‘射’下来!”孔彦舟几乎抓狂。
宋军中当即奔出二十余名手持弓弩的士兵,在旁牌的俺护下,冲至十步左右,张弓搭箭,对准墙顶上正‘欲’闪避的‘女’兵。
孔彦舟之所以敢派出弓手,不怕枪弹,主要因为‘女’兵只有二十多人,现在差不多有半数跑到墙顶上,那么火枪‘射’击的威力肯定大减。许老曾对他说过,火枪越密集,威力越大,如果只有区区十来支,只要防护好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正当孔彦舟残忍地眯着眼,准备欣赏美人坠楼这难得一睹的一幕时,令他、也令所有宋兵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防御墙那如蜂窠状的一个‘射’击孔,竟齐刷刷伸出一支火枪。
火焰喷吐,爆响震耳。
二十余名弓手,包括提供旁牌掩护的十名步卒,全部被打成漏筛。
“天诛、生兵……”孔彦舟发出受伤野狼似地嚎叫。
没错,第一批增援,赵‘玉’嫱与辛‘玉’奴率领的‘女’兵人队,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