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一个丫鬟高喊着跑进门,见着齐家贵等人都在忙行了行礼。
秋红见着是她跟前的丫鬟,忙一把拉了过来,小声呵斥道:“咋咋呼呼的作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刘掌柜带着银子跑了,他们一家子也不在原来住那地。”丫鬟压低了声音,急急说道。
“一家子一起跑了?”秋红往后仰一下,要不是丫鬟扶着险些摔倒了。
齐家俊急步站了出来,走到秋红身边扶助她,低问道:“怎么了?”
“江宁的铺子完了,刘掌柜卷款逃跑了,我之前还签订了一纸合约,若不能按交期交那几百匹布,我们还得赔银子。”秋红紧咬着下唇,没想到刘掌柜居然敢跟她来这一招,难道他就不怕,秋红捏着衣角,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夫人不好了!”一个婆子急冲冲的跑到秋红跟前,一脸黑麻麻的,脸上还划伤了几道,手上也被划伤了几道。
“又怎么了。”秋红咬着牙,将那婆子拉至门边。
“咱们郊区的院子走水了,那几个小子都不见了。”婆子抖着手,一张脸皱成了朵菊花。
“怎么会这样。”秋红脸色刷白,这下她手中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你这是做什么!”齐家俊走到秋红身边,用力捏了捏秋红的手。
秋红回过神来看着齐家俊,心头稍安,至少齐家俊那边一切顺利,她这点只算小钱,家俊那边办好就好,对,家俊那边没事就好,秋红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
“江宁这边的铺子完了。”秋红看了齐家俊一眼,咬牙说道。
“现在别说这些。”齐家俊拉了秋红一把。往她肩上拍了拍。
秋红低首点了点头,靠在齐家俊身上。
“四叔,现在戏该演完了吧。”小玉笑着拍着手掌走到了齐家俊身前。
“小玉侄女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齐家俊撩袍退开两步。
“让我也来听听。”李婆子哼着气走进了大厅,沉声说道。
劳嬷嬷低头扶着李婆子。看着地上。
“阿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玉蹙着眉咬了下唇,这下该怎么收场,她本意是不欲让李婆子插这一脚的,但现在,小玉看了劳嬷嬷一眼,低头浅叹一声。
“说吧,今天就让我老婆子听个清清楚楚。”李婆子走到厅堂主位坐定,一头黑白相杂的发丝别着几支大的银簪,显得格外威严。
“这。”小玉有些迟疑。她是想今天就道出结果,省去日后烦忧,但她怕她阿奶的心脏受不了啊。
她阿奶是如此期待,想要合家团园,结果。人是齐了,心却没齐,今日这结果…….
“说。”李婆子大喝一声,手往桌在重重的拍。
劳嬷嬷上前福了福身,“小姐,我还是觉得该让老夫人知道的好,若是什么都被瞒在鼓里。懵懵懂懂的,那滋味不太好受,于情于理,无论是怎么样都该让老夫人知道。”
李婆子对劳嬷嬷招了招手,垂首道:“我这生,起起落落。早年丧夫,女儿不在了,生活再穷困也挨过了,儿子离失,但我也找回来了。一悲一喜,该经历的都差不多了,我这年纪已经半截身子进了棺材,还有什么受不住的,你们说吧,说个清清楚楚,也让我听个明明白白。”
小玉从怀间掏出个荷包从里取出两粒药交给李婆子,“阿奶,你先吃下这个我再说。”
如今这样不说也不行了,想硬扯也扯不过去了。
李婆子接过一口吞下药丸,又喝了几口水,看向小玉说道:“这下行了吧.”
小玉点了点头,对着隐藏在内的陈志青颔首道:“陈大哥,你过来吧。”
“陈志青有礼了。”陈志青作揖道。
李婆子点头示意,陈志青又作揖道:“是这样的,小姐让我们几个去查查杀害小少爷的那几人,我们无意中查探到那几人与三夫人有关系。”
“你的意思说,秀娘他们几个出事与老三媳妇有关?”李婆子颤颤微微的站起身来,实在难以相信接受。
“确实是。”陈志青点了点头。
“婆母,你别听他乱说,他血口喷人,不知小玉从哪找的野路子,没事居然诬蔑我,婆母你可得替我做主啊。”小草提布抹脸,一张脸都皱在一起,心有些发虚。
李婆子闭着眼,不愿再看小草。
“这是他们其中几人的供状。”陈志青将手中按有掌印的供状拿了出来挥了挥。
小草一把抓过,将供状撕成碎屑往上一抛,漫天的纸屑飘然落地。
究竟谁说的真谁说的假,一目便了然了。
“老三媳妇,你真真好样的!”李婆子大喝一声,咚咚的用力的敲着桌子。
“婆母,你别听他胡说,我是清白的。”小草跪到李婆子面前,大声吼道:“婆母,你要相信我,他可是个外人,说的话做不得准啊。”
“三夫人,那供状我让他们供诉了三份,如今还有两份在我那存着,那个就不能再让三夫人撕了。”陈志青拱手不急不慢的说道。
“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我心里有数,来人,去叫衙役来把这个杀人凶手押走。”李婆子深吸两口气,伸手扶额。
“婆母,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齐家的媳妇。”小草高喊道,抓住李婆子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哼,现在想到是我齐家的媳妇了,当初你下手害我齐家子孙,害秀娘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是齐家的。”李婆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脚将小草踢了下去。
“你真是好狠的心!连小四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这做娘的怎么不将心比心!”李婆子恨的牙根痒,看到眼前这人就觉得比较心烦。
小草见逃不过了,索性也不跪了,一咕噜爬了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李婆子破口大骂道:“你也知我们都是齐家的。你怎么不说说你偏心,同是齐家的儿媳妇,秀娘一月月钱有五十两,秋红七十两。独我三十两。”
“哼,你,你,你,且不说那银子本就是家贵赚回来的,我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对,你在外每月都要置新衣,买新首饰,每月都有人到这个家来支钱,一个月几十两数目不多。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了,你可为这个家做什么?秋红她每月看账管家,秀娘她闲时还做些绣品,替这个家的做衣裳做鞋子,你那两个儿子脚上穿的还是秀娘做的鞋子。你这做娘的做了些什么,以前是到位搬弄是非,我还以为你改过了,没想到确实是改了,心变得更毒了,你不用说是我们齐家的人,待我修书一封。让家声写封休书给你,免得你给我们齐家蒙羞!”李婆子指着小草,恨不得再冲上去再踢她两脚。
“我说不过你,什么都凭你一张口说,那小树小木他们两个呢?他们可是你嫡亲的孙子,我当初好话说尽。托你帮他们两个找个好的学院,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小草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着。
“你好意思说,他们两个顽劣不堪,替他们俩找所书院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赶出来,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你这做娘的从来不好好教,尽教些歪门的,你可知我一把年纪腆着脸被先生数落是何滋味!你还想替他们找更好的学院,那也得学院愿意收他们才是。”李婆子气的哆着嘴。
“来人啊,快拉她拉下去,看得我胸口疼。”李婆子挥了挥手,啪啪的拍着桌子。
齐家贵阴沉着脸站在一边大喝道:“还不赶快将人带下去!”
两个小厮冲上前去架住小草,小草不依的又蹦又跳,双手不停的挥着,“你别以为你身边的了人,一个两个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像陪着你的秋红,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像秀娘,你以为她又一点心计都没有,全都在作戏,作戏啊。”小草状若疯癫的大声喊叫道。
邓方氏冲出来向小草脸上重重的扇了两巴掌,“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别跟我家秀娘相提并论,秀娘她可没你那份心肠!”
小草大吼一声,双脚乱踢,就欲挣脱开来,齐家贵上前狠狠往小草身上踢了一脚,疼的小草在地上滚了几圈,呜呜叫着。
“我不想同妇人动手,你这种人,我踢你都嫌脏了脚,这么多年我在外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就为了养这个家,我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若不是我,你以为你现在该是什么模样,也不照照镜子,居然敢对我的妻儿起歹念!”齐家贵气的冲上前去又狠狠往小草身上踏了两脚。
秀娘拿起绣帕不停哭着,她没料到,想要她们娘俩死的人,竟然是!她没有哪对不住小草,逢年过节,她裁制了新衣,必忘不了替他们几个也制,她给自己的孩子制衣裳鞋子,也没少了两个侄儿的份,她究竟哪对不住她们,以至于让她们下这样的狠手,秀娘哭的双眼红肿,柔肠寸断。
齐家贵揽着秀娘的肩轻拍安慰着。
李婆子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老夫人,这供状里边已交待清楚了,这人也确定是三夫人无疑。现在咱们要说的是燕州之事,当初几位弟兄前往燕州传递消息,其中有两位因水土不服,不宜行路便先留在燕州,这事他们没与二爷说,所以二爷不知情,他俩托着小山兄弟照料,渐渐好了,正欲向小山兄弟辞行时,碰巧见到四爷与人出入一家青楼,好奇之下去窥探,发现了个秘密,四爷与那人熟识,说的正是二爷所买的矿山之事,他们两个设下了套,特意诓骗二爷,如今我手里也有证据供词,是那人的,里写祥祥细细的说了是如何行事,如何骗四爷的,而他们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原来四爷与四夫人原本是燕州一大户的人,那大户已经垮了很多年。”陈志青抑扬顿挫的表达着他知道的事。
当然其中真假各占几分,不全是真,也不全是假。
“你,你说什么?”李婆子瞪大了眼,张着嘴摇了摇头,“肯定是哪弄错了,家俊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从小就最乖最听话的那一个。”
“陈兄,你是哪里弄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我做那样的事于我有何好处,你别含血喷人。”齐家俊气的挥了衣袖背过身去。
齐家贵皱眉踟蹰了一会,迈步向前说道:“陈兄,这些看家俊兢兢业业的跟随我打拼,不贪分毫,那矿主也是我偶然结识的,并不是由家俊牵线拉桥而成,你可别妄言才好。”
陈志青抱拳回道:“我自是不敢说大话。”
邓方氏等人已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这一下一个真凶,一下又一个什么阴谋的…….怎么一个齐家闹出这么多秽气事呢。
“这些账本账册,书信全都可以作证。”陈志青拍了拍手,高胜等人从后捧着了账册和齐家俊与人往来的书信。
“你们这是诬蔑,谁知道你们从哪拿来的,书信这些东西请个人仿下笔迹便可伪造,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我是不会认的。”齐家俊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身子,肩膀不停的抖着,显然气的不轻。
秋红从背后给齐家俊拍着后背顺气,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们家爷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跟在二哥身边,任劳任怨的,你可别栽赃诬蔑他。”
“家俊没有做过这些,那书信账册我也不想看,你拿回去吧。”齐家贵一脸凝重的说道,显得不管此事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打算追究。
齐家贵所说的话让齐家俊心里有几丝动摇,他没想到,他二哥居然……
“既然二爷这样说了,高胜,你们几个先将书信账册放好吧。”陈志青拍了拍手说道。
“陈大哥。”那是他们兄弟拼命拿到手的东西,高胜心有不甘,但碍于陈志青的威严,还是先将东西收了下去。
陈志青拍了拍高胜的肩,“我自有分寸。”
小玉靠在秀娘身边,垂首蹙了下眉,没想到她爹居然会不予追究。
秀娘手握成拳,眼中泪滴还不停的掉,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阴晴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