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的心情已然不是用沉重就可以形容的,繁杂的思绪一直缠绕着她,如何都无法挥散而去。
想着刚才苏浅白那样的作为,元熙心口依然是涩涩的,为什么楚汐颜能够拥有他毫无保留的付出和爱恋,而对于她,苏浅白却连一副好脸色都不留给自己,有的只是算计和算计。
可是元熙所不知道的是,对于苏浅白,她没有付出,没有全心全意,甚至带了想要将此人留在元国的几分算计,自然就得不到苏浅白的任何关注,对于苏浅白而言,一个如此冷清无情之人,想要走近他的心底,那所付出的绝不是几分爱恋可够的。
而像这样冷清无情之人,若是一旦爱上,那便是一生不悔之事,所以只能说元熙是遇到晚了,付出少了,故而也怪不得他人。
元熙狠狠地蹙着眉,右手不自觉地捂着心口,那里一直都是孤单的存在,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她这般酸涩的痛苦,元国上下都只知他们有个温润如玉,才华横溢的二皇子殿下,可是却不知他们的二殿下实则是男装红颜的女儿家。
面对这样充满压力的期许,元熙的心口充满着挣扎,曾不止一次的很想放弃一切,远走他乡,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重新开始,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可是早在多年的政治生涯下,元熙对这个元国却也有着深厚的情感,她也放不下这群对她充满期许的元国百姓。
也同样是为了成全父皇和母妃,她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掩盖自己的身份,做着自己隐忍着的事情,此刻的元熙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悲伤中,她发现即便是她的母妃,那个温柔的女子,也是无法真正地体谅到她。
那个一直以夫为天的女子,从来眼里存在的都是那个叫做父皇的男子,而自己不过是维持他们爱情的一件工具罢了。
她从来不会关心自己隐匿身份是否会痛苦,而是时刻地提点自己莫要泄露了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殿下。”正当元熙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悲伤中时,耳畔却响起了熟悉的低沉的男声。
元熙应声抬眸望去,满身血腥的逐风正步履凌乱地朝着自己走来,刚毅俊美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眸光直直地望向自己,没有任何的偏移,好似全天下的风景都不及他眸中的那人一般。
一时间,四眸相对,谁也没有移开眼,就这么直直地望着。
元熙被逐风这样浓烈的目光看得呆愣了几分,直到逐风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走到自己面前,元熙才回神过,立马伸手扶住了逐风摇摇坠坠地高大的身躯。
虽然元熙为女子,但是好在身高上比起寻常女子高上许多,至少不会在身高上被人怀疑性别。
可是,此刻,扶着逐风的元熙,却在逐风那样挺拔高大的身躯下显得颇为娇小,而担忧逐风的元熙也并没有去计较现在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不妥。
“你如何了?”元熙想起刚才祁云初那样轻松平常的话语,说自己那些暗卫都废了,才忽然想起,此次逐风才是那些人中的首领,不免担忧和自责起来,莫不是逐风也残了?
“无碍,小伤,只是其他人都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已然形容废人。”说到这里,逐风不免打了个寒颤,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形如鬼魅的墨色人影,那样快如闪电,手段干脆利落,一招便是直击脉门的狠戾,这绝对是地狱修罗。
同行十九人无一人幸免的全都被挑断了手筋脚筋,震碎了丹田。
只是奇怪的是,为何自己并没有遭到同样的下场,反正是被打得毫无回击之力,趴在地上难以动弹,虽然结果也并不美好,但是至少没有形如废人,若是成了废人,那自己所追求的,所守护的都将成为空谈。
想到这里,逐风挣扎着想挣脱元熙的手,不是嫌弃,而是觉得自己这般血腥会玷污了元熙,怕遭到她的厌恶。在他的心中,元熙一直都是那个温润飘逸的姿态,容不得任何亵渎。
“别动!”元熙感受到了逐风的挣扎,沉着声音喊了一声,随即放低音量开口:“先回去。”
说罢,元熙便扶着逐风一步一步地朝着歇雨亭边停着的黑色骏马走去。此刻的元熙万分的庆幸,还好逐风无事,看来那个黑衣女子也看出了逐风对自己而言相较于其他暗卫的不同,才饶了他,不然若是逐风废了,那元熙对祁云初绝对是会记恨在心底的,而那一场盟约也将成空。
来到骏马前,元熙将逐风小心翼翼地扶上了马,而自己也同时翻身上马,双手从逐风的腋下穿过,拉起马缰,以环抱的姿态,将逐风高大的身躯揽在怀里。
显然被元熙这样的动作吓到了的逐风,僵硬着身子,踟蹰地开口:“殿、殿下。”
“闭嘴!”元熙沉着脸,喊了声话,便揽着逐风精壮的腰身,甩动马缰,催促着马儿快速地前行,虽然逐风说自己无碍,但是自己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出了他身体早已负荷过量了,所以此刻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元营请军医诊治才是。
对于元熙而言,逐风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有他陪伴的这五年时光内,多少有着些许的慰藉,逐风的话很少,嘴也很笨。但是他却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决策,多少次的生死边缘,也是有着逐风,自己才能避免过。
就像当初在玉龙雪山时,若不是他的鼎力死守,尽心护卫,自己恐怕早就被那群雪狼给五马分尸,成为它们的腹中之物了。
所以,逐风在元熙心中不单单是一位下属,一个护卫,更多的是可以称之为朋友,有着一定的地位。
被元熙霸道地揽着腰身的逐风,僵硬着身子,不敢动一分一毫,原本就受伤虚弱的身子因着这样的僵持,反而更加地虚弱了,饱满的额上冒出薄薄的细汗。
可是即便难受到如此,逐风却仍就挺直着背脊,尽量地让自己的后背不与元熙相触,以示对元熙的强烈尊重,至于那个禁锢着他腰身的两只纤细的手臂,却是逐风难以避免和忍受的。
在马儿前行的过程中,上下的颠簸,总是让那双纤细的手臂擦过自己的腰侧,这样一个敏感的地方,在这样的摩挲中,即便是逐风天生冷情,也无法阻止他心底升起的点点欲念,而且那点点的欲念就如同雪球一般甚至有越滚越大的趋势。
被伤痛和欲念加叠的双重折磨下,逐风那张俊逸的脸显得越发的惨白,额头的细汗渐渐地滚成汗滴,从额角滑落下来。
“逐风?”元熙感受到了逐风的僵硬,不自觉地放慢了马儿奔跑的速度,侧首,由于身高的差距,她也只能仰视着逐风,看到他额头不断冒出的细汗,以为是伤口的生疼导致的,从而关怀地开口问道。
“殿下。”逐风目光直视着前方,不敢看向元熙,怕被她发现自己现在怪异的举动。
“伤口可疼?你流了好多汗。”说着,元熙甚至抬手上前,想要覆上逐风的额头。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手臂,那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肌肤,令逐风的内心更加的燥热,逐风忽得侧身避开了元熙的触碰,急切地开口:“属下无事,还请殿下莫要担忧。”
听着逐风的话,元熙悬空在半空的手臂仿佛成了一个笑话般,元熙眸子带着不悦看着逐风,“本皇子很可怕吗?”
在元熙说出本皇子的时候,逐风就意识到元熙有些不悦了,不然依着她外表温润的形象,从来都不会以这样高人一等的自称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没有。”逐风立刻下意识地反驳道,他怎么会觉得元熙可怕呢?在他心中元熙一直是最美好的存在。
“那为何避如蛇蝎。”元熙看着逐风飞快地否定自己的说法,心里很是受用,但是却还是绷着一张脸,依旧是不悦地看着逐风。
“属下只是属下,不配殿下如此对待。”逐风挣开了元熙放在腰身间的束缚,供着手,敛着眉,尽管面色苍白,却仍是固执着神色回答道。
为了不被元熙发现自己的心思,为了能够长久地待在元熙的身边,逐风什么都不在乎,他就唯恐元熙的恼怒。
听着逐风的话,元熙瞬间眯起了眼,猛地扯动马缰,使得马儿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停顿,让没有丝毫准备的逐风忽得向前扑去,失去了腰间禁锢,逐风狠狠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就地滚了几个圈,缓冲了下坠的力道。
“既然是属下,就做属下该做的事,牵马!”元熙坐在马背上,甩开手里原本握着马缰,居高临下,眸光冷冷地看着半跪的逐风,刚才这样的一个冲击,使得逐风原本虚弱的身躯不免咳嗽了起来。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逐风涨红着脸,跪直身子,拱手道:“是。”
话音刚落,逐风便艰难地站起身,坚毅的脸庞带着一丝不苟的神态,上前牵住元熙甩开的马缰,控制着马儿,一步一步地引导着马儿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