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脚步稳健的走在城主府内,突然脚步一顿,像是发现什么不对劲,随即便冷笑一声,挺直了脊背,负手而立,似乎这些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一般。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藏。”他朗声说道,将自己整个人全部都遮挡在白袍之下。
夜殇书笺缓缓的从黑暗当中走出来,夜色当中紫金色的面具折返的月光格外的清晰,他的身后并未跟随任何人,意味不明的笑道:“故人离开,作为老朋友,岂有不相送的道理。”
“在下当是谁呢,原来是未央宫的夜宫主,只是在下与夜宫主过去并未有任何交集,何来的故人之说?”那白衣男子笑着反驳道。
“阁下不必与本尊装糊涂,本尊的身份,你应该早就知道,至于阁下的身份,本尊心中也是明镜一般。”夜殇书笺说道,装作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其实对于那白衣男子的身份,他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确定。
“哦?在下的身份?”白衣男子被夜殇书笺说的一愣,难道他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啊,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并未有丝毫暴漏身份的地方,或许,他只是在试探自己。
“在下只是区区一介隐士,与蜀岚的皇帝有一些秘密的往来罢了,今日前来见蜀岚陛下,却不曾想在此遇到了夜宫主,怎夜宫主就偏说与在下是故人。”那白衣男子认定了夜殇书笺并不确定自己的身份。
“还在与本尊装聋作哑,如今你已不是帝王,本尊也是远离朝堂,你的出现只是让本尊觉得好奇罢了,或者是你的意图,让本尊觉得不安。”夜殇书笺盯着那人,别有深意的说道。
“夜宫主说笑了,在下从未踏足过朝堂,更谈不上什么帝王,也不会有什么不轨的意图。”那白衣男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尊就亲手趴下你的伪装,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夜殇书笺寒声说道,宽大的衣袖向后方轻轻地一甩,仿佛又为这南方微寒的冬夜增添了些许的冷意。
那白衣男子略微抬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乎并不惧怕,但却打起精神一心一意的迎战。
夜殇书笺边张成爪,便向那白衣男子得斗篷袭来,一招一式都直取他的面门,那男子却只是一味的闪躲,只防却不攻。
伸出手臂隔开夜殇书笺的攻击,几乎是用尽全力向夜殇书笺挡去,然,夜殇书笺只后退两步便轻松的站定,自己却后退了数步,不禁在心下思索道:‘他的武功,什么时候进步如此之大。’
若是以前,从小到大,自己都不是夜殇书笺的对手,但是若是自己全力防守,短时间之内,他对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他才会与他迎战。
却不曾想,今日的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武功精进,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暗自悔恨,是自己大意了。
“还记得从小到大,你虽然比我虚长几岁,但论起习武,却一直都不是我的对手。”夜殇书笺盯着他,试探性的说道,其实与其说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不如说他一直都是在怀疑、猜测,甚至是试探而已。
那白衣男子并未说话,心下却千回百转,若是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暴漏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早的想办法离开才好,可是,现在实力的悬殊,自己想要离开,很难。
“我与夜宫主无冤无仇,也并不相识,在下只是一介隐士而已,并不想要任何人看见在下的容貌,夜宫主为何苦苦相逼。”那白衣男子想了想恼怒的说道。
夜殇书笺轻笑,若是心中无鬼,又怎么就不肯让自己看看他的相貌,或许,已经不比再试探了,他的身份,已然便是他无疑。
“既如此,想必阁下的脸上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本尊就不强人所难了。”夜殇书笺笑着说道,那白衣男子暗自松了口气,但是他却知道,以夜殇书笺的个性,并不是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人。
“不过,方才阁下去蜀岚皇帝处,不知是有何最新的消息禀报,本尊,也很是好奇,阁下可否说与本尊听听,也好让本尊对天下的局势略知一二,早作打算才好。”
白衣男子微微挑眉,果不其然……“呵!夜宫主,在下一直奉蜀岚皇帝之命打探川崎的消息,但是,川崎之事,还有什么能瞒得过夜宫主的,想必夜宫主知道了更多,在下所说的事情,夜宫主也应该早就知道,又何必要向在下取经。”
若是以往,夜殇书笺是绝对不会像这样过问的,此番作为,又究竟是为何,白衣男子不禁心下思索道。
“夜宫主,你深夜拦住朕的人,究竟是何用意?若是耽误了朕的大事,由谁来担待?”百里景禧的声音传来,随后他便出现在二人的眼前,身后跟着屠不念与黎忾。
夜殇书笺含笑的望着百里景禧,似乎他本该出现,那白衣男子见夜殇书笺的样子,便已经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或许夜殇书笺本意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最后缠住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或者说是为了引出百里景禧为自己解围。
但是显然,他对自己的身份已经起疑,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百里景禧对那白衣男子示意,那男子看了夜殇书笺一眼,便转身离开,夜殇书笺对于他的离开并未有一丝的反应,似乎他本该在此刻消失,反而是笑意盎然的看着百里景禧。
“能在此见到陛下,还真是不容易,也已经深了,陛下怎还未休息?”夜殇书笺笑着说道。
“朕是想要休息,只是听说夜宫主拦住了朕的人,便赶来看看,不知那人是哪里得罪了夜宫主,朕必定重罚于他。”百里景禧说道。
“他并未得罪本尊,只是本尊觉得他像极了本尊的一位故人,所以才想着拦住他确认一下,谁曾想,他竟这般的不配合。”夜殇书笺看着那白衣男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道。
“哦?那不知那人是否是夜宫主的故人?”百里景禧顺着夜殇书笺的目光看去,笑着问道。
“刚才只是本尊一时冲动了,一心想着与故人相认,现在想想,是与不是,又有何用,本尊还是本尊,皇上说本尊说的可对。”夜殇书笺看着百里景禧笑着说道。
百里景禧笑着看他:“夜宫主所言,似乎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呵呵!皇上,夜深了,本尊先回去休息,皇上也早些休息。”夜殇书笺略微颔首笑着说道,百里景禧微微点头,他便转身离开。
刚走出一步,便停住脚步,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百里景禧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不知本尊送与皇上的那颗清风丸……皇上服用之后,可还有效?”
百里景禧眼波一顿,随即笑着看向夜殇书笺,眼中染上些许的冷意,黎忾也是抬起头小心的看了百里景禧一眼,又看向站在面前笑眯眯的夜殇书笺,心下奇怪,他,怎会知道的如此之多。
“皇上可知小涵身边的紫苏,她的医术,是源池四皇子傅以风亲手教出来的,四皇子乃是师承医圣,是元吉老人唯一的一位关门弟子,若是以紫苏的医术,都查觉不出皇上身体的不对,那就说明本尊的清风丸是有一定的效果的,然……”夜殇书笺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清风虽岁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是对于世间罕见的毒药,还是不能完全祛除的,正所谓治标不治本,便是此理……”夜殇书笺若有所指的说着,百里景禧只是淡淡的微笑,完全不明就里的屠不念则是满头的雾水。
“医毒本不分家,若是说这世上除了医圣元吉老人之外,还有一人能在解毒方面与源池的四皇子相提并论的,本尊敢说,便就只有本尊一人。”夜殇书笺笑着说完,也不管百里景禧的脸色如何,道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夜殇书笺走后,百里景禧微微皱眉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深思,他究竟为何会知道自己身中奇毒,想来,当日他在晚宴之上送与自己清风丸之前,便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所以他才会送与珍贵的清风丸给自己。
同样的,他也知道自己会吃清风丸,而清风丸却并不能完全的清除掉自己体内的毒素,就像他说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而他今日提及此事,就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已然知晓一切,或许,真的如他所说,能够解毒的人少之又少,他,却可以清除自己身上的毒。
思及此,百里景禧微微一笑,带着屠不念和黎忾二人离开,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为了安宁公主,借此事来告诫自己,不要再安宁身上动任何心思罢了。
可是,解掉他身上的毒很重要,他身上的毒虽然凶猛,但却暂时不会致命。
然而天下,对于他来说,也同样重要,鱼与熊掌,他百里景禧,偏要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