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饲吗?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二十几年前百蛊之王从南疆圣地失窃,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吗?否则这样迷宫一般的圣地,怎么可能有人进的来,又成功的潜逃,你应该知道百蛊之王在身,我日夜承受的痛苦,现在我想要知道,为什么……选择我。”
夜殇书笺平静的说道,现在,他终于可以当面问那个罪魁祸首一句,为什么选择自己来承受这些。
“并不是我选择的你,让你日夜承受痛苦的另有其人,我只能说这是你的不幸,若你没有承受得住,一旦血饲开始,百蛊之王便会自行再次找寻饲主,但是,令我庆幸的是,你承受的了二十年。”
那老妇有些激动,看向夜殇书笺的眼神就像是在感叹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所以说,我只是谁都可以来做的饲主。”夜殇书笺问道,那老妇张狂的点头。
夜殇书笺思维飞快的转动,若我只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饲主,那么我的存在就没有太多的意义,那么,又为何要将百蛊之王带到中原去找寻饲主呢,在南疆不是更加方便吗?
又为什么唯独小涵对自己体内的蛊王有控制的作用,她的血自己还会上瘾。
夜殇书笺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傅以涵,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小涵的身上似乎是被人下了蛊,可是细看之下有什么都没有。
难道,她最终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百蛊之王和……小涵,而他,还傻傻的将小涵送入她的口中。
傅以涵此刻脑中一直回想着那老妇的话,‘一旦百蛊之王出了你的体外,离开了它,便会要了你的性命’。
她只知道,若是召唤出百蛊之王,夜殇会没命,那么,这又何意义。
“抱歉,百蛊之王我们现在不能还给你。”夜殇书笺还在思考,他的手就被傅以涵拉起,她气呼呼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然后便拉着自己向回走。
“夜殇,我们走,你会没命的,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她边走边说。
猜到她的目的或许是小涵,夜殇书笺马上警觉,转为拉着傅以涵快步往来时的方向走,他要保护小涵,尽快送她出去,不能让她有危险。
“现在想走?会不会太晚了?”那老妇残忍的一笑。
伸出手掌,五指张开朝向夜殇书笺,用力的一扯,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整个身子扯回来。
“小涵,你快走。”他将傅以涵推向石道口,快速的说完,整个身子便被那股力道向后扯去。
接着她运功的力道,夜殇书笺半空中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冰冷的像是一个杀神一般,一挥手臂,一枚暗器直奔那老妇的面门。
她不屑的笑着,挥动衣袖挡掉暗器,钉在白玉墙上,同时施加在夜殇书笺身上的力道也消失,他面向老妇稳稳地落在地上。
那老妇残忍的一笑,再次向夜殇书笺伸出张开五指的手掌,嘴里面念念有词。
“啊……”一声痛苦的嚎叫,夜殇书笺本来站的笔直的身体,突然双膝一弯直直的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夜殇。”傅以涵又怎么可能独自离开,见夜殇突然跪倒在地,她匆忙的飞身来到他的身边,这样的夜殇书笺,好像比他每晚蛊毒发作的时候还要痛苦,让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老妇的口中念着催蛊的咒语,傅以涵知道此刻他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高台上的老妇,她拔出藏在靴筒里面的匕首,飞身直奔高台而去。
左手成掌虚晃一招,直取那老妇面门,趁她躲避之时,右手握着的匕首划破了那老妇对着夜殇书笺比出的右手的腕部。
那老妇受伤,顿时恼羞成怒,挥动着衣袖,一掌正中傅以涵的左肩,她整个人被她的掌力打飞,之后狠狠地落在地上。
老妇又快速的伸出手掌对着跪在地上的夜殇书笺,口中的催蛊咒念得越发的快。
傅以涵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自己,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那老妇,刚才她划伤她的手腕,她的血不是血红色的,而是,白色的浆体。
可是人的血,怎么会是白色的呢,即便她不知用什么办法活了几百年,但是来自现代的傅以涵还是坚信科学。
如今她的手腕还在向下滴着白色的浆体,一滴,一滴,看得人一阵的恶心,头皮发麻。
“啊……”容不得她多想,几步远的夜殇书笺随着那老妇的催蛊咒,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喊,傅以涵透过他暗紫色的眼眸,看到里面顽强的抵抗。
“走啊……”他拼命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对着傅以涵一声大吼,然而下一秒却又再一次的不受自己控制。
“夜殇。”傅以涵趴在地上,看着这样的夜殇书笺,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咬了咬牙挣扎着向他爬去。
然而,只是几步的距离,在负了伤的傅以涵眼里,便是那么的遥远。
“负隅顽抗。”那老妇站在高台上不屑的嘲笑着他们,苍老的脸上,表情越发的狰狞。
她当年看着阿神一步步的将这蛊王培育出来,对于在别人眼中神秘而又崇高的百蛊之王,在她的眼中,就如同普通的蛊虫无甚区别,只是它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在她长达六百年的生命中,除了等待,便是研习蛊术,如今,无论什么蛊虫,无论多么厉害的蛊师,在她的眼里,都是如同儿戏一般。
夜殇书笺跪在地上承受着痛苦,暗紫色的眼眸慢慢的变成血红色,他紧紧地盯着正向自己的方向挣扎着爬过来的傅以涵,从她眼中看见害怕与担忧。
眼睛缓缓的眨动,眼皮无力,沉得似乎睁不开眼睛,承受着痛苦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就连眼前的傅以涵都在变得模糊……
这一切,为什么都要小涵参与进来,即便是身为傅氏之女,谁又有何错,偏要承受这些。
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夜殇书笺身体前倾,眼看着就要趴下,他却硬是拼着最后的一丝意识,伸出双臂,双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呈匍匐状跪趴在地上。
他整个后背暴露在人前,紫色的华服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他早已满身大汗,咬紧牙关,却又忍不住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那老妇看着他的后背,嘴角笑意让人看着渗人,她苦苦等了六百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夜殇,夜殇,不要,求求你不要……”傅以涵看见他后背的异样,完全的惊慌失措,挣扎似乎已经徒劳,她试图祈求那位老妇,可是,除了换来她的嘲讽,一切都是及其的苍白无力。
“放心,很快就好,你不是一直想要除去体内的蛊王吗,当蛊王离开你的身体的那一刻,你也就可以彻底的解脱了。”
那老妇看着夜殇书笺后背的涌动,似是兴奋的已经有些陷入癫狂。
他背后的紫色华服上,慢慢的晕开血迹,越来越大,同时夜殇书笺也像是虚脱一般跌在地上。
背后华服内的涌动还在继续,像是有一个生物一直向他的左肩蠕动,众人心知肚明,那便是蛊王,百蛊之王。
“夜殇……”看着倒在地上的夜殇书笺,傅以涵叫了一声,早已经满面泪水,她艰难的半爬到他的身边,坐在地上把他的头抱在怀中。
不知为什么,她刚才被那老妇打了一掌之后,便行动的及其的缓慢艰难,等到她将濒死的夜殇书笺抱在怀里,却忽略了已经从他的袖口爬出,沿着他的指尖向那老妇所在的高台缓缓的爬去的蛊虫。
“……涵……”夜殇书笺倒在她的怀里,强撑着身体看向惊慌的只是知道哭的傅以涵,血红色的眼眸里满眼的心疼,他张合着薄唇,却只沙哑的发出这一个字。
可是傅以涵看得清楚,他是在说‘小涵不哭’,但是,我又怎能忍得住不哭泣。
“夜殇,不要说话……会好的,会好的……”傅以涵失措的说道,她在安慰着他,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夜殇书笺嘴角带着笑意,贪婪着看着她泪流满面,却仍然绝代风华的小脸,他要,牢牢地记住她的样子,这样,下辈子,我才能,准确的找到你。
他能够感觉的到,它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体内,自己得到了解脱,但是代价,却是与最爱的人天人永隔。
这并不是自己想要除去百蛊之王的初衷,或许,自己终究是太过贪心了,所以老天,才会不答应自己的请求。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傅以涵看着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夜殇书笺,她心里只剩下害怕,害怕失去他,害怕他会死掉,害怕他会离开自己。
若是自己没有逞能来南疆该多好,一切都不会发生。
抬头恨恨的看向站在高台上的老妇,她嘴角带笑,正兴奋的看着地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一个只有小拇指粗细,血红色肉嘟嘟的虫子正向那老妇所在的高台爬去,它探着脑袋,爬的极慢。
在它的身后是一条血迹,昭示着它刚刚爬过的轨迹,从夜殇书笺的指尖,一直蔓延到它现在所在的位置。
它就是百蛊之王,这是傅以涵心中的第一想法,血红的颜色,正是夜殇书笺以血相饲二十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