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蓬莱这边其实很是头大。天宝阁的规矩是一个金丹凭借邀请符最多能带入两个侍从。他带来的一个是嫡亲的孙女儿,一个是心爱的小徒弟。这回遇见了因公干失踪的林镜,他自然是要把他牢牢看住,但这就意味着其中一个女孩子必须在外面等候。陈予蓉理所当然的就想把梁若姿剔出去。梁若姿嘴里发苦,但只能抢先柔弱一笑:“师姐,我方才似是不小心被剑气所伤……”
算你识趣。
陈予蓉高傲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关怀之色:“既然如此你便早些回宗门吧。”
陈蓬莱究竟是一代宗主,当下取出一个小瓷瓶,和颜悦色的递给她:“这是九转还魂丹,你拿去吧。难得出来一次,却遇上这事,也怪不得你。”
梁若姿俯身便拜。那边陈予蓉早就有些迫不及待,在她心里宗门上下虽然美女如云,却没有人比得上她身份高贵。林镜的祖父是秃鹫老怪,她的祖父是宗主陈蓬莱。放眼望去,只有她才有资格与林镜匹配。加上林镜待人温和,对她也算是彬彬有礼,心里便自顾自把他圈成了自己人。失去了林镜的消息后,她还一度暗地里埋怨陈蓬莱。陈蓬莱知道她心思,必竟是一手带大的嫡亲孙女儿,便带她出来散心,于是顺道捎上了善解人意的梁若姿陪她解闷。不得不说在对待血亲上,陈蓬莱比邵无稽还是秃鹫老怪都显得要亲热得多。
这回见到林镜一口一个阿真,怎么不气得银牙咬碎?上次梁若姿便告诉她,林镜寝殿里那个屏风上的美女正是许颜真。她的长相是一块心病,自然不信那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会是屏风上含笑少女,待要亲自去问林镜,对方却只是笑而不答。没想到这次真的让她遇上了。许颜真有哪点好?无非是容貌漂亮而已,待她回去宗门,她有的是手段让她从此不敢照镜子。想到这里,起伏不定的心思微微有些平息,但对林镜还是有些羞恼,故意拉不下脸冷冷道:“殿主大人,我们进去吧。”
林镜连看都没有看她,便要离开。他感觉不到阿真的灵识,心里焦急无比,哪有功夫理会这些个死八婆?
陈予蓉见他毫不理会,脸上更加尴尬,此刻却也顾不得恼道:“林殿主!那个许颜真不知睡过了多少男人,你为何还恋恋不舍?”
她话音未落,脸上已经狠狠挨了一巴掌,整个人几乎被打得晕过去,只听林镜气急败坏道:“你算哪根葱,你也配说我家阿真的坏话?!”转过身抬脚便走,没走出多少步又停下,转过身恶狠狠道:“这次放过你,下次再看到你说阿真坏话,见一次打一次!”他可不管她是不是女人,全天下女人都比不上他的阿真的一个小指头。若是放在以前的林镜,真要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做出抽耳光这种不痛不痒没有杀伤效果的手段,他一向是光明正大的耍阴招设陷阱折磨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用以前的他的话说,这是只有幼稚的人才会干出的幼稚事。可是失忆之后,那些个歪歪道道的面具被剥离之后,他做事全凭本心,想打就打,一点犹豫都不带。别的怎样都无所谓,只有阿真是他的底线。
梁若姿与陈蓬莱俱是吃了一惊,陈蓬莱第一个反应过来,抓起孙女厉声道:“什么睡男人,这是你一个小姑娘说得出口的?”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宗门,顿了顿,稍微放缓声音道:“许颜真是秃鹫老祖亲自看中的。他老人家亲口许诺孽火台大比之后只要许颜真靠实力成为内门弟子,便收她做亲传弟子。到时候老夫还要喊她一声小师叔呢,哪里容得了你在这胡说八道!”
梁若姿本来看到林镜抽陈予蓉是有些暗爽,可是一想到林镜是为了许颜真发飙,心中便不是滋味。待听到这个消息亲口从陈蓬莱嘴里说出,她心里更是又惊又妒。她自己已是得天独厚的双灵根,从一进门被金丹老祖看中,如今能随宗主出行更奠定了她在宗门里的地位。即使是陈师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仗着有个金丹的亲祖父,还好上天是公允的,自己比她灵根强,长相比她美,也不怕她将来能超越自己。可恨的是那个许颜真,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要灵根没灵根,要修为没修为,她凭什么!居然背地里已经勾搭上秃鹫老祖了!
这是心高气傲的陈予蓉第一次受到委屈,更是第一次被祖父责骂。她自小娇生惯养长大,门派里谁不疼她,谁不让着她,今日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羞辱,都怪那个许颜真!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她不去怨恨当众打脸的林镜,也不怨恨明知她委屈还指责她的亲祖父,只把满腔的怒火放在了许颜真身上。只要许颜真孽火台大比无法获胜,她就进不了内门,进不了内门就无法成为秃鹫老怪的亲传弟子。
陈蓬莱看到孙女被打,就好像打在自己脸上,可是这毕竟人多口杂,他还琢磨不定许颜真和林镜的关系,也不想立即和秃鹫老怪翻脸。自己进阶元婴还全指望他提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又怎能放任这个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坏了自己的大事?
陈予蓉一跺脚,便捂着脸跑出去。他心里暗叹一声,硬下心肠不去管她,只冷着脸道:“若姿,你且去跟着林镜,不要让他走远了,想办法把他带进来。”
梁若姿怯怯道:“弟子实力卑微……”她一看陈蓬莱脸色不好,又怕他生了懊悔心思,觉得自己办事不利,再也不带她出来,立即道,“但绝不辜负宗主大人,一定把他带回来。”
陈蓬莱脸色微微缓和。
梁若姿又忧愁道:“可是师姐怎么办?”
陈蓬莱哼了一声:“不成气候的东西,理她做什么。”说罢一甩袖子,自顾自进去了。
梁若姿暗暗心惊,应了声是,便尾随这林镜飞了过去。
许颜真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这许多,此时里面正在竞价拍卖一件攻击型中品法宝。这是一件七彩拂尘,用的是六级妖兽绿玉海牛的鬃毛,也是海外进口的新货,属性很是不错。拍卖价格已经涨到三十万下品灵石。许颜真心中也极为喜爱,便在镜面上写下三十五,接着便听见女侍官开口:“丙等贵宾席,小雪,三十八万。”这么多人同时竞价,女侍官每次只把最高价报出。
许颜真心中有些懊恼,又写下四十万。
女侍官道:“乙等贵宾席,庚座,四十五万。”
许颜真就不信邪了,咬牙写下五十万。
女侍官道:“甲等贵宾席,司衣,八十万。”
顿时满座哗然。许颜真气得直打哆嗦,一个中品法宝而已,居然把价格抬到比辅助型上品法宝还高,这个甲等贵宾席的司衣是什么玩意!?
太一门这边也很是奇怪。甲等贵宾席,他太一门这种正道之首,历来便有实力占两个席位,一个是菩提子带着雪山双姝一间,一个则奖励苏白新进金丹单独一间。司衣显然是苏白,他分明是个剑修,却拍这种女孩子才会使用的法宝做什么。出手不知轻重,一下就八十万枚下品灵石。雪山双姝脸上毫无表情,心底却各自有了小九九,不知苏白是要把这拂尘送给谁。虽然她们都猜测和那个叫阿真的不知廉耻的魔道妖女有关,心底却小小希望苏白能将这东西送给自己,甚至颜菲心里都难以割舍自己将来是用剑还是用拂尘。
许颜真克制了好久才没写下一百万。
不值得,实在不值得。
她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买,要么是总觉得不值得,要么是看中了却拍不过人家。有没有门派支持,在这时终于显出效果来了。
只听女侍官微笑道:“法宝类的拍卖今日暂时告一段落,有意者明日请继续。下面是妖丹类的拍卖。”
她右手一翻,一枚妖丹冉冉而升,轻启朱唇道:“金翅雷兽的妖丹。金雷双属性,品性中上。金翅雷兽是生活在大陆西北的一种六级变异妖兽,以速度见称。底价是一万枚下品灵石,一万枚下品灵石起加。”
许颜真对妖丹类的是完全没有想法,只是保持着看看大概多少钱,估算一下自己那枚能卖到多少,或者说计算一下天宝阁到底能赚多少的邪恶心态。
而妖丹类的主要竞拍对象也都集中在地常席和丙等贵宾席。乙等以上显然对这种级别的妖丹不是很感兴趣。除非是那种离各自宗门实在偏远,很稀少罕见的妖丹。
许颜真眼睁睁的看到一枚六级变异妖兽的妖丹从一万涨到十万,再到三十万,五十万,直到七十万堪堪停住。她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妖丹这么抢手,甚至比法宝还抢手。这也不怪她不知道,妖丹这东西不是每个妖兽都能有,能结妖丹的至少也是妖兽中金丹的水平。当然妖兽和人本身还是存在区别,人只有一种,顶多是出生时身份高低不同,但身份和资质没有直接关系。妖兽则是级别越高,资质高的可能性越大。像八级变异妖兽三头冰凌蛟就是个异类,生下来就有灵智,修炼时间在妖兽中不算长,却已经结丹。
那女侍官待侍官将妖丹取走,她才取出第二枚妖丹,盈盈笑道:“这一枚是赤木铁齿三睛海蜥,风毒双属性,品性上。赤木铁齿三睛海蜥是生活在东海诸侯列岛中舌刀岛上的一种水陆两栖双属性妖兽,以毒性见称。底价是一万枚下品灵石,一万枚下品灵石起加。”……
林镜显然错过了这许多,他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一个婀娜少女瑟瑟发抖的站在冰雪中,淡红色的衣裳衬得她面若桃花,煞是动人。梁若姿用破术符破去了身上的易容。她本来就生得极为清秀,虽然身上有一件火属性的宝衣,让她穿得极为单薄更显苗条,但还是特意做出惧怕或者是寒冷的姿态,可怜楚楚的看着林镜,怯生生道:“殿主大人,我,我是阿真的室友。方才没拉住陈师姐,我心里后悔死了。你可知道,阿真她在哪?”
----感谢罗莱雅的三张更新票,下午15:00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