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逃走了!
向问天带着久违的欢乐护着任我行去了南阳,夺命书生接待了他们。
没错,夺命书生又又又又反水了,这次他投靠了任我行,顺便还把任盈盈也接过来了。
刚刚出来就遇上这样贴心的下属,任我行不自禁的感慨果然自己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刘秀才,你是个忠心任事的。可惜了鹰王,没等到我回来。”任我行说的是第一次鹰王叛出魔教另立神鹰教的事情。
“鹰王一直相信教主没死,因此告诉大家要有耐心等待教主回归。属下和鹰王都非常期待教主再次回到黑木崖,拿下叛逆。”
他看到任我行的第一眼就知道这货命不久矣,因此才会干脆利落的投靠过来。
以他宗师境界的眼光看,这位任教主差不多已经到了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扁鹊都不能医治的地步了。别看外表意气风发,豪情不减当年,内里早就空了。
掠夺来的真气无时无刻不在与他本身的真气冲突。
宗师级的大佬已经开始需要摸索精气神中的神,因此任我行的吸星**,他仅仅是听了两耳朵便没了兴趣。
精气神三宝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真气中本身就蕴含神意,创建出吸星**的那人不过是得了北冥残篇,根本连精气神的关系都未搞懂,弄出来的功法又怎么会没漏洞呢?
而若是任我行补足了炼气化神这一步,哪怕仅仅是初级的功夫,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命不久矣的表象。
因此在随手和任我行、向问天二人过了几招,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后,他就毫不犹豫投效。反正他是根本不在乎谁做教主的,他要做的就是研究明白三尸脑神丹是什么玩意。
“好!好!好!”任我行大笑,“待本座攻上黑木崖,拿下东方叛逆之后,你便是首功。到时我的吸星**可任你学去。”
夺命书生忙作欣喜道:“属下谢教主栽培!”
……
黄钟公等人已经从湖底大牢返回,所有人都严肃这一张脸,沉默的坐在演武厅。
谁能想到任我行真的跑了!
这么多年,为了防止他逃跑设定了那么多程序,哪怕有任何一个人不松懈,也绝对能阻止下来。
为什么他们就松懈了呢?
四人号位梅园四君子,颇有古代士人为理想慷慨赴死,为信义死不旋踵的古风。
这等事情完全违背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信念,令他们不能接受。
“大哥,是我太贪心了。”黑白子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是知道内情的人,任我行出去后危害有多大,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知道的很清楚,才更加的自责和内疚。
“贪嗔痴三毒,谁又能戒掉呢?”
“你能吗?”黄钟公问丹青生,丹青生沉默。
“你能吗?三弟。”秃笔翁也跟着沉默。
他又问丁坚、施令威,所有人都不开口。
他们六人全都是直接听命于东方不败来看守任我行的,身负摸清三尸脑神丹情况的重任。结果十多年过去,三尸脑神丹信息没有拿到多少,反而放跑了任我行,简直是罪孽深重。
他们都是江湖上清清白白的三人,素日与诸位正道巨擘交好。黄钟公和少林寺方证大师有过命的交情,丹青子和昆仑派震山子也有不错的交情。
东方不败请他们出山时,那也是下足了血本,先晓以大义,又动之以情,最后甚至为他们每个人都解决一些通过正道人士永远都不能解决的大事,这才立下誓言效命。
他们不是随随便便的加入魔教,是有着自己的理想与使命感的!是为了防止任我行通过三尸脑神丹荼毒武林,进而搞乱天下才来的。
现在任我行跑出去了,理想崩塌了!
噗嗤!
谁都没有注意的功夫,黑白子挥剑自杀了。
“咳咳,大哥、三弟、四弟,我罪孽深重,先走一步了。来世我们再做兄弟。”他一时还没有死,靠着兵器架子,双目看着落下的夕阳,目光中满是留恋和不舍。
“二哥!”丹青子大叫。
当啷!
丁坚,施令威跟着挥剑自刎,就在众人关注黑白子的空隙。
两人本都是丰神俊朗潇洒不羁的剑客,此刻躺在地上却全都失去了神采,地上红色晕染开一大片,夕阳照耀下显的那么的刺目。
“丁兄,施兄!”丹青子受不了了,他傻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
世界像是被打上一层蜡一样,干涩而灰蒙蒙的,让人厌恶,想要逃离。秃笔翁闭着眼睛,两道眼泪滑落,偶尔还能听到他的抽泣声。
野蔷薇在墙角静静枯萎,他闭上眼,忽然明白什么叫身外之物,如今事事都是身外之物。
大张旗鼓的离开其实都是试探,真正的离开是没有告别的,从来扯着嗓门喊着要走的人,都是最后自己摔了一地的玻璃碎片,闷头弯腰一片一片拾了起来。而真正想离开的人,只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黄钟公再次看向他时,丹青生已经没了气息,怀中抱着那副富春山居图,脸上挂着的满足的笑,也许生命对他的意义就是欣赏到美丽的画作吧。
他吐了一口血,那血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秃笔翁在写字,他的手很稳,稳到不像是刚刚失去了这么多朋友和兄弟的人。
他走了过去,看到他在写悼词和墓志铭。
有事情做就好,有事情做就不会想着死!黄钟公暗暗地想到。
他站在他的身后,秃笔翁写一句,他就读一句。秃笔翁的书法很好,他的咏叹调也很好,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
“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贤所同殉之精义,其岂庸鄙之敢望……”
秃笔翁写的慷慨,他读的激昂。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少年时代,丹青生以南京国子监的生员身份为胡宗宪含冤而死大声疾呼,被所有人嘲讽针对,只有他们互相理解,互相鼓励,互相支持的岁月。
这是当年他为胡宗宪写下的悼词,没想到却用在今日的自己身上。
他这一生终归还是没有获得真理与自由,哪怕他认为正义的徐阁老也不过是私心作祟的沽名钓誉之徒。
胡宗宪最终没有平反,他也彻底的心灰意冷。东方不败救助了胡宗宪一族之后,他便隐居在梅园,看守任我行,终日与书画为乐。
“我的心是朴素的,我的心不占用土地。”这是给黑白子的,引用的是他生前最喜欢的话。
“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考官,乱棒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扑通!
秃笔翁倒下了,就在写完这一段话最后一个字后倒下了,睡着了一样。
黄钟公老泪纵横,仰天长啸,演武场中的瓶瓶罐罐砰砰砰的炸裂、破碎,那些看上去结实的刀枪剑戟开始嗡嗡作响。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昂,越来越高昂,突然,啪,一个铁质的枪头碎裂了,铁屑崩的到处都是。接着,铁剑,铁刀,铁鞭砰砰的爆炸。
待在另外一边会客间的林平之全力运气抵抗,脑袋上冒出了白气,脸红的要低出血来。
不戒和尚更加惨,他的内力比林平之深厚多了,被黄钟公的音浪拨动的震荡更大。他也在苦苦的强撑,期望对方的发疯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