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方向为正,向着庄园出发。
一行人,方向为负,向着旅馆出发。
一正一负,结果会是零吗?
那是数学世界的东西。
女子撇开自己头上的乌鸦,端坐王座之上,看着面前堆堆死尸,有些难受。
那些人偶,不,应该是说是她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去了,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如果说世间的残忍之事有上万件,那么有口难言这一件事的排名应该不会太低吧?黑十字的故事,白十字的抗争,梦体的反抗,都是一样的呢。
恩?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两名女孩的内心独白吧?我是清楚的,但我不是全能全知的..。
造物主。【上帝】
天上云朵翻滚,溅起洁白浪花,泛着女孩眼中的忧愁,渐渐变成乌黑。
雨幕渐进。
包里的雨伞缓缓张开,漂亮的蕾丝边缀满伞沿,那是流灯的最爱。这把伞的历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全看人们的心思与时间的流逝程度。有人在它的阴影下相遇,接吻,以及拥抱。有人在它的阴影下走着,跑着,拉扯另一人的手腕。再有,便是那枚闪闪的小戒指,折射出男人的心,女人的情。
“呐,你,心情,如何?”
离开旅馆之后,流灯就一直拉着千歌的手不放,怕一不小心就让千歌跑掉了。当然,这是一种妄想,在旁人看来,只是情侣之间的亲亲我我,但在女孩的心中,却是高于恋爱的心情产物。
“下雨,阴暗,你呢?”
“相同,一点,期盼,光。”
人的数量随着雨点的增加而减少。
雨点渗透进青石板中,勾勒出一张又一张的深色地图,一点点扩张开来。
路旁,花朵逐渐收敛,以免雨点的粗鲁,还有风的抽拂。路中,“溪水”流淌,雨势渐凶,流水声逼迫着两人向着路旁靠去。花朵荡漾在千歌的脚边,衬着湿润叶子,外瓣格外妖艳。
有些夺人眼球的嫌疑,今天的天气真是不好。
千歌感到从手心里传来的轻微震颤,那是伞的震动,是天空的“呐喊”。
要不要回去?还是在路边稍作休息?
流灯的心思紧随其后,将背在身后的尖角帽折好,帽带摇摇欲坠,与藏青色帽檐纠缠在一起。
声音,减小。
两人遥望四周灰蒙蒙的雨幕,敏锐的直觉告诉流灯,梦的真实。
如同可望不可即的彼岸,街道被拉长,形如皮带,实如面条。空中悬挂雨点,悠然自得,惊得千歌收起雨伞,将手按在胸前。
仿佛自己的心会随时跌落而出,那种快意,只有在光之所里才能见到,才能感到。
隐约传来的剧烈撞击声惊得露儿身后的洛丽塔皱起眉头。
雨天,本不该是雷声滚滚吗?
那是一种不祥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细微的尖啸。缩景瞳撑着黑伞,侧耳倾听,从步行街的方向传来的。他接过露儿的眼神,跟在洛丽塔的身后,手上的《梦典》一声不响,乖乖的被他抱在怀中。
雨声减小。
缩景瞳朝天上看去,有些疑惑。
云层的厚度依旧宽广,却在雨点的密度上出现了怪异一幕。
“是速度!空间中雨点的下落速度变慢了!”
“动静结合..。”
“是她。”
梦典撞击着书页,却被缩景瞳收进包里。
“别急,我们很快就会让雨停下来。”
梦典见状,急得想要哭出声来,死撑着书页一角,看着自己跌落进黑洞洞的背包里,随之而来的便是拉链的声响。
“梦境!撤退!死亡!”
流灯边喊边跑,指尖十字架已经湿润,冰凉的黑白色。
“术式,展开,对策。”
千歌紧随其后,手心十字架闪烁荧光,温暖的黑白色。
数以万计的白色身影从街道两旁的房屋中涌出,伸展四肢,怪异的惨白是它们眼中的主色调,配上红如鲜血的胸腔,以及漆黑无比的嘴与牙,伴随嘹亮惨叫。
一群玩偶,活生生的蛆虫,死寂般的生命。
只感到那雨点在耳边划过的声音,它们悬浮半空,敲打在地面上,敲打在我们两人心间,溅起的却是血色地狱。
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流灯!”
“千歌!”
男孩拉着女孩,两臂大张,巫师帽在这一瞬间飞了出去。
女孩长发肆意飞扬,划过金属剑身,反衬金色战甲,饱含雨珠,却不慌张。
两人手拉着手,跑动之间,所过之处,身体便影射出巨大剑身,而后用影子拉扯出一条巨大的“造物”。直到停下,两人身后,大地之上,街道中央,已匍匐着一把杜兰达尔。【Durandal,出自北欧神话,意为恒常。】
“路径,剑身,塑造派,成功。”
“骰子,开始。”
他双手一张,一枚骰子出现在掌间,淘气地旋转。
“奇数,流灯。”
“请。”
白色的雨幕,准确的说是被染成白色的街道。
玩偶诡异的大张獠牙,身上伤口迸溅而出血色液体,呛得它们发不出原先的声音来。
“流灯,参上!”
双手拉起裙摆,修长左腿伸出,白色长筒袜被雨淋湿的瞬间,小脚踏下剑柄,反作用力将巨剑弹跳而起,莽乱气流吹得她头上刚刚捡回的尖角帽再一次颤抖起来。
剑身矗立,扶摇而上的烟云,模糊了纤细手臂后女孩的微笑。
青石板龟裂之中,流下明亮光彩。
灯兵,来自千歌的造物【术式级】。带有东方的柔和与明亮风格,四个灯脚上向前小狮子的塑像。铁链的影子从男孩的身后拉出,直到光芒的尽头。
巨大灯身依附男孩腰身,他越过街道中央的喷泉池栅栏,将灯身浸入水中。奇异白光从灯中涌出,似液体,如烟云,在这充满了斯以杀戮的战场上别有一番宁静风味。
站在水池中,回身遥望,女孩的身影不断转动,挑起无数白色的爪牙,只留下灰色长裙上的黑色缎带风中飘扬。
灵活的身手,可不像是一个从小好吃懒做的孩子所具备的素质,但也许是想象力,弥补了这一缺陷。不论是我,还是流灯,都一直紧握着手中的幻想,一次一次,付诸现实。
灯光流到外边去了,她很是努力地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作为一个孩子的单纯与对身为哥哥的我的深深信任。
“溯源派!”
“那是流灯?真是大开眼界!”
“她的潜意识真是厉害!”
人们都说,外表柔弱的女孩,心里都有坚强的一面。
虽然不总是正确的观点,但用在流灯身上,实不为过。
黑伞中的三人看着面前的雨点几乎静止在空中,以及下方如潮水一般从窗户,门洞,以及下水道口爬出的白色玩偶,感到震惊与彷徨。
“都说了.。。”
梦典拉开拉链,透过黑伞的伞檐,包揽全景,发出轻呼。
“这不是你们能够猜到的。”
梦典用力掰开书包,轻落于缩景瞳肩膀边上,将手中的小立方体递给缩景瞳。
“秩序幻方?”
“那是。”
露儿回头的瞬间与梦典目光交接,肩头上的小人有些不好意思低下脑袋,却切被露儿轻轻抱住,捧于手心。在这一刻,仿佛是面对着能够拯救一切的上帝那般,她的心欢快跳动,目不暇接的回忆起自己光之所里发生的一切。
“我们都是一样的呢。”
洛丽塔的身影已经远去了,带着缩景瞳的脚步声,两人缓缓接近流灯作战的位置。留下雨中两人,原地不动。
“没..。什么的。”
温柔来得这么突兀,可是比上一次的厌恨来得更加扣人心弦。
“我们该走了?”
“哦..恩..。好的。”
她感受到双脚下传来的震动,巨大的人儿跑动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快呢。抓着露儿的衣襟,不会滑落,这种感觉真好。她也许也在想着上一次的事情吧,那样暴躁的我,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将来的我..。。
结结巴巴的我!
剑身拍击空中雨水,画出巨大涂鸦,红白参半,绚丽缤纷。
这柄剑的剑身边缘是锋利刃弧,但细看,可以发见刻于表面的流纹。雨水从中滑落,挥洒自如。
女孩如在书写,而不是笔画。
洛丽塔肩扛狙击步枪,躲过迎面而来的碎尸块,嘴角微微咬紧,有些紧张。
这些玩偶被剑刃击碎之后,便带着鲜血淋漓的身躯向着街道中央靠拢,组成新的“事物”。喘息之间,流灯蹲下,红白相间长筒袜,配上暗红色长裙,透出的鬼魅将站在水池中央的千歌怔住了。
“流灯!”
“洛丽塔?”
左手推弹入膛,右手托起视镜,整个人靠到流灯的身旁。
“进入,梦境,曾经有过?”
“不久前的事情。”她一撇流灯手中的杜兰达尔横拖于地,划出深深沟痕。“不愧是双引。造这把剑的方式想必很是困难。”
“容易,合作,千歌,塑造派。”
直面腥风,谈吐自如,洛丽塔被她的安然迷住了。街道中央,巨大木偶,身后提线实为锁链,高耸入云。
“被操纵,幕后黑手,可怜,同感?”
“跟上次一样。”
她不得不将狙击枪对准前方,深邃的推膛声将面前的怪物激得疯狂大叫,径直向着两人冲来。远处,千歌用手做成圆,造出巨大弯曲弧线,形成一个缩放式柱体结构。圆滚滚的泡泡从里边钻出,而水池中的液面也跟着下降。
灯兵的作用,除了将光线锁住于液态物中,还可以将其变为膜状物。泡泡一但生成,便散发剧烈白光,撕裂天空的黑暗,同时杜兰达尔的剑身散发荧光,怪物不得不半跪在地,黑洞洞的眼球中流出黑色液体,凄惨挣扎。
“神创造了光?”
半径数十米的巨大透镜经由露儿造出,插入千歌面前的缩放式结构,将光线聚焦在那破碎的玩偶身上,惨白之色更加耀眼。
“也创造了影子。”
缩景瞳手心中央,晃动的幻方,扭曲了周围的“境”,“梦”也开始崩塌。
“梦典!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卑鄙下流!”
口吻中的杀气惊得女子王座旁的乌鸦飞起,落于远处。
“双引,你们真的想与失落的共济会结成联盟,”她轻擦泪水,嘴角狰狞大笑。
“来攻击一个可笑之人?”
乌鸦走近,斜视女子的手腕。指尖戒指,玄机暗藏。
“既然这样,我就先灭了黑塔!”
乌鸦惊得再次飞起,身后羽毛飘零在地,惊慌失措之余,更怕女子凄厉笑声。
“灭了..。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