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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雷厉风行的武琨主持召开了全县公安干警大会。这个会议是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打电话布置好的。王贵来还没有回来,义陵县公安局就属他最大。
县公安局各科、各大队、城东、城西派出所所有成员,各派出所正副所长、指导员,林业公安局等等人员总计两百多人汇集在县大礼堂里。武琨昨天下午在路上就向马子明、林桂清和安孝诚等领导做了汇报,于是林桂清代表县委、刘生礼代表县政府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下午,龙安山和王贵来为首的考察学习团终于赶回来了,可是关于他俩不利的消息就像是暑假期间学校操场上的杂草一样,在县大院、政法系统疯一般地往上长。
十二月八号,省委省政府关于严打的文件下发到义陵县,九号,马子明、安孝诚、龙安山、王贵来、武琨又一次到郎州市,参加地区关于严打的动员大会。十号,义陵县召开严打动员大会,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各派出所、各法庭、各乡镇政法口负责人以及相关单位总计四百多人坐满了县大礼堂。县委常委、县政府正副县长、人大政协、、义陵武警中队、各厂矿企业领导悉数出席。
在这次会议上,龙安山、王贵来接连上台讲话,慷慨激昂,口水直飞,彷佛义陵县在他们领导将会掀起一场严打*,还人民群众一个朗朗乾坤。
十一号,省政法委、严打指挥部突然下令,从郎州市地区各县市抽调干警去昭州市,而鼎州市抽调的两百余领导和干警赶到了郎州地区,分赴各县市。按照省政法委、严打指挥部的部署,这些“外来”领导和干警将监督和主导郎州地区各县市的严打工作,当地公安局、武警中队必须紧密配合。
武琨被点名调去了昭州市,据说已经被指定为昭州市严打领导小组成员,负责昭州市区的严打工作。根据武琨临行前苏望和郭志敏的“泄密”。这次严打与往常不大一样,主要任务是先把各地以前积累的陈案清理破获,再以此为契机深挖。外调进来的干警按卷宗将此前未破的案件一一理顺,该抓的抓,该通缉的通缉。而罪大恶极的罪犯一般都是异地审判。外调的领导和干警以破案多少为考核成绩,而留在本地的干警和领导则以配合程度为考核。省里还分派了十个巡视组,交叉巡视,用突击、抽样等检查方式稽核各地的严打情况和成绩。听说这套都是罗秘书长一手制定的。
严打风一起,消息灵通的道上人物纷纷躲了起来,严打一正式开始。就算再不长眼的混混也老老实实在家里闭门思过。就算黎小明这种在外面混。跟黑道有点瓜葛的人物也躲在家里不出去了。不过这指的是那些自思没犯多大事的人物,而有案子在身的那些,看到这严打风潮铺天盖地而来,聪明点的赶紧趁着那短时间的空隙或南下岭南。或东出沪江,暂避风头。而那些脑子转得不快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或是被外调进来的干警带着义陵本地的干警和武警破门而入;或是在铁路、公路、水运要道关卡上一头撞进去,被抓个正着。
不过这些与苏望没有太多关系,他先去岩脚垄、莲花河、伢背等乡镇又转了一圈,把手里三农问题报告的资料补充完整。十二月十三日晚上便踏上去潭州的火车。
十四号早上七点多到了潭州火车站,张宙心已经在出口等着。两人打了一辆的士,先去考场第九中学附近的酒店。在预定的房间里放下东西。忙完后张宙心赶着去上班,而坐了一晚上车的苏望洗了个澡,吃了个早饭,然后睡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张宙心赶了过来。两人在附近的饭店点了几个菜,小酌了几杯。从张宙心的谈话里,苏望听得出,虽然他这个科长在省委大院里属于小芝麻官,但是凭借他个人的能力和此前的名声,也算是打开局面了。别的不说,省委的科长、处长、省政府职能厅的科长、处长认识了不少。别人这些人职位不高,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至少省委省政府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圈下来就能了解得七七八八。
苏望和张宙心话题转到这次全省范围的严打。
“我们省政法系统以前被简宇文书记和卢卫红厅长把持地严严实实。他们都是前省委闵浩驰书记提拔上来的,都是我们荆南省土生土长的干部。这两位在政法口和公安干了差不多三四十年,关系错综复杂。闵书记去了全国政协后他们便跟了管组织党群的肖晨临书记,把政法系统经营得那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董书记94年初到我们荆南来的,一直忙着稳定局面,也顾不上这头。今年我们荆南省潭州、周阳、郎州连出几起大案,听说董书记严厉批评省政法委和公安厅,说他们不思进取,疏于职守。加上顾总理十二月底要来我们荆南省视察,听说这几起大案后也严厉批评了荆南省政法委和公安厅。于是中央就把简宇文书记调去江淮省政协,罗秘书长兼任政法委书记,暂时主持政法工作。”
苏望听着张宙心的介绍,心里不由暗暗惊叹,看来这省一级层次的政治斗争也不是和风细雨。为了挪开简宇文,荆南省到中央不知道多少人在使劲,一番斗法下来才有这个结果。只是它离普通百姓太遥远,所以只能当传说或故事来听。
“简书记一走,那卢卫红厅长岂不是孤掌难鸣?”苏望忍不住插了一句道。
“谁说不是。罗秘书长兼任政法委书记后借着这次严打的机会,把卢卫红厅长的实权分去大半,而且等严打完了,下面地市的政法委和公安局估计也要焕然一新了,到时卢厅长说不定也要挪位子。”张宙心口中对罗中令是赞叹不已,认为这位省委秘书长善使堂堂正正的阳谋,你就算知道坑在那里,大势之下你还不得不跳。
“老张,这卢厅长要是一走,你说傅德光副厅长是不是有机会接任?”苏望知道武琨早就搭上了傅德光的线。要是傅德光转正了,武琨的好日子当然也到了。
“苏主任,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公安厅这么关键和重要的位置,省里几位大佬谁肯轻易松口。拿段省长来说,92年就来我们荆南,据说是准备接闵书记的班,可谁知道董书记这么一插队,他又得耽误几年了,你说他心里舒服吗?所以省委和省政府一向是面和心不合。就冲这点,段省长肯轻易把公安厅让给董书记吗?他比董书记早来一年多。这根早就扎下去了。”
“肖书记。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这两年铁定要退休。可人家在荆南干了近二十年,人脉和威望岂容小觑?这次简书记被调走,听说肖书记心里非常恼火,谁知道他会不会发起反击?”
张宙心一番解释。算是又给苏望好好上了一课。
聊着聊着,张宙心和苏望聊到了杨明和身上。
“苏主任,你的老师可不简单啊,你知道他的岳父是谁吗?”
“是谁?我只是大概知道他身后有个大人物,但一直没猜出是谁。”
“省委副书记、潭州市委书记覃长山。”
“覃长山书记?”苏望不由咂舌道,难道杨老师当初调张宙心时开口就是省报编辑部,闭口就是省委办公厅,感情根子在这里。
“覃长山书记虽然是华宝省隆兴市人,但在荆南省工作了二十多年。尤其在宣传、组织这两块威望很高,人脉很广。他虽然算半个荆南本地派干部,但是立场一向比较中立,和省纪委高会云书记、省军区丁政委是出了名的中立派。”
“老张,看来你在省委大院长了不少见识。”苏望不由感叹道。“只有到了什么环境才能有什么格局。”
张宙心淡淡笑了一下道:“省委大院不是我的根,我的根在义陵。苏主任,还有两年多时间,我想也差不多了。”
“恐怕那是我该叫你领导了。”苏望笑着道,他现在可不敢把张宙心当成自己的部属了,而是当成一位好朋友了,就和武琨、郭志敏、蔡浩一样。每个人的机缘都不同,道路也各不相同。
张宙心没有回答苏望的话,而是端着酒杯轻轻地闷了一口,放下酒杯后才悠悠地说道:“我思量了许久,最后还是打定主意去拜访了姚书记。姚书记还记得我,一进门就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老了,真的老了,再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他坐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只有那双眼睛还偶尔迸发出令人侧目的光彩。姚书记静静地听我讲完这些年的经历,最后才叹息道,说我的确是个人才,可是却有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缺乏魄力。”
“姚书记告诉我,魄力不仅仅是下决心的勇气,更是下正确决心的直觉和坚持决心的毅力。这种直觉和毅力既与先天的天赋有关系,也和后天的修养密切相关。我或许有下决心的勇气,可是没有直觉和毅力,这种勇气反而更致命。”
“苏主任,我是听明白了,在姚书记心里,我不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所以他把我留在义陵县继续锻炼,可惜我没有想明白,所以一直到他离开郎州也没有做出能够引起他注意的事情来。
“老张,就这么简单吗?”苏望脸上不由浮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就是领导认为你还不能独挡一面,于是大好前途就这么被耽搁了。
“是的,就这么简单,难道还能怎么样?”张宙心苦笑道。
苏望不由叹了一口气,小人物的命运就是这样悲哀,升落起伏往往就掌握在某人的一念之间。
“魄力,真的有这么玄乎吗?”苏望不由喃喃地问道,张宙心的遭遇让他有了点兔死狐悲之感。要是某个人物突然对自己说,小苏,你还缺乏魄力,还需要多加锻炼,想想还真是让人憋屈。
“苏主任,你觉得这魄力应该包含什么?”
“老张,我觉得这魄力正如你刚才所说,即要有敢下决心的勇气,还要有在错综复杂的情况下做出正确选择的能力,以及坚持自己决定的恒心和毅力。”苏望很赞同刚才姚国良所说的三点,只是说法上稍微有些差别而已。
“苏主任,我跟姚书记谈完话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体制里有那么多干部,可是能升上去只有那么些,而且越往上越困难。所以说,能力、人脉、运气缺一不可。”张宙心感叹一番后突然探过身来低声道:“老张我是能力只能说一般,人脉、运气就太差了,所以才有以前那些坎坷。自从跟了你之后,我的事业才有起色,这说明我的选择没错,而且也转运了。”
苏望愣了一会才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张,你现在级别都比我高,还说这样的话,你不是喝醉了吧?”
张宙心也神秘兮兮地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苏主任,我清醒的很。就是我这个正科级还是托了你的福。再说了,我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而你呢,还不到二十三岁。”
说着说着,张宙心的声音更低了:“我曾经跟姚书记谈及过你,谈起你做的事,谈起你发表的文章,谈起你的老师同学等关系,姚书记对你非常感兴趣,而且也非常看好你。但是当我谈及你准备报考俞枢平教授的研究生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苏望丝毫不介意张宙心向姚国良谈及自己,因为这些东西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打听地出来。而且他相信张宙心会有分寸,知道哪些可以讲,也知道哪些不可以讲。
“姚书记默然了一会才跟我说,小张,你遇到了一个好上司,而且是在最合适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好上司。我还想往深里问,可姚书记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俞枢平教授,苏望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看来姚国良知道他的一些底细和内幕,到底有什么底细和内幕呢?苏望的心里就像四只猫爪子在挠挠一样。可他知道,只有考上俞枢平教授的学生,这些谜团才有可能被逐一地解开。
苏望看到张宙心对视过来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解和疑惑,当即开口道:“我只知道这位俞教授可能与董书记关系匪浅,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董书记,我们荆南省的省委书记董书记?”张宙心结结巴巴地问道,语句也有点混乱了。
“是的。”苏望当即答道,张宙心现在算是他的自己人了,有时候必须给些“利好消息”,这也算是激励同伴以及抬高自己的威望和形象吧。
张宙心听完之后猛地喝了一口酒,刚咽下去就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脸都咳得通红,好容易才平息下来,抬起头带着一丝不好意思道:“苏主任,让你见笑了。”
苏望呵呵笑了两声道:“当初我知道这个消息时,表现不比你强到哪里去。”
张宙心闻言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