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这天租用了二叔的牛车把收的第一批艾草送到邻镇去,顺道去金二宝家看看花正栋,也不知道这孩子当学徒学得如何了。
这年头,当学徒苦啊,基本第一年就是给师傅当奴才,给师兄们当玩乐子的。
到了后面那几年那就会好些了,因为有新的徒弟进来,他也成了老人了,所以就看第一年能不能熬得住。
“容月来了啊?”陈二婶看见容月很客气,立马把她拉了进来,然后询问起自己宝贝儿子在县城的事。
“啊,这不是元宵后放过三天假么,我还特地和宋大厨说过,能多放几天就放几天,宁可工钱少些的。”
人家金家真不缺银子!!
“别提这事了,那天我倒是包了辆马车去接儿子,哪知这臭小子居然不愿意回来,说那几天上门的顾客多,能多学点手艺,容月,你不是和我说过,会叫宋大厨多磨练磨练他的?”
陈二婶那叫一个郁闷啊,自己花了大银子包马车去接儿子,总共就和儿子说了几句话。
儿子第一句,“你怎么来了?”
第二句,“我暂时不回来,铺子活多着呢,过些时候再说。”
第三句,“你烦什么呀,不是都说了,看我能不能挨得住,自己说过的话可得守信。”
第四句,“好了,我进去了,以后再说。”
你说这儿子也不问句,娘啊,你早饭吃了没,也不问句,娘啊,你累不,你冷不!!
想想真是寒心啊!!
“那是肯定的啊,就算我不说,宋大厨一向也这么干的,别说宋大厨了,学哪家的手艺不都是先干打杂的活计的,什么劈柴挑水,洗菜做饭,帮师傅洗衣服裤子的,都是徒弟的活计啊。”
“这个我自然知道,容月啊,婶子不是怪你,只不过……”陈二婶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老实说,虽然生了三个儿子,不过,她对老二是最宠的,谁叫老大是……
唉……
无论是她还是她男人,都是想着把家业教给老二的,这样,也好有个传承,哪知道老二却偏偏迷上了做菜。
你说在外学厨哪有在家跟着他爹学木匠来的好啊。
本来木匠的活计,他这么多年来也学得七七八八了,虽然是比不过他大哥,可再学个十几二十年的,家业还不都是他的?
也不知道他哪根筯搭错了。
可偏偏,有些事情,又不能和他明说。
“容月啊,婶子是想着,你不是常跑人家酒楼嘛,帮婶子多照顾下。”
“二婶子,这照顾有很多种照顾方法,第一种照顾就是好好的磨练他,让他苦不堪言,第二种就是真照顾,你说要哪种照顾啊?”
“你这孩子,现在还来打趣我,自然是哪种方法让他最快回家,用哪种啊,倘若需要用银子打点,不用客气,和婶子我来要就成。”
陈二婶以为是银子的关系,因此立即说道。
“二婶子,你和我讲银子,这不是不把我当自己人么,我花容月是这种人吗?”
容月假装不高兴的说道,然后又唉了口气,“二婶子啊,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之所以让二宝啊去和宋大厨学,也是有目的……”
江南文风很盛,而才子之中,也流行着娈童,断袖之类。
倒不是说人人都如此,至于文人墨客并不排斥。
因此,一些富商之流的也会效仿。
这年头的文人墨客就像现代的明星一样,带动着潮流。
像天香楼的宋大厨之所以排在别的大厨之下,绝对不是他的手艺不行。
而是他的徒弟不行。
怎么说呢?
这年头,给顾客传菜,除了是小二,也会有人家大厨的高徒,像别的大厨的高徒,要么是人家漂亮的媳妇,或者是徒弟的妻子,或者是一些白脸干净的徒弟直接上,口齿伶俐。
一些富商看见了,自然高兴,打赏或者下次来点菜,依旧点某位大厨的。
人家并不是贪图人家炒的菜好,就是图个乐子。
可宋大厨呢?
他就是个耿直的性子,厨艺别说在天香楼,哪怕在整个县城,那也绝对是他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
就是他不懂得变通,徒弟呢,又都大都如此,因此,他在天香楼的点菜率还真不算太高。
这也是容月让金二宝去的原因。
金二宝记忆力不错,也算聪明,长得呢,也不错好好梳洗打扮下,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眉清目秀。
这些日子来,宋大厨经过几个徒弟还有容月的开导,也慢慢有些变通了。
因此,便让金二宝成了宋大厨专职的传菜徒弟。
赏银自然是多多的,他可比以前的黑脸徒弟要强多了,人家富商也挺喜欢点他的。
而做为传菜徒弟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好处是赏银多,跟在宋大厨身边,算是近身,学得也多,而且倘若你把宋大厨房侍候得好了,有些菜人家在炒的时候,你能近身看着,只要你有点天赋,偷着学个几年,自然能有人家几成的功力了。
至于坏处那就是,咳咳,容易被人家富商吃豆腐,比方说拉个小手,搭个小肩,言语上前调之一二的。
“什么?居然……容月啊,那我家二蛋……”
陈二婶子是个朴实的妇人,一听容月这么说,立即坐在了地上,哭天抢地,“我可怜的二宝啊……你受这种苦,怎么就还不愿意回来啊?”
陈二婶这样,容月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下去了,便道,“二婶,我知道是我没考虑好,这不是想依着你,越快让二宝受不了回来嘛,你想啊,你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二宝了,不过,也是奇怪,理论上讲,二宝应该早回来了,难道是他的活计被人抢了?”
虽然二宝是肯吃苦的,不过,有些事儿,应该是吃不消的吧?
“被抢了?”
陈二婶子原本一听那种活计被抢就被抢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可问题是,被抢了,意味着儿子在干别的活,万一不算特别苦的,那就怪不得儿子不愿意回来了。
现在陈二婶子也纠结啊,到底是希望儿子干那个传菜的活计好呢?还是不干好!
“容月啊,要不,你帮我打听打听去,诺,这是五两银子,你帮婶了打点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