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您重归师门？”
祁昔白说道：“当日为师决定收你为徒，一是因为你的才能，二是因为同情你被逐出家门的遭遇，三是其实为师当时就想到，如果我的伤势无法治愈，日后说不定还要靠你去帮为师完成这个心愿。”
祁昔白的大限果然是因伤所至！展凌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而问道：“师父，您说同情我的遭遇，这么说您也被人冤枉过？”
“被冤枉了吗？或许只有我自己这么认为吧。”祁昔白似乎陷入了回忆，并没有注意到展凌眼神的变化：“在离楚国很远之地，有隐云宗、空意门、九华山三个鼎足而立的门派，这三个门派任何一个都比楚国强大得多，而为师的出身就是隐云宗。”
“三年前，在隐云宗所属的一个地方，出现了一个秘境之门，由于三派之间素来交好，因此发现秘境之门的隐云宗弟子立刻发出了信息，将附近可以及时赶到的三派弟子召集起来，一同进入秘境寻求机缘。进入秘境后，所有的人都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因为在那个秘境中无法使用‘风行’、‘空舞’、‘御空’一类的飞行灵纹，进入秘境的三派弟子只能通过飞行系的幻灵兽进行简单的联络，所有人的目标都很明确，秘境中那座最高、给人感觉最为神秘的山峰也顺理成章的成为汇合地点。”
“在通往山峰的路途中，为师遭遇了一些危险，也有不少的收获，传授你的转灵法就是在那段路途中意外获得的。当时进入秘境的灵者有二十九个，最后到达山峰下的只有二十一人，除了为师和九华山的一个师弟只受轻伤外，其余众人的伤势都不轻。”
“为了了解山顶的情况，我们进行了探查，可幻灵兽在飞入盘绕峰顶的云层后立刻失去了联系，我的一个师弟想要用‘破空之眼’看透云层，结果直接导致了失明。至此所有人都明白想到登上峰顶必然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人愿意半途而废。经过了五天的休整，我们便向着山顶出发，索性的是在通往山顶的路途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山顶之上有一座三层高的大殿，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殿的正门中隐隐传来一阵不详的气息。当时我和九华山的那个师弟境界最高、伤势也最轻，因此为了稳妥起见最后决定由我们两人先行进入查探，其余众人在外戒备。”
说道这里祁昔白神色一暗：“进入大殿后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已在大殿之外，当时除了我的一个师弟、空意门的一个师妹和与我一同进入大殿的九华山的师弟外，所有人都已惨死，而我和九华山的那个师弟也不知何故身受重伤。”
“我的师弟和空意门的师妹不肯告诉我们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此地极度危险，必须立刻离开。当时九华山那个师弟的妻子也在惨死之人当中，他执意不肯离去，还要下重手对二人进行逼问，我只能出手将其击倒，并强行带他下山。由于他伤的比我更重，我倒是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他制服。之后我们来到了离山峰最近的一个秘境之门，又等到了秘境之门的再次开启。”
“回来之后，两人分别向师门说出了当时所发生的情况。当日我和九华山的师弟进入大殿后，很久都没有出来，正当外面的人商量是否要再次派人进入大殿时，我冲了出来。这时的我可以看出完全失去了意识，而且所使用的灵纹术威力大增，很快就将殿外试图反抗的人屠杀殆尽。正当我想要击杀因为伤势过重失去反抗能力的两人时，九华山的师弟冲了出来。他当时的状态和我完全一样，我们两人激斗在了一起。过了一段时间，我们两人突然双双倒地，之后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展凌插言道：“只是两人说？对自己子弟用‘摄魂’或许太过残忍，可‘问心’总是能用的吧？”
祁昔白说道：“他们愿意接受问心，但你应该知道问心对睟天境之下的灵者使用没有问题，睟天境之上如果不是自愿并且身心处于最佳状态，使用问心会对灵者的精神上造成极大的损伤，所以我们接受问心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因为涉及到三派，而且多数都是六阶廓天境以上的弟子，所以问心由三派的掌门亲自来主持，空意门的掌门问询我的师弟，九华山的掌门问询空意门的师妹，我和九华山的师弟由隐云宗的掌门问询。在问询时，其它两派的掌门和长老都会在一旁监督。”
“在问心之下，两人的言辞和之前说的也完全一样，而我和九华山的师弟在问心之下也无法说出当时的情况，因此三派掌门最终认定了两人所言属实。我虽然杀害同门罪不可恕，但念在我是完全失去意识下的行为，因此掌门只是决定将我逐出山门，另外两派的掌门也没有反对。”
展凌问道：“那您就这样被逐出师门了？”
祁昔白摇了摇头：“没有。为师曾和你说过，灵者有很多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相信两人没有说假话，在问心下也无法说假话，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绝没有杀害同门，至少也没有杀害隐云宗的弟子。可惜直觉除了自己相信外，无法当成证据让别人来相信。我也曾提及让掌门对我使用摄魂，但掌门告诉我‘影响灵者心志的灵纹术或许很多，但在影响心志的同时还可以让灵者实力大增，目前知道的只有九品灵纹术杀戮之心。如果真是杀戮之心，使用摄魂也根本没有用处。’”
“被逐出山门，必然会被废掉修为、毁掉灵心，而且无论日后再做出什么事，都不会再被师门接受，所以我向掌门提出了破门的请求，在我恩师的强烈要求下，掌门最后答应了我的请求。”
展凌纹道：“破门是？”
“所谓破门，就是破门而出。门派弟子自认遭遇极大不公或是蒙受冤情时，可以向门派提出的破门的请求，而在正常情况下，破门的请求一般都会被门派所接受。虽然破门和被逐出师门同样是和师门再无瓜葛，但被逐出的人永远不会再被师门承认，而破门者若是日后对师门作出巨大贡献或是因为某些原因再度被师门认可，便可以有重归师门的机会。在成功破门之后，破门者不会被毁掉灵心废掉修为，只是要将自己九成以上的物品交还门派，作为对门派这些年来教导的补偿。正因如此，为师才没有足够的材料为你炼制一件灵器，给你留下的东西也如此之少。”
展凌问道：“破门之后是否您的师门就不会再为难于您了？”
祁昔白说道：“在门派同意破门的请求后，破门者需要连闯九阵，踏出山门后才算成功。根据破门的规矩，门派必须要准确衡量破门者的实力，从而在设阵时为破门者留下一线生机，而守阵者也不能手下留情，必须要尽全力将破门者格杀。可规矩毕竟也只是规矩，守阵者究竟有没有手下留情，根本不会有人去严查，因此选择和破门者平素交好还是有私怨的灵者守阵，往往决定了破门者能否成功破门而出。在没有休息和调整的情况下连续与九个同境界的灵者对战，想要成功谈何容易？守阵的人选完全是由门派来指定，试想你对门派心存恨意，只想着日后如何报复，门派又怎会让你轻易破门？一百个成功破门者中，至少有九十九个是门派有心放其一条生路，又怎么会在事后再去为难？”
展凌咬着牙说道：“师父，请您放心，弟子一定会替您查明真相！”
祁昔白摇了摇头：“真相对为师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我也想过，他们说的或许就是真相，我所谓的直觉，不过是我为了逃避杀害同门的事实而做出的自我欺骗罢了。”
展凌不解道：“如果不查明真相，又如何让您重回师门？”
祁昔白略带无奈地一笑：“为师希望你达到沈天境之后再去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就是因为在灵纹界，很多时候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势力。等你能成为沈天境或是更高境界的灵者时，会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到那时隐云宗不可能会因为一件多年前的旧事拒绝一个沈天境灵者的请求，尤其是答应这样的请求还会让他们与一个沈天境的灵者结下善缘，而九华山和空意门也同样不会因此去得罪一个沈天境的灵者。”
展凌说道：“不管您怎么想，我相信您不会为了逃避责任而欺骗自己，所以真相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我不想枉杀无辜，尤其有一个还是您曾经的同门，因此我必须弄清仇人究竟是一个还是三个！”
祁昔白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什么一个、三个？为师哪来什么仇人？”
展凌说道：“您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我，灵纹术并不是万能的，作为灵者不能盲目的依赖灵纹。即便是三大派的掌门亲自进行问心，又有其他人在一边监督，他们也不是没有瞒过所有人的可能，所以日后我一定会找他们问个清楚，要是他们说的是事实，仇人就是一个，要是他们说了假话，仇人就是三个。”
祁昔白沉下了脸：“为师已经说了，没有仇人！”
展凌不为所动：“您真的认为我这三年是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