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蛇吐着鲜红的信,看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屋子外,丝竹之声中,一股清雅的笛声幽幽的传来,
顿时,那些地上的蛇,好似受了惊扰一般,袭向上官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上官怜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也正是这一挡,生生将自己的手送到了蛇的口中。
“啊……”上官怜惊呼出声,手臂上一阵疼痛袭来,方才还稍显镇定的她,此刻更是怒了。
“惜姑娘……”绯玉见此情形,立即避开地上的蛇上前,一边慌乱的大叫着,“来人,快请大夫……”
上前一看上官怜的手臂,赫然一个牙印,上面一丝黑血,让人触目惊心。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推门而入,看到这满屋的情形,甚至吓得呆了,连进也不敢进,愣了好久,直到绯玉在屋子里不断的催促,这些人才大着胆子,进了门,将被蛇咬伤了的上官怜给转移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倾城楼里,都出现一阵混乱,大夫赶到之时,上官怜已经因为那蛇的毒性,而昏厥了过去,混乱的倾城楼中,甚至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宾客四处逃窜,楼中的姑娘,也更是吓得关上了门。
如此的混乱之中,谁也没有留意到,在请层楼大厅二楼的一个雅间内,一人,男子打扮,但从眉宇之间,却看得出那份属于女子的俏丽,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九。
自那日收到这上官怜送来的贺礼之后,她就一直让人在寻找着上官怜的下落,呵,也亏得她那日送上了这么一份贺礼,不然,凛峰他们,也不会有机会顺着这份贺礼留下的蛛丝马迹,将上官怜这么快的找了出来。
倾城楼……呵,这上官怜,竟是躲在这倾城楼中么?
“呵,小姐,你瞧,那人被折腾得够呛,似乎是被蛇咬了呢”身旁同样一身男装打扮的红翎,通过雅间的窗户,正可以瞧见被转眼了出来的上官怜,自那日在北王府中受了惊吓,她一直对那罪魁祸首心中耿耿于怀,今日可好,不仅仅知道那送蝎子之人是上官怜,小姐还为她送上了这么一份礼物,实在是大快人心。
哼,莫名往王府送那些骇人的东西,今日,终于是还给她了
安九远远的看着那被围着的上官怜,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是有她好受的了”
上官怜……想到凛峰查出的消息,这倾城楼的主人,是一个叫做绯玉的女子,但这上官怜,只怕……是倾城楼幕后的主人啊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婉贤惠,形容无害的上官侧妃的模样,安九的眉峰禁不住一挑,这上官怜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倾城楼的主人?那么她身后的那人……
联想到许多事情,安九对这上官怜的兴趣,越发浓烈了起来。
安九收回视线,可目光扫到一个身影之时,安九的身体猛然一怔,饶是她这素来处变不惊的人,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脑中都空白了片刻。
“蓝玥……”安九口中喃喃,目光灼灼的停留在那一抹蓝衣身影上,她怎么会在这里?
自她从叶曦的手中夺回了安阳王府,以前国公府的人四散,蓝玥也是离开,可为何竟沦落了青楼?
还是在这倾城楼中?
这是巧合么?
安九敛眉,听到安九的口中说出蓝玥的名字,红翎也是顺着安九的视线,寻到了那一抹身影,眼中也是难掩诧异,“小姐,这……蓝玥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楼,任何一个良家女子,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可看她这模样……难道是有人所逼?
“小姐,表小姐她……咱们是不是……”红翎皱着眉,心中起了同情。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安九的声音便响,“蓝玥以前救过我,可我也胡了她一命,我和她,早已经各不相欠,至于是不是帮她一把……谁又知道,她到底需不需要帮助呢?”
安九敛眉,话虽冷,可却是极其在理,连蓝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都没有弄清楚,便贸然想要救人家脱离苦海,若是人家甘愿在这里,那这助她之人,不就成了笑话了么?
红翎细细一思量,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感性冲动了些。
目光再看向蓝玥先前所在的地方,却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
但正是这当口,大夫给上官怜处理好了伤口,此刻,上官怜已经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上官怜第一反应,便是搜寻四周,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安九一定在这附近,说不定,就在那个角落看着她
此刻的上官怜,比起方才,更是多了些慌乱,她以为,安九送这些蛇来,就是为了吓她一吓,可没想到……那些蛇,竟还有人控制
不用想,她也能够猜出那控制蛇的人到底是谁,安九,定是安九
她不禁要吓吓她,还要让她受到更大的教训
这安九,果然是不好对付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上官怜闭上眼,似在感受着什么,周围的一切的嘈杂都好似瞬间消失不见,她在感受,感受这嘈杂之中,那一道看着的她的视线,那该是得意的,痛快的,看着好戏的眼神……
突然,上官怜的眼睛睁开,朝着一个地方看过去,果然瞧见那雅间的窗户旁,一个男装打扮的人站着,可那张脸,果然就是安九
似乎知道自己发现了她,安九倒也不避讳,就算是很远,她也依稀能够看清楚她脸上绽放的笑容之中的得意。
那好似在说,她们之间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安九赢了
老鼠,怎逃得过猫的利爪?
上官怜心中一怔,一股不悦浮现,手上的伤虽已经去了毒,可是,那刺痛仍然在,好似在提醒着自己,她输给了安九一般
上官连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强撑着身体,让绯玉将她扶起来,锐利的视线和安九对视着,嘈杂的空气中,二人似乎只看得到对方的视线,对方的眼神。
这场游戏,她安九赢了么?
猫虽有利爪,可是,老鼠也狡猾,不到最后,她们之间,谁能说赢过了对方呢?
不过是暂时的一局罢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上官怜的眸中,挥开了方才的气愤,倒是安九这样的对手,让她的心中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两个女人对视着,一如先前在东市菜市口,只是,似乎二人各自的眼中,锋芒更胜了许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九已经领着红翎和南溟出了倾城楼,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倾城中渐渐恢复了平静,宾客早已四散,楼中的姑娘,也都各自散了,回了房,可经过方才的惊吓与混乱,这个时候,谁也无法睡着。
房间里,绯玉一直守在上官怜的身旁,眉宇之间,尽是担忧,沉默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开口,“惜姑娘,那安九当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现在知道了你的落脚之处,只怕……”
“怕什么?安九她想和我斗,我上官怜难道真会怕了她不成?她的身后有赤盟,有北王府,可咱们倾城楼的身后,还有霁月阁,不是吗?”上官怜敛眉,语气多了几分深沉。
绯玉目光闪了闪,心中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惜姑娘,咱们和安九……非要成为敌人么?那安九,咱们惹不得,最好是不惹”
“惹不得么?”上官怜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心中的怨气依旧没解,她心中的那好斗的因子,倒真是被她给引起来了。
绯玉看了一眼上官怜,平日的她,冷静镇定,理智非常,可是,今天明显少了几分理智,饶是她都知道,和安九为敌,不是明智之举,今日被蛇伤了,就已经是教训了,为何她却是有些执迷不悟。
想到什么,绯玉敛眉道,“惜姑娘,你别忘了,主子的交代,和安九为敌,主子怕也不会允许”
终于,听到“主子”二字,上官怜的眸中的坚定与怨恨,终于松动了些,可渐渐的,却又恢复如常,“主子可没交代,不能和安九为敌……”
见绯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上官怜摆了摆手,“行了,你且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绯玉见劝说不过上官怜,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心中想着,惜姑娘如此对安九报了个人恩怨,可不要引火上身,毁了倾城楼,毁了霁月阁才好啊
也希望,主子不会怪罪惜姑娘的所作所为。
绯玉退了下去,房间里,上官怜闭着眼,脑中安九脸上的笑容便挥之不去。
她和安九是杠上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安九对她,可并不只是为了出一口气,而不相让,她的心中,还有别的目的
深夜,一辆马车在京都城的街道上,缓缓而行,马车上,红翎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难掩兴奋,在马车上一直说个不停。
“等等……”
突然,安九的声音响起,红翎立即住了口,疑惑的看着安九,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姐……”
小姐此刻的神情,深不可测,可在小姐身旁待了这么久,每每这种时候,小姐的脑中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红翎看着安九,似是在等待着她的吩咐。
安九沉吟半响,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对着马车外驾着车的南溟道,“若是要让一个人暴露更多,凛峰会怎么做?”
马车外,南溟愣了愣,凛少主么?
“他会步步紧逼,直到那人没有了退路。”南溟的声音响起。
安九听在耳里,以凛峰的作风,必会时时让对方陷入恐惧之中,四处逃窜,最终逃到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而北策……若是以北策的为人,他又会怎么做呢?
安九敛眉,脑海中浮现出北策那平静眸中偶尔的腹黑,嘴角浅浅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淡淡的声音,再次在马车内响起,那眉宇之间的邪恶,饶是红翎看了,心中都禁不住一颤,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脑中刚有了这个疑问,红翎便见到安九朱唇亲启,“今日倾城楼,实在是热闹,若是再有一把火……”
安九话说到此,不仅仅是马车内的仔细听着的红翎,还是马车外驾着车的南溟,面容都是微微一僵,可也仅仅是片刻,便明白了安九的意思。
一把火?小姐的意思,是要放一把火将倾城楼给烧了么?
红翎的脸色倏然一白,这大晚上的,一把火放去,那连楼带人的,岂不都要被烧了个干净?
这未免……太残忍了些
红翎在她的面前,什么都写在脸上,只是一眼,安九就看出了红翎的顾虑,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当真以为你家小姐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么?那些无辜的性命,我可不要”
红翎脸上浮出一抹尴尬,“小姐自然不是”
安九敛眉,眸中的幽光凝聚,“不伤人性命,我只要倾城楼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没了倾城楼,上官怜又会暴露什么?
想到上官怜身后的那人,安九的眸子紧了紧,上官怜,她没有放在眼中,她要的是上官怜身后的那人,她安九,定要将那人给逼出来
南溟明了安九的意图,换了红翎出来驾车,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京都城内,已经是万籁俱寂,倾城楼所在的街道,却依旧热闹非凡,突然,一阵喧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
“着火了,着火了……”
还在寻欢作乐的人,听到这声音,甚至没有机会去探寻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便是逃。
着火了?谁都知道火的厉害,若是逃得晚了,只怕要死在这温柔乡里了
仅仅是片刻时间,许多人都逃窜了出来,这才四处寻找火源,寻了好半响,这才瞧见倾城楼的后院儿,一道火光冲天,好似被浇了油一般,竟是在瞬间轰然大作,似要将整个倾城楼给吞噬一般。
匆忙掏出来的上官怜和绯玉,看着倾城楼被火势包围,绯玉顿时慌了。
“怎么会……怎么会着火?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倾城楼里……”绯玉说到此,似触碰到什么禁忌的东西,立即住了口,可那眼神之中,却更是慌乱了起来,口中依旧在不断的喃喃,“倾城楼中,防火措施一直都做得很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偏偏是今日……”
上官怜眉心微皱着,那火光的映照之下,脸上的难看,分外清晰。
偏偏是今日……
呵,还真是巧了,安九来了,又走了,而这火……也莫名的烧了起来,这稍微一想,便也能够察觉出其中的蹊跷。
安九,这大火,定和安九有关,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烧了倾城楼?
若是因为上次,她送蝎子挑衅,那今日,她送来的毒蛇,还生生将她咬伤,这报复,已经是够了,不是吗?
安九虽然不好对付,可也是个有分寸尺度的人,而今日,这大火若真的是出自安九之手,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烧死她么?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安九的目的
眼前,大火越发的旺盛,先前救火的人,此刻,看着倾城楼尽数淹没在大火之中,却也放弃了扑火的念头,幸亏倾城楼是个**的院落,此刻纵然是被大火淹没,火光照亮了整个天际,也不至于牵连到其他的房屋。
方才,冲到街道上的人,陆续散了去,大火依旧,上官怜和绯玉,依旧面对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听着耳边大火的声音,神色各异。
“伤亡如何?”上官怜冷声道。
绯玉四处望了一眼,随即,叫来了倾城楼的下人,询问了几句,便对上官怜道,“该在的人都在”
该在的人都在?
也就是说,没有伤亡了?
呵呵,这么大的火,没有伤亡……听着,都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上官怜的目光从那大火之中缓缓收回来,看了一眼街道上,狼狈的姑娘们,眉心下意识的皱得更紧。
这大火,处处透着诡异,让她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不安。
可是,到底是那个地方让她不安,她却是怎么也说不上来。
“惜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绯玉在一旁试探的道,如今倾城楼被烧,就算是火灭了,那也只留下一堆废墟了,别说是继续经营,就算是住人,那怕也是不行的。
眼下,这些姑娘们,可得寻着地方落脚才行。
上官怜眼底一抹幽光凝聚,“城西有一处宅子,先将姑娘们安置下来”
至于今日这大火……上官怜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若真的确定是安九所为,那她们的梁子,可结得更大了。
目光无意间瞥见一抹蓝色身影,上官怜眸光微敛,“蓝玥定要好好安置好,她的安危,甚至比我的,还要重要,明白了么?”
绯玉也是看了一眼蓝玥,心中诧异,可却是没有说什么,沉声领命,“是,绯玉知道了”
上官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此刻,她却是不知道,她虽对安九的目的心中不好的预感,可是,却没有意识到,在她做了城西宅子的安排之时,就已经如了安九的意。
北王府中,安九刚进了府门,就瞧见值夜的家仆,望着某个方向的天际,眼神之中,似惊恐,又似好奇。
安九瞥了一眼那火光,心中了然,却是没有那被大火映照得通红的夜空,径自朝着徽音殿的方向走去……
徽音殿内,一片宁静,安九进了琉璃轩,便挥开了先前的诡谲阴沉,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搜寻着北策的身影,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瞧见他的身影,安九心中一怔,猛地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大步出了琉璃轩。
“小姐……”在琉璃轩外候着的红翎,瞧见安九匆忙的神色,下意识的唤道,正要追上安九的步伐,安九的声音,却是在黑夜中响起……
“站住,不许跟来”
那声音飘来,安九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匆忙的安九,寻着记忆中的回廊,推开那一扇门,黑夜中,烟雾缭绕,静谧的温泉中,这听得咕咕的冒泡声。
“北策……”安九轻缓道,她不愿在这里看到北策,可是,直觉却是告诉她,北策定是在这里。
自那一次在这里撞见北策的秘密之后,她就一直在担心,担心下一次那折磨的到来,饶是想到那毒性发作的时候,给北策带来的痛苦,安九的心里,就隐隐抽痛。
没有等到回应,安九解开自己身上厚衣裳,只剩下一件绸缎薄衫,就跳入温泉之中,白色的布幔,垂在水中,安九不知道那正忍受着毒性的痛苦折磨的男人在哪一个布幔之后,可就算是一个一个的找,安九也不会放弃。
她不愿让他一个人去忍受这些痛苦。
温泉之中,安九奋力游着,唤着北策的名字,久久得不到回应,素来镇定的安九此刻也越发的急了起来,安九一直以为,自己理智大于感性,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慢慢开始在意一个人,那之后,许多的东西,面对他的时候,都已经变了。
“北策……”安九轻唤着,突然,手腕儿被一直大掌抓住,安九心中一喜,立即转眼望向那抓着她手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北策,那力道便带着安九,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修长的双臂,牢牢将她的身体包裹在怀中,不知道是因为隐忍着毒性发作的疼痛,还是因为害怕自己伤了安九,男人的身体,隐隐颤抖着。
“你当真是傻”北策的声音,在安九的耳边响起,他就知道,她会知道他在这里,更是知道,没人能够阻拦得了她,此刻,他只希望,自己抱着安九,能够控制住自己那被毒性操控的身体,不让自己伤她分毫。
闻着安九身上的馨香,心中似乎平静了些。
可安九的心里,却是更加不平静了,单是听那声音,安九也能够想象得出,此刻他所承受的痛苦。
水中,安九的手触碰到那滚烫的身体,清晰的感受到那青筋暴裂的触感,禁不住低咒一声,“该死,到底是谁……”
安九咬着牙,恨恨的道,到底是谁让北策中了这样的毒
若是她知道那人是谁,定要让他也尝尝北策这么些年所受的痛苦
“啊……”紧紧的抱着北策的安九,似乎终于承受不住那剧烈的痛,惨烈的叫出声来,安九听在耳里,心更好似被刺痛了一下,将北策抱得更紧了些,试图通过这样的方法,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能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至少,不会如以往那般痛苦。
“北策,记得乞巧节,在宫中,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模样么?”安九在北策的怀中,柔声开口,那轻缓的语调,似有魔力一般,引着人的思绪,随着她所说的话而去。
北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强忍痛苦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记得……”
自然是记得
“那日,我见百里骞那般畏惧你,所以有了利用你退婚的念头,当时在御花园里,你犹如天上的月,遥不可及,对人也是冷冷淡淡,爱理不理,那时我心里就暗暗想,这北世子,如此傲气,谁能将你给降服了”安九柔声道,那回忆,让她莫名的心跳加速。
北侧咬着牙,闭上眼,似在极力拉扯着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去感受此刻身体的疼痛与折磨,低低的声音,在安九的头顶响起,“第一次见,我对你可并不冷淡啊”
脑海中,花神殿中,那偷闲的女子,旁若无人的躺榻上就睡了
此刻想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在那时,为她赶蚊子
安九微怔,却是无暇去追究,为何他们的记忆不一样,察觉到北策在这引导之下,身体的颤抖微微缓和了些,心中一喜,有作用么?
太好了,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能够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让他不那么难受,便也已经足够了。
安九双手搂着北策,更贴近了他的身体,不断的在他的耳边说着,滔滔不绝的说着以前的过往,说着情话,北策明了安九的意图,极力配合着……
温泉池中,布幔的遮盖之下,男人身体暴裂的青筋依旧狰狞可怕,可是,那脸上,却是渐渐的浮出了一丝笑容。
“一直以来,我都担心,你瞧见我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模样,会是什么反应……”北策主动开口,似乎是想到什么,那强忍痛苦的眼中,竟好似有一抹复杂,似尴尬,又似欣喜,任何一种反应,我都想到过,可就是没有想到,你真正的反应
正常的人都会害怕,甚至是从此之后,将他当怪物,从他的身边消失,那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可这安九……却更是揪着他不放
眸中浮出一丝笑意,不知不觉间,心中的甜蜜蔓延开来,刻意不去留意身上疼痛的北策,竟是没有察觉自己,身上似乎不再如方才那么疼了。
安九听在耳中,他的反应,更是让她嘴角的笑容扬起,缓缓的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那张脸上的笑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呵呵一笑,“若是这世上有你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天下的女子,也都会趋之若鹜的追逐吧,不过,如今,你已成了我安九的人,便是你此刻的模样,也只有我安九能看”
霸道的语气,让北策心中苦笑,看安九的神色,也越发的宠溺。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北策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已经彻底消失,眼前他的整个世界里,就只有安九,感受到怀中的暖软玉体,北策心中微动,眸中的宠溺,被温泉池中的水汽蒙上了一层暧昧,若隐若现。
“阿九,咱们生个孩子可好?”北策看着安九,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饶是安九都觉得一愣。
这宛若天人的男人,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总是不食人间烟火,可今日……生孩子……呵呵,安九挑眉一笑,这生孩子的事情,她自然乐意之至
瞧见安九那促狭的笑容,北策不待安九反应过来,附身吻住安九嘴角的戏谑,布幔之中,热情混着温泉中的水汽,蔓延了开来,夫妻二人,心中皆是想着关于生孩子的事情,旖旎不断……
……
冬日一天一天结束,越是往后,雪化了,天气也暖了起来,初春的季节,枯木都发出了新芽,整个世界,春情正浓。
北王府中,下人们都是在谈论着王爷和王妃,似乎每每见到二人,都能够感受到那属于二人的甜蜜,就连朱锦,都禁不住连声抱怨,说只要有安九的地方,世子的心思,就只会在安九的身上。
甚至好几次议事,北策都是心不在焉。
朱锦无奈,忍受了好几次之后,便只有趁着安九出门,才召集议事。
这一日一大早,北策刚出了门,宫里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娴妃娘娘的疯病又严重了,请王府的人进宫一趟。
如今安九是北王府的王妃,这些事情,自然都落到了她的头上,在听到这消息之时,安九心中就禁不住咯噔一下,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娴妃的疯病是怎么回事,疯病有严重了?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娴妃娘娘的身孕,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莫不是因为她肚中的孩子,出了什么变故?
安九得到消息,丝毫也没有耽搁,让南溟准备了马车,便匆匆的赶往皇宫,进了皇宫,安九直接赶往凌霄宫。
上一次来凌霄宫,还是除夕,这过了几个月,凌霄宫里的草木虽添了几分新色,可是比起外面,依旧是一片萧索。
安九进了凌霄宫,便听得木桃的哭泣声从屋子里传来,安九没做丝毫停留,推门而入,进门第一眼,便瞧见躺在榻上的娴妃,闭着眼,形容憔悴,一脸虚弱。
木桃看到安九,好似看到救星一般,匆匆起身,跪到安九的面前,“王妃,你可要救救娘娘……娘娘她……她染了风寒,可自从娘娘进了这凌霄宫,宫里的人,谁都不待见,娘娘还交代了,万不可以让人发现她的肚子,可……可再找不到人给娘娘看风寒,只怕……只怕会一尸两命啊”
安九瞥了一眼娴妃,眉心皱得更紧了些,目光从她那虚弱苍白的脸上转移到她的小腹上,过了几个月,那小腹明显大了许多,上一次尚且可以用宽大的衣裳给遮盖住,让人难以察觉端倪,可眼下……
只怕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娴妃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玉皇后死了,可淑妃还在,其他的妃嫔还在,谁又容得下娴妃和娴妃肚中的孩子?
恐怕这消息传了出去,就算是皇上接受了这个孩子,其他许多人也不会让这孩子顺利降生吧
可眼下……自己若是从宫外带人进来给娴妃看病,这举动,怕也会引得淑妃那些人的注意
“王妃……可该怎么办啊?”木桃慌了,正此时,躺在榻上的娴妃似乎醒了,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娘娘……”木桃慌乱的起身走到娴妃身旁,端起桌子上的水,凑到娴妃的嘴边,“娘娘,你喝些水,安九王妃来了,她会想办法的,她一定救娘娘”
娴妃转眼看向安九,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安九,你来了……木桃,快去把窗户开着,通通风,这屋子里,尽是一股子霉味儿,我染了风寒,可不要传染给了安九才好”
“姑姑,你吹不得风,怎能……”安九走上前,看着此刻的娴妃,心中竟是有些苦涩。
曾经这个女人,是多么的风光无限,在这宫中,连皇后都有几分忌惮,可现在……安九看着娴妃高高隆起的肚子,“值得吗?”
为了得到一个孩子,她将自己置于如此的境地,对于一个从小在北王府长大的大家闺秀来说,怕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吧
娴妃神色微怔,让木桃扶着她靠在软枕上,手扶着那隆起的肚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值得,这辈子,这是最值得的事情了,安九,你若是怀了身孕,或许便能体会……当初的决定,我不后悔,那怕是再受千倍万倍的苦,若是让我从来一次,我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安九……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呢,也不知道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安九看着娴妃脸上的笑容,在这样的笑容之下,那虚弱与憔悴,似乎都让人无法去留意,只感受得到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孩子,而带来的幸福。
“最好是个公主吧,这样皇上……”娴妃说着,似乎因为提到这两个字,神色微微僵了片刻,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安九蹙眉,正要上前,却听得一阵敲门声响起,顿时,屋子里的几人都是一愣,娴妃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木桃立即眼疾手快的将榻上的被子,搭在娴妃的身上,似乎是想遮盖什么。
“谁?”木桃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是老奴,木桃姑娘请开开门。”门外,那声音安九认得,正是上一次来凌霄宫,那位萧太子妃身旁的老宫女。
木桃下意识的看了安九一眼,安九敛眉,给木桃使了个眼色,让她随意打发了。
木桃意会,忙朝着门口道,“嬷嬷恕罪,娴妃今日不便见客”
门外的人,似乎没了动静,可却也没有听见离开的声音,房中的三人,依旧警惕的看着那门扉,片刻之后,那门口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已经换了一个声音。
“娴妃妹妹怀了身孕,若是再不将这风寒治好,到时候一尸两命……”
这话,让屋子里三人都是一惊,这……那是萧太子妃,她竟知道娴妃怀了身孕?
木桃已经全然乱了方寸,娴妃的目光也是不安的闪烁着,眼底除了恐惧,皆是不可思议,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这段时间,饶是在这无人问津的凌霄宫,她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纰漏,她以为她隐瞒得很好……可……
“木桃,开门吧”安九敛眉,冷声开口。
“可……”木桃望着安九,再看了看娴妃,也正瞧见娴妃的目光紧锁着安九,终于,沉吟了片刻,娴妃开口,“听安九的”
木桃目光闪了闪,听了安九的话,却也依旧是屏气凝神,将门打开,看到门口的二人,木桃的神色,充满了防备。
安九看到门口的萧文慧,朝着她福了福身,“安九见过萧太子妃……”
“呵呵,上次说了,唤我萧姨娘,再说了,如今你是北王府的王妃,我不过是一个宫中老人,哪能承受你这一拜?”萧文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缓缓走了进来。
“萧姨娘说笑了,不知萧姨娘今日……”安九扯了扯嘴角,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意有所指。
萧文慧目光扫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娴妃,将她的防备看在眼里,敛眉一笑,“娴妃娘娘无需担心,我若是有心对你不利,这宫里的其他人早就知道你怀了身孕的消息了”
听了此话,娴妃的防备这才松动了许多,望着这个传闻中的萧太子妃,虽然是在同一个宫里生活了这么几个月,可是她却也鲜少见到她。
“似娴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娴妃蹙眉,这段时间,她一刻也没有松懈,时时装着疯,肚子大了的几个月,她更是不再出门,这萧太子妃又如何识破了她的伪装?
“娴妃娘娘,我当年也好歹是生下了崇宁公主的人,如何会看不出来你身子的情况,我在这凌霄宫中这么些年,日日诵经礼佛,早就不想管旁人之事,就算是我看穿了,我也不会是你的威胁,这几日,听着你这边咳嗽不断,才起了来探望的心思,这凌霄宫,太医是不会来的,我总不能看这你和你的孩子,都死在这风寒之下”萧文慧敛眉,给身后的老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老宫女意会,立即将几服药放在桌子上,娴妃见此情形,神色微怔,眼底依旧有怀疑。
萧文慧看在眼里,倒也不恼怒,呵呵一笑,“难道我还能害了你和你肚中的孩儿不成?”
说罢,目光转向安九,看着安九眸中的精明与镇定,眼底多了一抹柔和,“安九,娴妃不信我,你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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