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全家人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安王妃的脸色有些奇怪,桌上再不复以往和乐融融的样子,反而是诡异的沉默。华琼已经习惯了,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食。突然旁边慕宏给她添了一块清蒸鲈鱼,她笑笑便又低下了头。
如果说在对她的隐瞒上,华琼不失望那是绝对的谎言。其中最令华琼心痛的便是慕宏也瞒着自己。
芳汀是个体贴的,早早就安慰道:“恐怕是侯爷不想让小姐白白担心这些日子。小姐身子刚好,就不用如此操心了。”
可是华琼一直在等慕煊开口,她隐约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饭后,婆媳几人就家里的事情商量了一会,安王妃便说身子不爽,回房歇息了。
华琼回到自己的园子,也不早早歇下,只等着慕宏回房。可是书房那儿派了个丫头来回,侯爷有公务在身,今夜便在书房歇下了。还嘱咐夫人早下安睡,不要着凉。华琼无法,只得揣了满腹的心思慢慢睡去。——————————————————————————————————————
直到初七这日,华琼因着夜里睡得不好,便歇了午觉。懵懂之间,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华琼一下子惊慌了起来,睁开眼睛,才看到是慕宏坐在床边。她懒懒的要坐起来,慕宏却知道她心意,去倒了杯热茶给她。她将一杯水喝尽了,才开口道:“夫君怎的现在过来?”
慕宏看她穿着缠枝牡丹的璎珞摆裙,终于开口,“华琼,你可知道明日陛下驾临安王府。”
华琼回头看他一眼,淡然道:“这几日府里动静颇大,虽然没有人告诉我,不过却可以猜到。”
慕宏突然叹口气:“我不愿早早告诉你,便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今日告诉你,你也不要太过吃惊。”
华琼走到他身边,在那小杌子上坐下,将头倚在慕宏的膝上:“嗯。”那满头乌发便散在慕宏的膝盖上,幽香沁鼻。
慕宏抚着她的长发道:“华琼,你不要怕。”
华琼觉得这么多天的担心此刻突然消失了。她有慕宏,只要想到这个,她的心就蓦然安定下来。她抬起头来,揽住慕宏的腰,靠在他胸前,听到那心跳声,她忍了几天的眼泪落了下来。
慕宏很少见她掉眼泪,此时便有些不安,忙不迭的替她抹去眼泪。可是他的袖口上绣着的麒麟磨人疼,倒将华琼的脸擦得红了。
他这才恍然大悟的掏出巾子,可是华琼却抓了他的手,凑上去亲亲他的嘴角。
慕宏手臂一紧,便将华琼拥进怀里,自然是缱绻缠绵了一番。华琼刚刚才上身的裙子很快又被褪下,那绸子的丝帛在床下委顿成一团。慕宏搂着华琼,轻轻浅浅的叫她的小字,“随雅,随雅。”
慕宏此前去了西地巡查,已经是两个月的离别了,此时更是情动,忍不住便褪下了她的梨花白衬衣,手指轻轻拂过,便带出一片火热。
华琼也不似平时的羞怯,揽着慕宏的脖子,亲吻他的下巴。慕宏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更是急切的褪下自己的衣衫。华琼白玉般的身体,银光地的小衣呈在绛红的床榻上,看着便令人蠢蠢欲动。慕宏将身体覆了上去,契合之处,两人皆是忍不住低叹。
情动之处,华琼忍不住小声啜泣,她真切的感觉到慕宏与往常的不同,只是此刻哪里容得了她的这些心思,她只是揽紧慕宏,再揽紧一些,恨不得住进他的身体,两人再不用面对这些纷扰才好
慕宏也真切的感觉道华琼的心不平静,她比以前热情了一些,可是这热情里又掺着一下莫可名说的哀伤。
他知道华琼是在担心,可是这样的事情,其实他们是无能无力的,只能听天由命。
心驰神荡,慕宏蓄势待发之际,门边却传来低低的叩门声,慕宏突然清醒了过来,用身边的袍子裹住华琼,低声说道:“华琼,是我唐突了,竟然忘了前院还有一大堆事务呢。”
华琼睁眼,看了慕宏一眼,捏住袍子的一角,心里寒凉一片,平静道:“那夫君快去忙吧。”
慕宏点点头,穿上了衣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却是看不到床上的华琼脸上的泪痕斑斑。
可是不过片刻,慕宏却回了房间,只是那模样颇为小心翼翼,像是在防备着什么。华琼在镜中见了,忍不住蹙眉,这还是在府中,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慕宏走到她身后,拥住她的身子,清楚地察觉到华琼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安抚似的亲吻她的额角,小声的说:“华琼,别怕,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必不会负你。”
这样的承诺,他是第一次说。华琼一时之间泪盈于睫,双手紧紧的捏住裙边。慕宏又放了一个荷包在她面前,声音愈加低沉,“这个,你千万收好。”看了看沙漏,终究不舍的说:“华琼,别怕。我先出去了。”
华琼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点了点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究还是回过头去,看着那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华琼心中千万个不舍,提起裙摆追过去,从身后抓住他的袖子,“阿宏,我有话说。”
这样的亲昵缠绵,让人心都要化了。慕宏转过身来,见她眼睛红红的模样,急忙问道:“怎么了?”
华琼低声说:“阿宏,我与、那人的传言你怕是也知道了。”
慕宏不愿多听,也不愿她说起别的人,打断道:“无稽之言,何须在意?”
华琼抬眼,看到慕宏眼中闪过的愤怒和不安,终究下定决心说:“阿宏,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总觉得有什么是要发生。我想了很久,如果我们还能好好过下去,那我们去江南吧。”
慕宏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声音中有些些微的情绪:“去江南?”
华琼什么也不相管,若连他都不能说,她还能相信谁呢?
“是,去江南。江南风光甚好,外祖父在幼时曾为我置下良田千亩,用的是别人的名字。那里有个村庄叫桃花庄,家家户户遍种桃花,十分美丽。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华琼一股脑的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心中反而轻松了些许。慕宏却有些惊讶,没曾想徐老将军有如此心思,早早替外孙女在江南置地,更是谁也不知道。且听华琼的语气,怕是连户籍身份都也备好了。其实这并不奇怪,大户人家多会在偏僻之地保留些户籍路引作为防备。可是华琼一介女子也能如此,不得不说徐老将军真是用心良苦了。
慕宏拿过梳妆台上的荷包,打开来,将其中的纸张掏给她看。
华琼接过来一看,恰好是一家三口的路引,并几张地契。最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张房契,恰好在扬州城外十里的王家庄。若是没有记错,华琼曾随着外祖父巡查时在那里游玩过。
华琼心中十分熨帖,却又觉得想要大哭一场才好。她将几张纸收好,放进荷包,又塞到自己袖中,她抓着慕宏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
“君不负我,我亦不负君,天地为鉴。”华琼闭上眼睛,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