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华琼便如愿的见着了旭儿。只是见着旭儿一张委屈的小脸,且脸上红红白白,小脸揉的发皱,眼睛红红的,在见到华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跑到华琼面前,轻手轻脚的爬上华琼的床铺,趴在华琼胸前,“娘亲,娘亲。”
这样的旭儿怎么不让华琼心疼且心酸。她的孩子,为何安王妃要如此拆开母子两人,不让他们见面?她的孩子刚刚才离开自己身边三天而已,就憔悴如此,满腹心事的模样。她将旭儿揽在怀里,小心的摇晃着,亲昵地给他抹了些护唇的膏脂。母子两人腻在一块,叽叽咕咕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倒是旭儿亲了亲华琼的脸庞,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华琼在他耳边又回了一句什么,然后故意在旭儿颈边哈了口气,逗得旭儿“咯咯”的笑着,仍是舍不得离了华琼,缩在她怀里到处躲。
华琼终究是亏了身子,不过一会,便有些累了。卫夫人连忙哄着旭儿去看厅里的金鱼,旭儿也甚是懂事,知道自己能继续留在母亲身边,也不吵闹,乖乖的跟在卫夫人后面,由她牵着。
华琼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含着泪水。
章华见了,连忙拿了帕子替她擦去,“妹妹,这是怎么的,切不可再流泪伤了身子。你这可是小月子,也是有许多讲究的。”
华琼点了头,“多谢嫂嫂关心。”
章华看看沙漏,便说:“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今日折腾了许久。赶紧用些饭食,再喝了汤药,早早歇着。你可知道,父亲也来了。只是碍着那些规矩,不得进房来看你。只是京都中事务繁多,明日,父亲又要赶回去的。你切不可辜负的父亲母亲的一片苦心。”
华琼想到自己累的全家担心,自然更是难受,可是却记着章华的话,想着自己自今年里已经病了多日,上次刚缓过来,这次却又不知不觉间丢了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总觉得这是个女孩子,是慕宏曾经念叨着要的女孩子。
也罢,只怕中就是缘分不够吧。
子这日之后,华琼心中安定,兼着有母亲和嫂子在一旁照顾,又有两个姐姐时常来陪着说话,不过一月,倒是恢复了很好。
这日,黄太医听了脉后,微笑着说:“侯夫人这是大好了。今日以后可趁着晨间和月上时分出去走一走,只是切忌心神疲劳,邪风入体。”
这便是真的好了,连一向慎重的黄太医都同意让华琼出去走动,那么便只要注意些就行了。
华琼这日就带着旭儿在亭边闲坐。旭儿这几日喜爱上了作画,最爱拿着彩色的颜料在纸上涂抹。别人看不出旭儿画了些什么,只华琼还是兴致勃勃的辨着,追着旭儿问。
旭儿有时候会仔细的讲着,自己画了些什么。可有时候华琼会拿了他几日前画的来问他,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明白,就瞪着一双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华琼,“娘亲,娘亲欺负旭儿。”
华琼便会搂住他,放在膝上,亲吻他,“好孩子,娘亲只是问了玩的。”
旭儿心性也好,自此就不再计较了。倒是卫夫人见了这娘两如此的模样,总要摇摇头,“华琼也还是孩子呢。”
倒是这日,华琼领着旭儿看着天边的明月,月光朦胧下,院中的栀子花洁白如雪,暗香扑鼻。旭儿有自己的一套审美观,摘了两朵栀子花,将华琼头上碧莹莹的玉钗拔下。华琼本想阻止,想着这在自己的院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者,她想知道旭儿究竟会如何。
果然,旭儿将华琼的玉钗拔下之后,小心的将手中的栀子花簪进了华琼随意的梨花髻。华琼低下身子,高兴地给旭儿打量,“旭儿,好不好看?”
旭儿仔细的看了看,大眼睛里满是依恋,“很好看,娘亲最好看了。”
华琼笑了笑,哄着旭儿高兴,将他手中拿着的栀子花用针线串了,圈成个小小的花环,芷汀又帮着添了些柳叶进去,看着十分玲珑可爱。
华琼见旭儿高兴,笑着说:“今晚便让芷汀将它挂在床柱上,可好?”
旭儿拍着手,大声应好。
“好花赠佳人,旭儿才如此小,就懂得这个道理了,真是不容小觑啊。”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华琼不用回头便知道是慕煊来了,她并不十分惊讶,只是拉了旭儿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旭儿这些日子时常被淑妃带在身边,与慕煊很是熟悉了,拱手行礼:“旭儿给皇伯父请安。”
慕煊点点头,将旭儿抱起,又坐在石凳上,“好些日子没见了,随雅可算大好了。你养病的时候,连旭儿都是时常担忧的。”
华琼欠了欠身,“劳皇上关心,臣妾惶恐。”自那日潋滟台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慕煊的,总是有些心慌意乱的,生怕慕煊再做出些什么。
幸亏,此刻旭儿也在。华琼不由暗自庆幸到。
“今日的月光格外皎洁,看着竟让人有些感慨。”慕煊蓦然说道。
华琼心中一惊,却仍是接了话,“看着明月,自会想起故人。‘嘉陵江曲曲江池,明月虽同人别离。一宵光景潜相忆,两地阴晴远不知。’也不知到乌江的明月是否与臣妾此时看到的一样。”
慕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好,知道她不过是在暗示她想的人是慕宏而已。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下了,看着华琼的眼睛说:“随雅莫不是忘了后面的诗句?‘谁料江边怀我夜,正当池畔望君时。今朝共语方同悔,不解多情先寄诗。’”
华琼拿不定他的意思,正有些心慌。不防旭儿却嚷道:“旭儿也知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慕煊哈哈笑了起来,看着华琼说:“旭儿说的极对,可不正是共此时吗?那远处的人可是连书信也无呢?”
华琼一时有些气愤,为何自己夫妻之间的事情,他都知道且拿来刺激自己呢?
“皇上,恕臣妾失礼,臣妾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慕煊眼中大有深意,将旭儿递到华琼手边,“也罢,终有一天而已。”这话他说的声音极小,却是故意让华琼听着了。华琼一时间便要忍不住询问是什么意思了,想了想,忍住了,抱着旭儿屈膝一礼,便离开了。
慕煊背着手看天上挂着的那轮明月,笑着说:“皇姐,为何站在那里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