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刘牢之便带着盛放精油的木箱子,与徐玉婵一起乘坐马车往幼稚园而去。刘家幼稚园和学堂与一品汇书社挨在一起,算作刘家的文化社区,离着刘家的别院并不远。此时正是秋收时节,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刘家的庄客们在各处忙碌的身影,稻米的香味弥漫在空气当中,令人陶醉。
刘牢之道:“以前这里一片荒凉,自从我领着一群流民在这里垦荒种地,经过这些年的不懈地努力,这里慢慢地也成了乐土了。”
徐玉婵抿着嘴笑道:“论起经营的功夫,谁能比得上郎君?刘氏农庄富庶,远近皆知,附近的百姓,无不以嫁女到刘家农庄为荣呢!”
刘牢之道:“正要这样才好!刘家的农庄一开始不过定员八十人,算上家属也不过一百六七十人。这些年添丁进口的,新成家的,现在人口最少的农庄,也有两百人啦。人丁兴旺,家业才能兴旺!”
芜湖农庄里住的可不是只有料理土地的人,他们的家属有些是在各处工坊做工,有些是刘家的部曲,这些年农庄的人员不断地变动,各个农庄都设置了专门的户籍管理人员,协助农庄管事管理这些事情。
徐玉婵随声附和道:“郎君说的是!”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刘牢之皱起了眉头,掀开珠帘遥望了一番,只见前面聚集着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对随行的孙乾等人道:“孙乾,你且到前面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乾应了一声,忙策马上前去。
徐玉婵道:“现在是农忙时节,有各处农庄的管事管着,想来也不会有人无理取闹。”
刘牢之道:“但愿如此吧!”
不多时,踢踏声响,孙乾回来,禀报道:“启禀郎君,前面那几块地是第一农庄的实验田,经过几次稻种拣选,今年这些地的收成达到了平均每亩四石半,着实喜人!”
刘牢之道:“既然是得了好稻种,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起了争执?”
孙乾道:“郎君有所不知,刘主管曾经命各处的农庄选派有经验的老农,拣选优良稻种,这几日刘主管领着各个农庄的管事,检查各农庄选种子的事。第二农庄的实验田产量比起其余农庄要高一截,其余农庄都想着把这些稻种带回去,第二农庄的赵管事却不同意。他说既然是第二农庄的人培育出来的,用的又是第二农庄的土地,这里种子理所当然的便是第二农庄的,他们自己用还不够呢,哪里有种子给别人!其他管事都说这育种是刘主管统一安排的事,有了良种自然应该平均分给各处农庄一起耕种,这才起了争执!”
刘牢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赵炳,真是不消停!”又问孙乾:“刘主管是怎么处理的?”
孙乾道:“刘主管本来是有意让第二农庄留下种子的,只是听其他几位说得也都有道理,正拿不定主意呢。听说郎君来了,那几位管事都嚷嚷着要找郎君呢!”
刘牢之闻言往前一看,果然见刘颂领着几个农庄的管事,正快步往这里走来。刘牢之摇了摇头,对徐玉婵道:“刘主管是我的族叔,又是最早就帮着我创业的,算是元老,不能不给予礼遇,我们且下车去见见!”
徐玉婵连忙称是,与刘牢之下车等着。
刘颂远远地看见刘牢之下了车等在路中,忙带着几个管事快步上前,来拜见刘牢之。
双方行过了礼,说起了争执的前因后果。刘牢之道:“此时既然大家各有自己的道理,何不回到事情的起源:且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培育优良的种子!”
“通过拣选的方式来选种,是我告诉大家这么做的。但是即便是采用同样的方式选种,选的地不同,使用的肥料不同,种地的方法不同,都可能影响地里庄稼的收成。所以你们不要以为这块地的稻子产量高,种在你们的地里产量就也会是这样!与其你们争抢新稻种,不如好好跟着学一学,人家是怎么育种的!”
一番话说的几个管事连连点头。
刘牢之又招手把赵炳叫过来。赵炳听刘牢之这么说,还以为刘牢之是要把稻种留给自己,忙高兴地走上前去,给刘牢之行礼。
刘牢之对赵炳道:“有了良种就要推广开来。只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使用这种稻种都能得到大产量,这才是证明此稻种是优良稻种!你也不要觉得,把这些种子种在第二农庄的地里,就能多种出粮食来!所以这个事啊,还是要顾全大局!”
赵炳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既然郎君这么说了,我就把这些稻种平均分成四分,让大家试种!”
刘牢之点头笑道:“好!你能这么想,足见胸怀宽广。”他转头看向刘颂,问道:“主管,这么处理还满意吗?”
刘颂道:“还是小郎君想的周全!咱们这些粗人,哪里能想到这些!”
刘牢之道:“这样吧,找个时间,让培育出这个种子的老农,好好地给大家介绍一些经验,为以后培育出更加高产的粮食!”
刘颂连忙应了下来。
稻种分配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刘颂带着各位管事辞别了刘牢之,又回到了那块实验田,开始商议分配稻种。
徐玉婵看刘牢之举手投足间便把这么一场冲突化解掉了,不禁暗暗佩服。
“郎君好本事,三言两语便把争端化解了!这些管事平日里可不好说话呢!”
刘牢之笑道:“阿婵,你就只想到这些?你怎么没有想到,这对你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呢?”
绝好的机会?徐玉婵狐疑地看着刘牢之,突然灵光一闪,眼前一亮,欢声大笑道:“对啊!这老农育出了好种子,正需要好好地表扬鼓励一番。其他人见我们确实重奖了创新发明的人,也会挖空心思地去做的!这老农,可不就是我们立信的木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