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出事了,我的睡意顿时全无,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一边锁上办公室的门,一边疑惑地问道:“唐杰,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你看今天的报纸了么?”唐杰问,语气充满了惊疑。
“我还在地下一楼,哪有时间看报纸?”我没好气地回答道。
“金华小区,死人了。”唐杰的嗓音有些颤抖。
“死人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亏你还是法医呢。”我揶揄道:“你不会连死人都怕吧?大惊小怪。”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杰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哎呀,就是你昨天说的无头尸体那起案子,想起来没?”
“无头凶杀案?知道啊,我昨天琢磨了一晚上呢。你该不会说……”我正说得激动呢,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该不会说,这起案子,今天发生了吧?”
“你先出来,详细的情况我待会儿再告诉你。”唐杰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我从地下一层出来,外面的空气很新鲜,与地下那阴冷的环境相比,我竟有了一种重返人间的错觉。
我顾不上买早饭,急冲冲地来到唐杰的办公室,一推门,唐杰和高伟都在,这一次,办公室里还多了一位低着头的长发女性,似乎也是位法医。
唐杰的办公室里一共有四张办公桌,我不知道最后那位素昧蒙面的法医会是谁,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唐杰正在写报告,一抬头发现是我,急忙叫我过去,然后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报纸,递给了我:“自己看吧。”
我接过报纸,一幅醒目的无头尸体图出现在我的眼前,场面有些血腥,不过经过了技术处理,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恶心了。
但是这幅图的拍摄角度和背景,如果去掉那些马赛克的话,竟和昨天我在小饭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我的心陡然一沉,该不会……
我将目光转移到文字报道上:
金华小区,一名男性业主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家中。经法医初步诊断,死因为被利刃刺中数刀,流血过多而亡,而且死者的头颅不翼而飞。据警方初步现场勘查,室内没有搏斗痕迹,房门也没有被撬的痕迹。据悉,死者为单身,平时为人和善,少与人结怨。由于金华小区是开放式小区,非业主的外来人员可以随意进出,因此警方希望有知情者能提供线索。
果然!又是一模一样!
我把头抬起来看向唐杰,却发现他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我记得我曾经把报纸上的细节告诉过唐杰,因此,在昨天就详细知道这条新闻的,只有我跟他。
我和唐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惊讶。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条新闻了,因为我昨天看的,其实是今天的报纸!
换句话说,我看见的,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不过有一点我十分清楚,如果我真的能够预知未来,那就太恐怖了。
我会永远活在别人的前面,我会成为一个百事通,我甚至能提前预知他人的生死……
可是,这样一来,我期望的平凡生活也就毁了。
如果我迫于外力,不得不去做一件改变未来的事,那么就像先知悖论一样,事件的真实走向,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在未来,这被改变的事情分量足够重,我的行为就可能改变世界,甚至历史的走向。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我不是进行时间旅行的超人,而我所生活的世界也不是一部电影,我和我的世界都真实存在,我不希望我的所作所为会破坏世界的平衡,那样的话,我将会是一个罪人,一个影响了世界的罪大恶极之人。
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唾弃,他还可能换个环境继续生活;可如果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对他产生恐惧,甚至厌恶的时候,当世界都背叛他的时候,在这样大的心理压力下,我不敢肯定那个人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
而现在,这种往常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镜头,竟然会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我不寒而栗。
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一抬头,是唐杰。
“怎么了?”我还没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唐杰问道。
“跟我来。”唐杰看着办公室里的两位同事,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来到警察局外面,唐杰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怀疑自己能预知明天?”
“怎么,你也……?”我刚准备回答,忽然意识到这种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改口道:“哪有。这肯定是一次巧合罢了,没准是我做梦梦见的,你也知道,我信鬼神的,昨晚我爷爷还给我托梦来着。”
我胡乱回答着,打算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行了,小利,我和你从小就是同学,你那些想法骗得了别人,难道还骗得了我?”唐杰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咱俩好歹也是哥们,你就不能对我实话实说?”
“真没……”我看着唐杰注视我的眼神,有些心虚,想了想终于咬牙承认道:“好吧,你赢了,我是有这样的想法。”
“看你大大咧咧地就把这种事暴露了出来,说明你的这种能力应该就是这几天才开始出现的,说吧,这几天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唐杰问道。
“特殊的经历?”我很佩服唐杰的观察力和联想,仔细想了想:“没有啊,唯一特殊的就是我在解剖室门口昏倒了,可是这样也不可能说明我就有超能力了啊?”
“真没有了?”唐杰追问道:“你在好好想想?”
“真没了。”我苦着脸:“再说一次偶然也不可能说明我就真的有特殊能力了啊。”
“好吧。”唐杰点了点头:“走,跟我来,我们去做个实验。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唐杰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毕竟,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试验?”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很简单,让你再看点报纸,看能不能看出什么。”唐杰说。
我们回到办公室,唐杰将今天的报纸递给了我:“记住看日期。”
“哦。”我老老实实地浏览着每一张报纸,可是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我再一次把目光放在那起“无头尸体凶杀案”上。
这一次,报纸上的内容似乎又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