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闻平稳的车轱辘声浅浅深深。
清河?沈飞清拧眉,看来她要想法子去清河她娘的娘家看看,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照此看来,奶娘就算知道想来也不知尽。
丞相就不必问了,看那宠妻算计的样,问不出什么,别反而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主权给搭进去。
其实沈飞清并非大意之人,今日入那阵,虽然她不解全貌,可是她穿越至今又加上前世所学,深知,这样以梦入阵极为凶险,首先要影响入阵之人的情绪,还要恰到好处,这已是极难,还必须要设阵之人的心血为引,从而让设阵之人与入阵之人产生共鳴,方能引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且这种阵最忌讳别人无故闯入,否则稍不注意便……
显然的,由梦境中那突然的暴风雪可以看出,景靖的闯入并非他的邀请。
但是闯阵之人同样要万般小心,稍有差错,必回全盘皆输,有去无回。
总之一句话,今日里这一出,宁明熙面色那般,必定动了心神,还有景靖,以宁明熙那混蛋的性子必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吧,估计也没讨到好。
不过,宁明熙费此危险之阵请她而去到底是为什么?
她一直知道宁王府自开国而承袭至今,不是那般简单,以前道他装病,如今,却不知道是不是了,皇权暗谋最难猜夺,她只是不想猜,从第一次见到宁明熙之时,以她谨慎的心思如何会不在意与他有关的消息,如何会没有想到更深,堂堂宁王府富可敌国,天纵奇才,人人敬仰的宁世子如何要装病…
只是没想过与他交集,所以,不想罢了。
且今日虽凶险,但是要说他害她,她感觉不到丝毫敌意,反而……
脑袋里突然又闪过方才宁明熙落在她唇瓣上的那个似轻似重的吻……
“师傅,因为宁明熙你才收我为徒的吧。”沈飞清终于找了话题转移自己的思绪。
许老原本一直闭眸休息,闻言,笑咪咪的看着沈飞清,“丫头,你遇到宁世子很幸运。”
沈飞清当即扁了扁嘴,“他今日差点害死我,我哪里幸运了,师傅,你不用替他说好话,况且……”虽然以阵入梦,可知道景靖有害她之意这心里终归不舒服,虽然这还未得到确切的证实,当然这句话沈飞清没有说出来,但是马车内的气氛显然受到影响,许老收起玩笑之态道,“世子确实旧疾发作,他也断然不会害你,这一点你勿庸置疑。”
“那……”
“丫头啊,你放心,我只是收了你作徒弟,其余的一概不知,今日之事,老夫我也全然不晓得,世子虽年不过二十,但是行事自有分寸你无需担心。”许老微一摆手打断沈飞清欲以出口的话,神色严肃没有半丝欺骗作假之态。
其实就算许老骗她有如何,她也无法,可是这样一个德高望重,深受皇上重信的老医者却如此严肃而郑重的与她说这些,纵算沈飞清心思冷静,也不妨有些动容。
沈飞清转而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水月,“水月,你为什么一直在我面前说宁明熙好?”
“世子之名也就四小姐你敢直言呼出。”水月笑看一眼沈飞清直言不讳。
沈飞清不觉尴尬别扭,一时间也笑道,“那皇上不直呼其名?他父母以前不这样唤他?”
谁知沈飞清话落却见水月原本带着笑意的面色一变,不止如此,沈飞清注意到,靠着车壁闭眼休息的许老眼睛虽未睁开,但全身气息也是一暗,仿佛黑雾骤然而来,不过倾刻间,原本借着春日还温暖的马车内似乎都变得忧伤深远。
她知道宁明熙父母已逝,可是就算提到也断然不该这等情形才对。
沉寂半响,对上沈飞清询问的眼神,水月淡淡开口,“宁伯伯失踪十年,世子一直在寻他,从未放弃过。”
“失踪?”沈飞清有些诧异,“不是十年前去仓海游玩不小心染了疫病去世了吗?”
“话虽这般说,可是当年世子去仓海时接受到的遗骨并非宁伯伯本人。”
“这个…”沈飞清道,“我听闻当时疫病之重宁王爷面目受损……但当时不是滴血验骨吗,如何会……”沈飞清不解,心中却隐隐有什么东西似被迷雾厚盖,冲脱不出,搅得心湖涤荡而苍凉,却又难以抓不住瞬间淌过的什么。
水月不自觉的紧了紧手,叹口气继续道,“虽有滴血验骨,可是终究不是,世子虽然将那遗骨领回,可是这十年来从未供奉进宗祠。”
“可是丧事大办,对外,所有人都知道宁王爷死了,宁明熙的病也越来越重。”沈飞清面上突然划过一丝冷疑。
宁明熙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既然知道那遗骨不是自己生父,为何领回,不彻查追踪,还对外好生安葬?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有谁有只手遮天的本领让宁明熙如此“表里不一”。
而十年前到底发生何事,有宁明熙此子,宁王爷又是何等风采,纵算真死会不留后手?这其中定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触目惊心的真相。
沈飞清收回思绪看着水月,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宁伯伯?据说宁王爷仁济好善,想来所做好事留名之事不少,而水月既然能唤其“宁伯伯”,自然关系不浅。
而水月在自己面前无遮无挡的说出这些,相必对自己……
等一下,沈飞清突然警觉大起。
“师傅,我们来时就算走偏僻的巷子也没这般安静吧?”沈飞清看着已然睁开眼睛的许老,神色严肃。
水月同样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