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与琴韵正在卿卿我我的温存,忽觉风声阵阵,猛地抬头。
但见刚才还联合与苏玉琴韵仙子夫妻二人杀得不共戴天的众人,此时却按敌我双方站成两队,一个个横眉竖眼,直欲上来再度拼杀,山风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苏玉拉着琴韵仙子的手轻轻走至莽昆仑派队伍边,但见众人一个个虽然肢体残缺,却斗志正旺,见苏玉来忙闪出一条路来。
苏玉见大家神态忐忑,轻声安慰道,“刚才之事,全因那精灵界走失的一只修练得道的羊妖使的迷魂大法所致,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誓死卫护莽昆仑派。”
“誓死卫护——”
“与莽昆仑派共存亡——”
……
莽昆仑派的人大声叫嚣着。
苏玉走至断了一条腿的人面前,关切地道,“魏道友,你既又断腿,你的天罡腿就失去以前的威力,不如暂且回去休息,待伤势好了,再与敌谋求一战,可好?”
那被称作“魏道友”的闻言大怒道,“苏兄是看不起魏某了?”
说着,魏某人突然纵身一跳,断腿向着面前的一棵十人合抱的柏树直踢过去。
但闻“喀嚓——”一声,千年大柏树就齐根而断。
苏玉见此,连忙倒歉道,“我与魏道友只是开个玩笑,魏兄怎么就当起真来了。”
“我在莽昆仑派修炼八百年,正值门派遭受危难之时,我岂可作缩头乌龟?”
魏道人道。
苏玉再一一看去,众人皆是一样气概,心下赞叹,“我莽昆仑派真出英雄豪士也。”
苏玉抬起头,目光正与米天师相撞。
“天师既伤,可有精力再与我们一战,不如从哪来再到哪去吧?”
苏玉轻轻劝道。
米天师不说话,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半斗米道那面米面色旗帜,过了好久终于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谁来了?”
苏玉奇道。
苏玉的话音未落,但闻脚步声响,接着一件件道袍,一件件僧衣,一件件纱裙,由远而近,慢慢走了过来。
“大家快来看啊,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不死联盟的援兵到了。”
米天师大叫着,“快随我一起迎接。”
说着,米天师一下从石上站了起来,似乎从来没有受伤过,比刚上山时还健壮无比。
不死联盟的人,随他一起迎接出来。
“这位是米天师吧?多年不见,越发显得年轻了,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
一个干巴巴的声音突然传入米天师耳中,米天师抬头看时,但见面前站立一人,戴着草帽,身着又脏又皱的道袍,手执桃木剑,脸上堆满了笑就来至米天师面前。
“你是茅——”
米天师话音未落,双手就被那人热情的双手握住了,“对对对,我是茅山派弟子,我们掌门正闭关修习借尸还魂大法,想以此法度过今冬来临的雷劫,我最不争气就派我来了,我们一共来了八十一个弟兄,粮米一时接济不上,可要吃穷天师您了。”
“哪里话,哪里话?你是茅山那个老不死的第几个弟子,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米天师诧异道,只觉此人眼熟,却也透着古怪,至于怪在何处,一时却也说不清楚。
“我是师父第九十一个弟子,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依辈份排序,唤作毛九十一。”
毛九十一道,“还请天师多多指点——你虽识不得我,前次我随师父拜山,我还给您奉过茶呢。”
“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米天师爽朗地笑道。
“我给您介绍几位遗宾。”
毛九十一显得十分熟络,轻轻拉着米天师的人走至一人面前道,“这位是罗浮山派的罗敷仙子——”
米天师抬头看时,但见面前站定一人,却是珠环玉绕,宝器饰物镶嵌了一身,头上戴凤冠,脚上踩凤靴,身上披霞妆,耳上有玉环,鼻上有金环,脖上有碧环,连每个脚指上都戴着不同颜色的指环,乍看之下像涂着浓郁的脚指甲,一股浓郁的胭脂香味弥散出来。
“罗浮山世传仙子谪凡下界的地方,果然珠光宝气,不同凡响。”
米天师心下想着,双手一拱,道,“久仰,久仰——”
“咯咯咯——”
那罗敷仙子纤腰一伏发出一串娇笑,“天师如此礼束,可折杀小女子了。”
米天师脸上浮出不自在的笑容。
毛九十一浑若不见,又牵着他的手来至一个老者面前,但见此人皱纹堆垒,好似历经人间沧桑,又似看破红尘未老先衰的少年佬。
米天师心下正自起疑,但闻毛九十一道,“老寿星,这是米天师,他来看您来了。”
又对着米天师道,“天师,这是烂陀山派的毒手头陀,他以制毒下毒名扬天下,却也因终于侵淫其中,身心大损,行为偏激,记性奇差,但毒术却仍然独步天下。”
米天师闻言此人乃天下第一毒陀,不由肃然起敬,连忙行礼道,“晚辈给您老人家请安,老人家还记得当年师爷带我上烂陀山求您治愈癞蛤蟆图三下的蟾蜍七步癫吗?”
那毒手头陀,双眼已然混沌不堪,似乎过往烟云早已淡忘,见米天师行礼,也一动不动,毛九十一正欲圆场,毒手头陀一下跪倒在地,向着米天师“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磕了八个响着。
众人都惊呆了,毒手头陀却一下抓起米天师的双手道,“米粒子,世上可有不死之药!?”
米天师见毒手头陀如此称呼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感动,此名乃自己师爷在世之时对自己的爱称,因与毒手头陀一面之缘,所以老人家犹记得,此番情意可见深矣。
可是老人不叙旧情,问长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老来多健忘,惟不忘长生,昔日米粒子与你师公前来,我们促膝谈了七天七夜,却解不开长生难题,到头来你师公终免不了一死,今又传出不死之药现世,可是谁又能告诉我,世上果真有不死之药吗?”
毒手头陀殷切地道。
“有没有不死之药,在下也是不知。不过,但行人事,以求心安而矣。”
米天师道。
“你既称天师,为人师表,导人命运走向,焉能不知?”
毒手头陀道。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到头来还是儒家比道家更能在人间活得从容。”
米天师道。
毒手头陀轻轻放开米天师的手,口中仍喃喃道,“不死之药,不死之药。”
“扑通——”
毒手头陀突然翻身栽倒,命归道山。
“头陀,头陀——”
米天师拼命叫着,“都是我害了你,不该以禅语相激。”
“咳——”
米九十一长叹一声,“天师何必自责,毒手头陀一生与毒为伴,毒制出时,始终距自己是最近的,他来之前毒已经至心魂,若无一丝希望维系着,早都死了。”
身旁早有四个烂陀山的弟子将毒手头陀的尸体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