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是摆明了来挑事,砸场子的。
“那请问我们的秦总,投资这么个不挣钱的企业,你是奔着人去的,还是奔着事业去的?”
傅绍燊修长的白指有节奏敲打在办公桌上,恰似漫不经心。
秦又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眶将整个五官拉的立体有型,男人下身一套手工制作的剪裁深灰色长裤,碎花白衬衫两个肩头带着带子飘逸花哨,下摆收束在裤子里,精壮的腰板因为他弯腰的动作展露出完美的腰条。
“什么意思?”同是漫不经心地问着,秦又目光灼灼溲。
他的意思很明显,管氏新企业是管家新开创的产业,而管宪南自然是主管,他猜忌她是否因为管宪南而选择入股。
“就这个意思,我们的秦大总裁,听不进去么!”
傅绍燊终于抬起讳莫如深的眼眸,挑起的眼眉因为用力而起了褶皱恧。
“这个提案是我,但是当时决定签下的时候是经过董事会的,傅总想说什么,还是明说,秦某资质愚拙,猜测不透您话里的意思!”
秦又瞪着无辜的眼神返回过去,以无知有力回击。
傅绍燊看着他美丽的媳妇,笑了。
郎朗嗓音在整个大厅内显得格外好听。
“秦总真是精明,一句股东大会就可以撇亲关系!”
“既然是股东大会,那么作为占了股份百分之五十五的我决定将这个产业彻底撤资,我们不陪他玩了。”
丢下手中的笔,他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抱臂,臂膀间因为肌肉太过发达,导致衬衫像是要爆开一样。
“他是谁?”
“管宪南!”
“撤资的理由?”
“因为他不仅偷窥我的企业,还觊觎我的妻子!”
多么荒唐的理由,真是要笑掉整个董事会的大牙。
“傅绍燊,拜托你别这么幼稚,行么!”
“我们在投资前是签了合同的,一旦撤资,会带来巨大的款项!”
“这对企业更是致命的打击!”
兢兢给他解释,秦又灿笑。
“多少违约金!我从美国转账过来!”傅绍燊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赔偿款吓了脚步,而是继续说道。
“三千万的违约金,这是我们现如今一个场子一年的利润!”
真是无法理解男人的说辞,他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我说过用傅氏的钱了,美国用我名字注册的任意一家产业都是傅氏所有连锁店一年的利润。”
“你觉得我会在意那区区的三千万快人民币!”
秦又好笑,那他这是为何,就因为管氏挣得利润少,就要花销三千万撤资么。
“傅少有钱,可这不利于我们企业发展的理念,请傅总给一个合适相当的理由,要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因为我看不惯管宪南!”
短短的几个字,让在场人都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外界都传言,傅绍燊之所以不回来傅家是因为他不屑于傅家经营的那些产业;据说他在美国的资产几乎可以挤入美国福布斯榜的前十,只不过因为他是华人,而且低调,就没有列入进去;据说傅绍燊投资的产业遍布生活各个角落,机场,石油,地产,生活用品涉猎广泛又高深。
没人知道他的高枝伸到多少产业,爪牙伸到多少国家。
傅绍燊最在乎的就不是钱了,所以现在他可以因为一句看不惯而花费三千万选择撤资。
“你……”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秦又气的小脸通红,怎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管氏企业虽然不是以经营利润为主,当初选择投资秦又也是有私心,但不是因为管宪南,而是变相做慈善。
纺织厂的工人几乎都是下岗被垄断没有收入来源的城市边缘人,他们包括农民,进城工人,她从小就热心肠,虽然并不想标榜自己多么伟大,却也是这种回馈社会的方式。
“项目经理,把傅总的提案立成项目,下周我们在召开董事会决议。”
“不用下周!我希望现在就办!”
男人却不肯退步,态度坚定。
“傅绍燊,请收起你的任性,管氏投资是有目的的,但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龌蹉,一旦我们撤资,管氏就有可能裁员或者减轻开支,我们这么做也是一种变相的慈善,也是傅爷爷的意思。”
“你一回来,就要变动政策,请不要给我一种荒唐的理论,要不然我觉得下周的董事会也不用开了!”
秦又激动的站起身子,双手紧握。
“哟!你还真是善良啊!”傅绍燊嗤之以鼻,还想辩解,“要想傅氏不撤资可以,那就让管宪南出去!”
“剩下的资金我来掏!”
“有病!”
“我乐意!”夫妻俩一唱一和,倒是痛快,场上很多人都不知怎么接下句话。
秦又高,傅绍燊低。
两人的目光如聚,越来越热的电流刺啦外串起,放在上面一张白纸,都有可能燃着。
秦又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心冒冷汗,从脚往上身子促火痉挛起来。
她强忍着要吐的冲动,坚决不在气势上比男人相差一截。
最后终于是难受地抽蓄,只能捂着嘴,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项目经理先主持会议!”
推开厚重的大门,她直接奔浴室。
抱着马桶釜底抽薪吐得酣畅淋漓,早上吃的一点东西全都显现。
嘴里酸味苦味混杂,使得她紧紧缩住脖子,才能减轻那股苦涩劲,这是怎么了,她一向消化良好的胃怎么今个也舞娘翘辫子不干活了。
重重捶打在胸口,那股恶心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流又蔓了上来,秦又只能再进去包间里吐。
终于是将苦胆都浸到嘴边了,她才好受些。
瘫软无力靠在洗手台,接了一口水漱漱口。
身后,一道悠扬磁性的嗓音传来,“我只不过是说了两句,你就受不了了么?”
“我记得,你可是刀枪不入的啊!”
嘲讽的语气都带着刺,傅绍燊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也跟了过来。
“要你管!”
水眸狠狠剜了镜子中的男人,继续接水换气。
“我上个厕所!”
傅氏的厕所是男女通用一个洗手间的,所以两人能碰上很正常。
傅绍燊悠悠扬扬地上了男厕,秦又继续坐在靠着,身子像是被抽了去了主心骨,立不住。
那股恶心感还是蔓到舌头根,直到傅绍燊尿完尿出来,她还是没有动。
男人那股本来还清淡的香味,现在在她看来,就像是呕吐的药引子,一点就着。
“呕……”
俯在水池里,一蹶不起。
傅绍燊看着女人,目光探索琢磨,突然唇角勾笑,靠过来,打趣道,“秦又,你不会是怀了我的孩子吧!”
香味再一次靠近,秦又反应相当强烈。
男人确实眉目淡淡,扯过纸巾擦了擦手,继续玩味的神态,“告诉你啊,怀了我的孩子我可不负责啊!”
说罢,转身出去。
“我刚才给你办公室的秘书打了电话,她很快过来,没本事,就别逞能!”
傅绍燊挺拔的身子消失在旋转门的转角。
秦又紧紧抓住白瓷的水池边沿,再一次稀里哗啦。
小秘书没到两秒钟走进来,紧张兮兮的,“秦总,你怎么了,傅总说你吐血了。”
“你是得了什么绝症没有告诉我么?”
哭鼻子的小秘书扶着她,带来了矿泉水吓得没了魂。
秦又汗颜,傅绍燊那个乌鸦嘴,真是够臭的,居然这么诅咒她。
“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哭丧是不是早了些!”没好气回答。
“可是傅总说你吐血了?”小秘书回过神小声嘶语。
“大姨妈的血算不算啊?”
她的嘴也不怎么会说话,生生硬硬憋的小秘书不知该说什么。
说到大姨妈,秦又乍然醍醐灌顶。
“今天几号?”突兀问道。
小秘书正擦着眼镜片,“秦总,今天27号!”
27号?!
她上个月来好事是初六也就是23号,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了整整四天,对于一向都提前的她显得好不正常。
不会让傅绍燊那个变态说中了,她怀了他的孩子。
抓住小秘书的手,小脸泛白,“你去给我备车,并且准备一套相对隐蔽的衣服,我要上医院。”
“秦总,你那里不舒服啊,要上医院!”小秘书一听医院,吓了一跳。
“哪那么多废话,要你去备车就去!”
搪塞了几句,她赶忙跑出去。
回到办公室如热锅上的蚂蚁。
车子来了,穿着一身黑色T帽衫和小秘书一个款式下了楼。
“秦总,你到底是什么病啊,我们这样全副武装。”
小秘书费解,难道秦又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病痛。
被问烦了,秦又张口一句,“痔疮!”
小秘书听后,赶忙闭上嘴巴,这么尴尬的话题,她还是不进行下去的好。
*
楼下,劳斯莱斯上,柏崇原还是那么悠扬高雅地靠在沙发上,两只手交接枕着头部。
谢小蟹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望向窗外。
恰好看见鬼鬼祟祟的秦又和小秘书上车离去。
而后,傅绍燊后脚进来。
“傅少,秦又这是怎么了?”谢小蟹斐然,这样岂不是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傅绍燊轻睨了一眼那辆憨厚老师的宾利擦过他们的车身疾驰而去。
“一会,你跟着他们去医院,如果有什么病症,让医生好好给检查了。”
“是!”
“媛儿之前病例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不想在讨论这个话题,他闭眼又歇了起来,开口问道。
柏崇原从车厢里的暗匣里抽出一踏羊皮纸单,里面是一踏白纸。
“那份病例确实就是姜小姐的!”
“她在怀孕之后,去医院检查过,检查的主治医生就是田甜。”
“当时她已经被诊断了患有骨髓瘤,后来田甜窜改了记录,我们都以为她是摔下楼之后换得。”
谢小蟹咂舌,虽然傅绍燊吩咐柏崇原调查时,他有过心理准备,可这个真相,还是触碰到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傅绍燊倒是没说话,屏住呼吸,心口扯裂的痛,他有想过会是这个结局,但听到真相时还是有一丝发颤。
三年来,他守着姜一媛,只为救活她,不想再留有像母亲那样的遗憾,父亲抱着母亲相片死去的那一刻,他是知道,众然父亲有诸多无奈,他还是爱母亲的。
囡囡的死让他更加珍惜姜一媛,他不允许他的女人再从他身边离去,可现在她却不是他的良人。
男人躲在暗影下的刚毅的脸颊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感伤,“调查三年前,媛儿前前后后接触的人,这么大个事,她不敢自作主张,背后肯定有人!”
“是!”
柏崇原点头。
三人都心知肚明,傅绍燊为了姜一媛,这三年来没少付出,却等来了这种结果。
纵使不在乎的人,还是心痛的。
这种背叛比捅了他一道更心痛。
*
医院。
秦又直接被带到了妇产科,以防小秘书瞎说,在公司以讹传讹,她直接支走了她。
心里忐忑走了进去,一位老态龙钟的女医生带着金丝眼镜。
在她之前,有一位孕妇检查,她的肚子都已经隆起了,看着B超影像里的小宝宝已经成型的小摸样,心里一颤。
老医生官腔式地开口,“你的宝宝,现在很健康。”
“初步来看,是个男孩!”
“男孩,大夫,是真的么?”躺着的女人很惊动,两只眼睛放精光。
她都生了三胎了,全是姑娘,就是想要一个小子。
老医生无奈点点头,不乐意地呛声,“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啊!”
“闺女是小棉袄,你生一个好闺女,会顶好几个儿子的!”
女人高兴的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身上还沾着涂满B超粘液的身子就让外跑,“老公!老公!这一胎是儿子!”
老医生想提醒她,注意饮食,适量运动。
然而,女人已经没了踪影。
秦又有些发却地进来,淡淡地微笑。
老医生透着厚重的眼睛片睨着她,撇嘴,“躺下吧,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她的上衣被掀起,一边给她涂着晶莹冰凉的粘液体,边问着她。
秦又身子僵硬躺在上面,两只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只能老实舛在身侧,她还没想过有孩子呢,如果有,那真是惊喜了。
尴尬笑了笑,没有回答。
老医生,用扫描的仪器在她肚皮上左晃右晃一下,最后确定地点点头。
“恭喜你,你怀孕了,孩子的性别暂时还不能判定。”
“医生,我真的怀孕了么?!”
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秦又惊呼,表情不亚于刚才跑出去的女人。
老医生被她拽的有点有晕,也不知她是高兴,还是伤心。
“当然是真的了,你的子宫内壁上有很明显的圆形光坏圈,这不是怀孕还是什么?”
“怎么姑娘有什么打算,是想流啊,还是想留啊!”
“想流的话,却隔壁我姐姐那屋,保证你无痛无感,立竿见影,没麻烦。”
老医生似乎对于她这年纪一听说有孩子就有打孩子的女人见多了,开始叨叨起来。
秦又的思绪很紊乱,被她支出去买可乐的小秘书在走廊里没头没脑喊着。
老医生用一整块白净的纸张给她擦拭肚子,悠悠喊着,“下一个!”
然,老半天也没人。
终于解脱似得,“吃饭了!”
秦又动作缓慢,穿上外套,走出去。
小秘书背着她站着,还在喊。
夺过她手里的可乐送进嘴边,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而在一个月前,她只和傅绍燊的一个夜晚,就一炮而中!
真是不得不感叹他的强大和厉害。
“秦总,您从哪冒出来的啊!我们去做检查么。”小秘书跟在后面絮絮叨叨,不知道她已经检查完了。
秦又抿了一小口,突然想到她现在有了孩子,不能喝这种碳酸的东西。
猛地将可乐撇出窗外,毫无意识走下楼。
而后,
“秦总,你不做检查了,傅总还让我带着您好好查一查!”
“来都来医院了,咱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小秘书受命于人,更何况也没有主见,一直不敢怠慢。
秦又身子都走到了门外,一个穿着白裙子戴帽子的小护士气喘吁吁跑过来,“请问,是秦女士么?”
“是!”她点头。
“您真是走的太快了,刚才您做B超的检查结果!”递上一踏的白纸黑字的几片纸,小护士补充,
“秦小姐,王医生说了,您怀了孕又不想流,一定不能喝酒抽烟,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孩子才25天左右,记得照顾好自己哦!”
小护士将资料放在秘书手中,就走了。
秦又一把拽住小秘书的头,将她拉到偏僻的角落里,淡淡微笑,威严相逼,“把刚才的话,都丢到垃圾桶里,听见了么。”
小秘书被她钳制,不敢不从,狂点头。
“如果我在公司里,听到任何一句有关我怀孕的事,你这颗脑袋就留别它乡吧!”
也不知是不是和傅绍燊呆的时间长了,她说起话来,也十分夸张。
但是在她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并且告诉傅绍燊时,她不容的一点的外界因素影响到自己。
得到小秘书的妥协,才肯撒手。
“可是秦总,这怀孕瞒的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您不是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才不敢说的吧!”
“您就算不让我说,再过几个月,肚子大了起来,不还是昭告天下了么。”
小秘书这个时候还算机灵些,瞪着眼珠子给秦又分析。
“不管怎么样,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嘴!”
“这些报告留在你那里,千万别让别人瞧见!”
“哦哦!”头一次觉得秦总如此有魄力,她保证不会说的。
可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呢,她不禁好奇起来,要说是傅总的吧,秦总为何不说呢,但看着一向碍着秦总的她,又不像能背叛婚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