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哥地骤然出现是我们意想不到的,我们看了看程思林。程思林倒是反应平平地说,“下午的事,我跟波哥说了,想问下他认识那个穿皮鞋的人不。”
“哟,来你家,你连水都不给我。酒,你倒是很舍得喝啊!”说完,走到餐桌边,双手用力掐了掐程思林的肩膀,咯咯咯地自个在那里笑。
我们客气的跟波哥打了招呼,他看到一身狼狈的我们,眉头一皱,不是很好看地问,“就你们几个都被打了?”
波哥,相信很多人都忘记了。高中时,在我们学校附近开台球室的老板。以前读书时,经常跑去那边打台球。在我们那里,大家都清楚,能经营得了迪厅,酒吧,台球室,娱乐场的人,都不光是有钱的人,还要有势。毕竟,这些地方,喝酒挑事的人比比皆是,你光有钱是镇不住那些要滋事的人的。特别是波哥的样子,方面大耳,挺着个油肚,个头也不矮,脖子上戴着条粗粗的金链,终日黑色的西裤加上黑色带花纹的衬衫,总给人很有霸气和惹不得的感觉。
据说,他旁边的几家小炒店,有的不是给收过保护费,就是被砸过桌子,甚至被骚扰的做不下去,早早收摊的都有。就唯独波哥的台球室,经久不衰。
这让我们更加相信,波哥有一定的势头,只是为人比较低调、不浮夸而已。
“你等一下,我下楼去拿内存卡,车里有行车记录仪。”程思林一句话把我从对波哥的记忆中给拉了回来。
不一会,程思林把内存卡取了过来。在电脑上一放,画面很清晰地显示出了当时的情况。皮鞋男的样子和车子,车牌号什么的,现场有多少人都全部在画面中被拍摄了出来。
“原来是他,他怎么冲你们‘开火’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波哥肯定认识这个皮鞋男,对他的做法还貌似有点不可思议一样。
集体退开了电脑边,波哥往沙发一坐,二郎腿一翘,双手交叉,放在凸起的肚子上,开口对我们说,“这个人叫做朱开山,人倒是有几分能耐和聪明,就是运气不够好。家住城郊,离你们读书的高中就近。以前,自己买雷管和火药炸山,偷采石子。结果被抓,家伙全部被没收,赚了钱也赔了钱,还差点进号子里蹲起来,所以,外面的人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朱山炮’。”
朱山炮??我和猴子对视了一下,他的传闻以前就有听过,只是没有见过其人。小时候,老爸跑长途回来,一有空就喜欢在家里跟左右邻居的叔叔、伯伯一边喝茶,一边唠嗑下社会常态或是民生时事,“朱山炮”的名字就在那时候听过了。我们所在的县属于刘亚辉的老爸所管,辖32个街道,我和朱山炮属同一个街道,但不同社区。当时他炸山偷采石子,还红火过一段时间。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后来不知道是被举报还是曝光太严重了,采石场被抓了很多人。听说,罚款的金额都不得了。
波哥接着说,“这年头,你有钱就要有势,有势就要上面有人。没钱没势,就注定被人踩,这就是社会。朱山炮,以前就买火药炸山,偷采石子的,就是因为上面没有人,才被罚被抓。老实说,他也算是个人才,可惜,有才还要有运。”
我们都点了点头,波哥的话让我们心悦诚服,这不是有道理没有道理的问题,而是血淋淋的现实,否则就不会有“我爸是李刚”这句话了。有钱你还要有权,有钱没有权,你就要拿钱去铺路去组权。
“说吧!你们是怎么跟他碰上了,还搞成了这样。”
我们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时地告诉了波哥,问题在于我,我也把在学校发生的事告诉了他。眼下,朱胜把他叔都拉出来了,不通过合理“外交”就单靠我们,我怕事情得不到解决,反而事态会更严重。搞不好,朱山炮都有能力找一帮人,直接上我家,把我家给砸了。
波哥望了望程思林,问他想怎么解决,程思林又看了看我,说:“他是我兄弟,你说呢?”
“好,如果你们想解决,我可以出面。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呢?”波哥说完,还不忘瞟了一眼程思林,看他什么反应。
这下搞的我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程思林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直接告诉波哥,“他又不是枪毙,着急什么。那种地方对他来说,是私人住所还差不多。”
接下来,两个人一来一往,波哥搞一句,程思林回一句。我们就像在观看乒乓球一样,脖子和眼睛是左一下,右一下,搞到最后还是飘浮在云里和雾里。
波哥继续跟我们聊了很久。到最后,他告诉我们,“想怎么做?先想好,到时候打个电话我就行。”说完,就自个回家去了。
一看时间都凌晨12点了,到了这个点上,才知道很累。看着身上破烂的衣服,我们也没有想太多,合着衣服直接躺在地板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被陈亮给搂住了,大腿直接压在我肚子上,搞得我都尿急了。一睁开眼睛,想去厕所,发现一团亮丽的光,一看是程思林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心里突发了去整整他的念头,我慢慢拿出手机,先调成静音,然后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
夜深人静,手机来电突然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是把他给吓了一跳,搞得我在那里忍不住笑出来了。程思林一个翻身,右脚就向我伸过来,撑开脚大拇指,朝我小腿就给夹住了。“嗷”尼玛,这家伙不单是手有力,难道脚拇指也练过的?这一下子,我直接坐了起来,手很快就把他的裤管给撸了起来,右手用力一抓,就把他的腿毛给揪住了。两个人就像泼妇打架一样,在互相揪头发比耐力,结果彼此僵持了一下,我扯了他几根腿毛,痛的他小声骂我,“想死是吧?”
一下子闹腾,都忘记上厕所了。上完厕所,发现程思林那货不见了。眼睛一扫,发现他正站在阳台上,朝我别了别头,示意我过去。程思林递了一罐啤酒给我,然后把落地门窗给拉起来,合了上去。
“你怎么大半夜还不睡觉?”
“好像是我问你吧!你怎么还在玩手机,看黄图吗?”
“不是,心烦。”
“看不出,平时说多几句话都会死的人,也会心烦了。”
“有时候是想到就很无语。”
说到这里,我的好奇心又作祟了。今天下午在照片中,我看到很多程思林的妈妈和他的合影,但就是看不见一家之主–他老豆。今晚,波哥和他又云里雾里地说了一大堆,搞的我和猴子他们都头顶很多个黑色的大问号,所以,我还是想嘴巴贱贱地问一下,什么个情况?
“老程,你怎么啦?把我当兄弟,就说来听听。”说完,我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他。
“就是把你当兄弟才叫你过来陪我聊天。”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想问你。”
“嗯,说吧!”
“你当时怎么会转校到我们班来?还是周凡带来的?”这是我一直好奇的,当然,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他,先一个一个来吧!
“我一开始并不认识周凡,是一次喝酒,通过我初中的同学才认识他的,他跟周凡是小学同学。”
“吓我,我还以为你是周凡请来打我的,哈哈哈,要是被你打了,那可就惨了。”
“当时的条件是这样的,他计划帮我挑邵文峰,我帮他整你。”
“那后来你怎么不整我了?”有话题了,程思林开始有很多话跟我聊了,嘻嘻。
“我跟你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你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没有再继续帮周凡,当然他也不敢阴我。”
“不要停,继续说,继续。”我很想知道当时的过程,为什么要拍邵文峰一个板砖?
“唉,是这样的。你也看了我今天下午的照片,你也肯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张张照片,要不就是我,要不就是我和我妈的合影,怎么看不到我爸?是不是?”
“嗯,是的。我想问你,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完,我喝了一口啤酒。
“我3岁那年的照片,听我妈说,是想跟我爸一起给我庆生的。结果,我爸没有来。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我对他的样子和轮廓很陌生,甚至不知道他长多高?长什么样?长大了,我妈才慢慢告诉我一些事,我也问了波哥,才意识到很多事的答案,都不是我想要的。”程思林说到这里,放下啤酒,吸了一口烟,接着说,“我爸不要我妈和我,因为他自己有了家庭,而抛弃了我们,所以我他妈的恨他。”
这是我难得听到的,程思林会爆这么重的粗口。
“我只记得4岁那年,天气很冷还下雨,具体我不知道过程,但那晚是波哥连夜开车带我妈和我走的,离开乡下,跑到城里来。当时居住在波哥的舅舅家,整整住了一个月。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时间久了,特不舒服,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