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带着一对宪兵下了火车,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小雪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顺着灯光望去,列车前方五六米的地方,锈迹斑斑的铁轨已经被炸断,原来白雪皑皑的地上,现在炸出一个大坑,烧焦的黑土四溅出来。
“报告长官,似乎有人刻意炸毁了铁轨,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有宪兵报告说。
上尉点燃了一根烟,命令道:“赶快让工程兵接好铁轨。要快,其余的士兵立刻变换战术防御模式,这里远离城镇要冲,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宪兵立即去执行命令。
他的副官走过来说道:“长官,我们不仅远离要冲,而且这里已经是‘自由之心’的地盘了。他么炸毁铁轨,一定是想伏击我们。”
“又是这些暴民,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上尉恶狠狠地说到,“不过,伏击从东部来的列车比较少见,车厢里既没有燃料也没有物资,那些劳工他们又无处安放。难道?”
上尉突然灵光一闪,不经意说出了声:“是白石!他们要营救白石!”
“轰。”一颗榴弹在车头旁边爆炸,上尉来不及躲闪,被气浪喷出去两米多远,一时间头昏脑涨,在恍惚之中他听见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看见自己的士兵一个个中弹倒下。
“轰……”更多的榴弹在车头附近爆炸,高亮的燃烧弹也不断地被投掷过来,虽然宪兵组成了战术防御队形,但是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将他们陷于任人宰割的境地。
一大串子弹疯狂地扫射过来,尽管宪兵装配了制式激光武器,但是在巨大的劣势中,始终被子弹武器压制。
发动机的轰鸣越来越近,几辆大冲程的改装吉普很快将宪兵围困在亥心,宪兵的失败已经无可避免。
多亏副官将他拉到了列车的轮子下边,上尉才幸免于难。等他清醒过来,就听见副官大喊:“敌人从后边发动奇袭,我们损失惨重!”
上尉骂了一句娘,探出头去,看到了十几束车灯晃来晃去,敌人的数量无法估计,但起码他们的卡车上有榴弹炮,有重机枪。
“散开,能上车的就上车。”上尉大喊道,命令他的士兵各自逃命,他不知道火车后边的卡车上是否拥有电磁或者激光重武器,不敢让自己的士兵贸然突围。
“我看到了他们的旗帜,”副官说道:“白鹰旗帜果然是‘自由之心’。长官,我们怎么办?”
“中计了,我们里边肯定有内奸,不然他们不会从车后袭击我们。他们一定是得到了充足的情报。”上尉晃了晃自己的头,爆炸产生的眩晕感已然没有回复。
“怎么会,车上的人要么是列车系统,要么是我们的人……”
还没等副官说完,上尉打断他的话:“那就是廖主任了。”
廖主任听到榴弹炮的爆炸声,又听到后边发动机引擎响起,喜出望外,匆匆系上了扣子,示意白石可以打开手铐和脚链。
车厢外驻守的宪兵急忙敲门:“廖主任,前方有爆炸声音,我们似乎遭到伏击了!”
廖主任轻轻地打开门,佯装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几个宪兵走进来,试图转移或者看守白石。还没等站稳,廖主任从背后拿出手枪,一枪一个,将几个宪兵击毙。
列车员听见枪声,急忙跑进来,却发现廖主任拿着枪站在那里,一时弄不清楚状况。
廖主任迅速地将他拉入房间,用枪顶住他的下巴。
“放心,你是个好人,我不会杀你,你最好把全部车厢的钥匙交出来,这对于你的性命,这是个划算的交易。”说着,廖主任伸出手。
列车员哆哆嗦嗦地将花名册和钥匙圈交到廖主任的手上,嘴里小声念叨着:“不要开枪,廖主任,不要杀我。”
“白石,把那几个劳工也放了。我需要他们。”他慢慢地走到门边,关上了车厢的门。
这时白石已经打开了手铐和脚链,他走到角落里的少年身边,准备恢复他的自由。
就在白石碰到少年的时候,少年突然眼盯着车厢的天窗大喊:“廖主任,小心!”
紧接着,一系列枪声响起,有手枪的,也有激光枪的。
之后,廖主任的胸口被激光贯穿一个大洞,慢慢地倒了下去。
一个黑影打破车顶玻璃,窜入车内,站在白石面前。他一手托着激光枪,另一只手拿着皮鞭——正是那个裴上尉,他浑身是血,不知道是怎样才从列车顶一路杀过来的。
“没想到吧,你的朋友几乎占领了整个列车,但是那是徒劳的,因为你们都得死。”上尉冷笑着说道,他油光水滑的头发噙满了汗珠。
白石没有看他,自顾自地帮那个少年解开了所有镣铐。之后,他瘫坐在地上问道:“能给我一颗烟吗?”
白石自知不敌,多天的饥饿和严刑拷打,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他现在连出拳的力气都有了。
上尉收起皮鞭,掏出香烟抛向白石。白石拿了一根点燃:“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上尉笑了笑:“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有好下场。你我都不例外。”
白石吐了一口烟,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来临,看来还是最终还是要死啊,他心里这样想着。
上尉扣动了扳机,激光束发出滋啦啦的声响,白石突然觉得眼前有一阵风吹过,紧接着一阵铁链的叮当声响起。
白石猛然地睁开眼,刚才身边的那个少年猛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少年虽然瘦骨嶙峋,但是动作却极有气势。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双手擎着铁链,铁链的一端已经被激光融化,看来是这个少年在紧急关头用铁链抵挡了激光束。
再看那个上尉,他的激光枪已经被少年的锁链打掉在地,正恶狠狠地看着少年。
“该死的东西,有这么好的身手,你并不是劳工!”上尉用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激光枪,说道。
“你说对了,我是凤凰竞技场最年轻的角斗士。不过我现在是个雇佣兵。”少年说话间挥舞铁链,将地上的激光枪砸碎。
“角斗士?我就要看看凤凰竞技场的角斗士有多少能耐!”看到激光枪花火四溅,上尉摆出要战斗的姿势。
少年看了看手上的铁链,又看看了手无寸铁的上尉,将铁链重重扔在地上。
“那就开始吧!”少年说。然后,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和上尉缠斗在一起。
窗外枪声阵阵,爆炸的火光明亮刺眼,附近的冰粒不断融化,火车的周围像是刚刚下过小雨一样湿润。
车厢中的众人看着二人的打斗,都为少年捏了一把汗。
两人身体相差悬殊,虽然身为角斗士,但少年在力量上总是落于下风,他很尽力地进攻,但是弱于防守,不久就落于下风。
上尉自恃身材高大,几次将少年打倒在地,少年身体瘦弱,但是身手敏捷,每次都是化险为夷,熟练地在地上翻滚,像是敏捷的猴子一样。
又是一次,上尉成功地抵挡住了少年的拳头,看准机会,一脚踹在少年的肚子上。少年淡薄的身躯瞬间就被蹬车一米多远,重重地摔在车厢上。
围观的众人“哦”的一声,都为少年的失利惋惜。
白石站起身来,准备参战。
少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阻止道:“请不要插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个狗屁军官杀了我的客户,我现在正没出讨薪。”
上尉冷笑道:“真是后悔刚才没杀了你,不过现在为时不晚,我马上就送你去很你的客户见面!”
上尉脚一蹬地,猛地向少年冲过去,一拳打在少年的胸口。少年不吃力,一下被上尉死死钉在车厢之上。
白石再次准备出手。
少年挣扎着喊道:“让我来解决这个家伙,我要亲手解决了他。”
他说着手臂紧紧抓住上尉的肩膀,两脚随即发力,一个剪刀脚的姿势将上尉缠倒在地,自己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上尉试图解开腿锁,于是回手去抓少年的双腿,少年看着机会到来,迅速拽住了上尉的另一只手腕,用力一拧,这本是小孩子打架才用的招数,少年急中生智,控制了上尉的半边身体。
上尉啊的一声惨叫,赶紧回手再去抓少年,只见少年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双脚死死地箍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小孩子的把戏,居然……”上尉的脸顿时被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只要我再用一点力,虽然我不知道会产生多少牛顿的力,但那一定会夹碎你的脖颈,你可不要乱说啊。”少年将上尉的原话奉还给他。
在一旁的众人看到这个结果,都安心地点了点头。
白石觉得有些好笑,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有着超人的机智和体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杀人还要诛心。
上尉痛苦地全身颤抖,手掌在车厢的煤砟子上狂乱地拍打,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以为这你就赢了吗?”
他咬着牙,没有任何预兆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他居然自己用尽最后的力气,扭断自己的胳膊!
上尉忍着剧痛,将少年压在身下,另一只手迅速地拔出腰间的光剑,冷厉的激光瞬时爆发出来,上尉看准少年的胸膛,准备一剑插下去。
周围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啊”了一声,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只有白石,他见情势急转直下,来不及思考就向着上尉扑去。
少年惨叫一声,便昏死过去。
上尉受到身如大熊一般的白石的撞击,横着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光剑掉落在地上,光芒很快消逝,离开了上尉的手掌,光剑的基因锁立即关闭。
上尉被白石撞得眼冒金星,在地上退了好几步,白石追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脚踹出车厢,重重地摔在过道之上。
这时,车厢的尽头骚动起来,“自由之心”的卫士开始蹬车了,上尉知道事情不妙,忍着剧痛,用肩膀撞破了玻璃,跳下了火车。
白石还想再追出去,可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多天的严刑拷打已经让他筋疲力竭,刚才的搏斗又使出了最后的力气。
他重重地躺在车厢上,刺骨的寒冷给他的肌肤以兴奋的刺激,残留的煤砟子让他的呼吸变得均匀。
白石望着倒地的廖主任,心中不免充满感激和愧疚。对于这个救命恩人,他都没来得及说几句感谢的话。
他又扭过头,看了看那个少年,他的右胸被戳出了一个大洞,现在正涓涓地流血。如果不是自己的尽力一扑,这个少年早就一命呜呼了。
回想着之前的情景,白石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新的希望。也就在这时,白石的心里产生了新的想法,也正是这个想法,改变了整个大陆的未来,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车厢中一阵骚乱,门口一老一少迅速走进来,其中那个花白胡子的人亲切地喊道:“白石。我的老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