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冰虽然说答应志军试试,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犹疑。一是担心他在市经委呆的时间不长,人微言轻;二是担心涉及经济问题以后留下后患;三是担心刘副市长推脱,不愿促成此事。
祈冰在住院期间,主管市长及市经委领导和同事都来医院看望了他,这让祈冰感到内疚,本是自己不小心受的伤,却劳大家关心。内疚之余,祈冰又感到些许激动,激动的是一个代主任的病情竟然惊动了主管市长,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其他部门同志的关心。祈冰暗自下定决心,不辱使命,好好工作,以最佳的成绩来报答他们。
祈冰上班后,便抓紧时间全身心投入到本职工作之中,竟然忘记了志军托他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祈冰看内参时发现上面一条开发讯息时,这才让祈冰猛地想起志军所托之事来了。
怎么把志军的事情传递出去呢?思谋良久,祈冰觉得这样办最好,那就是以港商寻求合作希望为滨江市市政建设出力的名义来做由头,建议市政府有关部门予以考虑。祈冰先找到李主任说明港商的意愿,李主任一听当即就说好,吩咐祈冰以经委的名义写个请示报告,然后呈报市长那里。
请示报告送上去没几天批下来了,责成市经委牵头联系相关部门一起研究,拿出可行性方案,推荐几个项目并挂牌出让,让有意投资的内资公司和外商台商港商的独资公司以及合资公司一起前来竞拍。
市经委李主任牵头协调此事,责成祈冰联系市建委同志一起商议,同时选出几个合适的项目,准备竞拍。祈冰和小胡几乎天天泡在市建委会议室里,和市建委的专家反复斟酌,终于选出5个项目,其中包括滨江市印染厂这个已经破产的项目,这个地块最大,最有投资价值。项目占地1300亩,又在中心城区,适合建设商业和办公大楼。如果设计得好,建设得好,这个地方将是滨江市标志性建筑之一。
五个项目初步选定之后,祈冰觉得其中滨江市印染厂这个厂名很是熟悉,这莫不是柳箐和朱佑杰先前的那个单位?祈冰一时不敢确定,带着疑惑回到单位后,打电话联系溜子,以别的理由询问柳箐和朱佑杰的近况,以便进一步了解这个厂子目前的实际状况。溜子告知了柳箐的电话,要祈冰自己去联系她。
祈冰下班前,先行联系上柳箐,下班后祈冰骑着自行车直奔柳箐的住地。到达柳箐家附近时,祈冰停下车到一家副食店买了水果和糕点,好几年没见他们了,总觉着有点歉意,他不想空着手去他们家里,买点东西算是一点心意。
柳箐正在家里忙活,准备接待祈冰在家里吃饭。听见有人敲门,立刻吩咐朱佑杰道:“老朱,快去开门,肯定是祈冰到了。”“好咧。”朱佑杰一边应着,一边前去开门,“哎呀,真是祈冰啊,快进来,快进来,哎哟,来就来呗,还买什么东西呢,搞得这么客气干啥。”
“一点心意,不足挂齿。”祈冰进得门来。
“祈冰来了,你先坐啊,我把最后一道菜做了就出来。老朱,快给祈冰上茶。”
“不要这么客气,随意一点,有什么吃什么,我是专程来蹭饭的啊。”
“啥话啊,你来就是贵客呢,虽说没有什么大菜,说什么也得让你吃好喝好啊,老朱啊,好好陪祈冰喝几杯啊。”
“得令,夫人!一定陪好祈冰。”朱佑杰用玩笑的口吻应道,“来来,请喝茶。”
祈冰接过茶杯,笑道:“老朱啊,看你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啊,开朗多了啊。”
“哪有什么开朗不开朗啊,就知道穷快活罢了,心情好,什么都不计较。”
“岁月弄人,青春易逝。虽然你年长我们几岁,但是你的心态比我们还年轻呢。”祈冰由衷地赞道。
“哪里,哪里,过奖了。”
“你们女儿呢?”祈冰环顾四周。
“女儿去外地读大学去了。”
“出来一个大学生啊?不简单。”
“就那样,孩子懂事,学习刻苦,也算实现了她的愿望。”朱佑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来,来,老朱,赶紧摆桌子分碗筷。”柳箐一边从厨房里出来,一边冲朱佑杰吩咐道。
“我来吧。”祈冰想帮忙。
“不用了,祈冰,你让老朱干,你是客人,不能让他闲着,呵呵。”
“看看,几年不见,把我当外人了不是。”祈冰抱屈地说。
“哪能啊。祈冰,你坐吧。”柳箐谦虚地说:“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献丑了。”
看着朱佑杰一道道上菜,一下子铺满一桌,祈冰惊讶地叫道:“好菜啊,清蒸武昌鱼,红烧肉,油炸臭干子.....都是我喜欢吃的呢,很合我的胃口啊,这不是献丑,是献宝啊。”
“你啊,就是会说好听的。”柳箐笑着说,“好啦,都坐吧,老朱开酒。”
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欢快地谈笑着。
从饭桌上,祈冰了解到印染厂早几年就破了产,因为欠下银行一千多万元。此后工人们一直没有工资,不时到厂里去闹,厂里除了几个留守人员,根本没法解决问题。为了养家,好多工人自己出去找事做,找活干。破产之后,国资委收了厂子,说是准备出让这片土地搞房地产开发,后来由于一直没有投资进来,厂子就这么荒着,荒久了,厂区四处开始长草了。厂里工人又到国资委请愿,希望解决生存问题。国资委答应先行发放基本工资,以维持职工的基本生活。
祈冰进一步了解到印染厂职工每人每月仅仅只有280元基本生活费这样一个状况,而柳箐和朱佑杰依然这么豁达,这么乐观时,祈冰先是感到震惊,后来却是敬佩。
当祈冰问到这个问题时,他们却爽朗地回答,会好起来的,相信**不会让他们饿肚皮,不会让他们饿死的。
祈冰告别他们从他们家出来时,感到从未有过的压抑感和迫切感。起先王志军找他,他认为是利用自己。如今看到柳箐朱佑杰的生活状况,他突然觉得肩上责任重大,他必须豁出去,甘心让志军利用自己,只要促成这件事,即使有人议论,有人质疑,甚至上纲上线,他都将义无反顾坚定地走下去。
五个项目被挂牌后,其中滨江市印染厂这个项目尤为引人注目,不少客商志在必得准备拿下这个项目,这个地块。
当然王志军和所在合资公司的香港老板也在竞拍现场。王志军有些郁闷,原本希望祈冰单独给他们一个优惠的项目,没想到祈冰搞出这么一出。
这么多客商云集现场,王志军合资公司这次竞拍的胜算到底有多大,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的香港老板倒是异常兴奋,对他说:“志军啦,没事的啦,拍就拍嘛。”志军看看他,心想:拍就拍,你很有钱吗?能拍得过别人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到底懂不懂?疑虑归疑虑,但是看见香港老板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他心里更是没底。
“准备了,开拍了!”拍卖师一声吆喝传遍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