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婉婉脸上涌出两片红晕，孙阳忙凑过来问：“你这是怎么啦？”
“他踢我了。”
“谁呀，这么大胆。在哪？看我不踹他。”
“阿呆，不和你说。哎呀，他上演全武行，他不疼我。”
“呵呵···”孙阳忍不住笑了，：“你是说我的宝贝儿，不过，这不叫不疼你，应该是不孝你才对，你是他妈，别岔辈儿了。”
“天呐，”婉婉怔了怔，说：“太可怕了，一不留神，我都女生升级：做妈了。我真不敢做妈，我更愿做姐姐。”婉婉揉揉通红的脸，又哎呀哎呀地捂着肚子，微微闭上眼睛。孙阳笑的更响了，刮一下她的鼻子，道：“长不大，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哎，婉婉，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是男孩，反正就是女孩。我不在意。只盼老天保佑，外在随我，内在有的随你，那就太理想了。”
“嗯，上帝听你安排，我太丑，也没料，就不要随我了。”
“不，大叔，你救傻根和翠花时，打得大灰人掉地上，还一地鸡毛，老勇敢啦，神斗士似的，男孩子就应当这样子的。”
“谢谢你！我以前是军人。”孙阳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肚子。
“你说，这不孝小子到时候会不会耍赖呀？”
“什么耍赖？”
“就是耍赖不出来，我真好怕，这蛮荒之地，没医生，也没个医院，连消毒的东西都没有，万一有事怎么办呢？”
“这你放心，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他想不出来也不成，再说不是还有翠花她们帮忙吗？那些狼啊，狐狸呀兔子啊，她们都做过妈妈的，对，还有安娜。”
“别！你让她来，我都吓得不敢生了。”婉婉的脸色变了，双手紧紧抓住孙阳，他们十指相扣，耳鬓厮磨。
这一天午后，婉婉开始腹部阵痛，孙阳的心悬了起来，傻根和翠花早早过来帮忙。
“快，去打热水去。”孙阳指使着他们。傻根和翠花用天然石盘盛来温泉水，兴奋得支哇乱叫。
然而，从午后一直到黄昏，孩子并没生下来，婉婉此时已是头发凌乱，满脸都是汗水夹杂着泪水，平日里丹如樱桃的嘴唇也褪去血色。孙阳也失了分寸，茫然无措起来，孩子不顺产，孙阳隐隐担心的事成了事实，他的汗水猛然打湿了头发。
“孙阳，孩子怎么不出来呀？我是不是难产了？我都没力气了。
“不，不是的，婉婉，你再用力，用力。”
突然，傻根拍打着胸部，跑了出去，孙阳也没心事去过问他。
“孙阳，”婉婉的力气越来越弱，她呼叫：“我好辛苦啊，这孩子怎么不出来呀？”她忽然激动起来，拼命大叫：“这都怪你，怪你，你惹的祸。”她一口咬着孙阳的手，孙阳紧紧咬住牙关，一动不动，泪水滂沱。喃喃地说：“婉婉，怪我，都怪我。”
这时，傻根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黑豹安娜，原来他是找救兵去了。看到安娜，孙阳直觉感到一种宽慰，一双泪眼透出希望的亮点，象落水者抓到一根木头：“安娜，快，快救救婉婉，他不行了。”
安娜还是冷冷的，望着花床上的婉婉，已破了的羊水，和着花草，一片狼藉。她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串佛珠，她轻轻的放在婉婉面前，头也不回的走了。傻根和翠花想去拉她，被她轻轻地撂在一边，
“别，别让她进来，我怕，怕···”这时婉婉全身颤抖，紧紧闭上眼睛，半晌，才听孙阳说：“婉婉，安娜出去了。”才打开眼睛，当他看见那串佛珠时，霎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轻轻呼喊：“妈，是你吗？你来了，女儿好辛苦啊，你救救我吧，女而不想死，女而不能死，女儿还没见你孙女呢···”
孙阳细看那串佛珠时，只见上面有一块小小的象牙牌子，上面蚊足似的微雕着：“南华居士林李淑芝”的字样。他明白这是梁太随身之物，惊喜的说：“婉婉，这是你妈的东西，他看你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但是，胎位严重错位的婉婉，怎么也生不下来，她越来越微弱，如一盏油将燃尽的油灯，在昏昧的摇曳，最后平静下来，那一泓似水似的平静，使孙阳如掉进了冰窖。她扶摸着那串佛珠，梦呓似的：“妈，你好吗？婉婉知道做妈的辛苦了，有血有泪，你日后好好保重自己吧。孙阳，我不怪你，我们是宇宙间的生灵，繁衍传承是我们的本分，是尊从生命的契约走过，是我命不好···”
“这该死的蛮荒世界，我恨你。”孙阳嚎啕大哭。
“大叔，你好好活下去，一定活下去。我不痛苦了，让我静静的走吧吗。宝宝，妈···妈带你一起上路我们回到那个没痛苦的祥和的快乐老家去吧······”婉婉一埋头，晕了过去。
“婉婉！”孙阳抱头大哭：“我们一起上路吧。”
傻根和翠花噪动着尖叫起来，扯着孙阳不放。孙阳顺着他们，猛然看到了屹立在窗外草岗上的安娜，他灵机一动，马上明白了这两个大猩猩的意思，安娜能救婉婉，那佛珠的来历，说明了一切，她不可知。安娜还是冷冷的俯瞰一切，孙阳对着婉婉大叫起来：“婉婉，等我，等我我去求安娜，他能救你，她有超能力，她去过我们的世界，他见过你妈妈，等我，坚持住，别死···”
婉婉悠悠醒转，艰难的点点头，孙阳冲了下去，但一阵粘稠的迷雾自天大幕似的倾泻下来，紧紧地包裹着他，他什么也见不到了，半空中传来雷鸣般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