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偏胖的宫女轻嗖一声,说道:“我看不见得,要是大王宠爱她,她怎么会被大王被软禁在苍穹宫里?”
偏瘦宫女摇头说道:“错了,错了。”
偏胖的宫女有点不明白了地问道:“什么错了?”
“错了就是……你知不知道,大王已经撤了对王妃娘娘的禁足旨意?”
偏胖的宫女不解地问道:“是吗?大王什么时候下旨撤了王妃娘娘禁足一事?”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听说啊……王妃娘娘用绝食来威胁大王,说大王若是不给她做主,她就不用膳!昨晚大王亲自去了苍穹宫,不只下旨撤了对王妃娘娘的禁足,还……还下旨让王妃娘娘亲查,伊妃娘娘中毒一事的内向。”
偏胖的宫女听后诧异地问道:“啊?怎么会这样?伊妃娘娘中毒一事,不是王妃娘娘做的吗?大王为什么会让王妃娘娘调查,这怎么说的过去?”
偏瘦的宫女也是一脸不解地摇头,继续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王妃娘娘今天要审问葛太医,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偏瘦的宫女看向蕴儿消失的方向说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以后你遇到王妃娘娘宫里的人,别和她们吵,让着点儿,免得惹祸上身!依我看啊,王妃娘娘得势可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偏胖的宫女,面色深沉一片,问道:“我就不明白了,大王为什么会那么宠爱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是背叛了大王吗?”
“这,恐怕只有大王自己明白!你这暴躁的脾气,以后要改一改了!我是把你当是我的姐妹,我这才提醒你的!”
偏胖的宫女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知道了,谢谢雪姐姐的提醒,以后我会小心点的。”
“恩,好了,不说了,免得她回头撞见我们,我也该回去了。”
“好,走吧!”偏胖的宫女与偏瘦的宫女,相视一笑,各自散看了。
在两个宫女走后,躲在圆柱后的玉绣一脸忧色,心事重重地拿着刚从太医院拿回的安神茶,匆匆地向着伊萱宫快步走去。
伊妃听完玉绣的一番禀报,抚琴的手不禁一抖,面色瞬息间千变万化,“你说的这些全是真实的吗?”
玉绣迟疑了下,思量之后十分笃定地说道:“回娘娘,当时奴婢藏了起来,她们之间谈话并未见到奴婢,应该是真的。”
大王竟然……大王让她来查案?那就是说他相信了她?
大王,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处处包容她?臣妾与你几年的同床相守之情也抵不过这数月内处处违逆你的女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恨!真是可恨!
臣妾不甘心,臣妾无法甘心!
她要去审问葛太医?葛太医会不会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
怎么办?若是葛太医说出了真相,她就完了!怎么办才好?这个葛太医不能让他活着,可是,如何才能除掉他?她现在不能公然的去天牢,去了,她就是往黄河里跳,洗不清不说,还会招祸上身成为嫌疑!
她该怎么办?
伊妃心里仿佛是一壶滚烫的开水,热锅上的蚂蚁,全身炙烫难耐,心里忧急如焚。
伊妃来来回回地走着,面色深沉幽暗,目光落在玉绣的面容上,思量片刻,催促道:“玉绣,你赶快去苍穹宫一趟,去打听清楚那两个丫鬟禀报的是不是属实。”
“是,娘娘。”
“慢着。”
玉绣停步转身看着眉头深陷的伊妃问道:“娘娘还有何吩咐吗?”
“你去过苍穹宫后,再去天牢一趟,探探那边的情况,速去速回。”
“是,娘娘。”
玉绣离开后,伊妃心里又急又恨,一把将摆在琴架上的古琴推反在地上。葛太医活着对她来说就是威胁,不,是致命的威胁!
此时此刻,她到底该去找谁除掉葛太医最适合呢?而且,那个人去了不会连累她,也不会让别人联想到是她派去的呢?
小雨死后,身边几个亲信的丫鬟又被关进了天牢,玉绣不好出面,至于小香子……他是这后宫之中最让她信任的人,就好比她的臂膀,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断了这个臂膀!
正在伊妃寻思人选焦急之时,一个意外的人,出现了,让她定下了人选,解了伊妃的燃眉之急。
玉钥迈着平稳的步子,走近伊妃平声禀报道:“奴婢见过娘娘。”
“说吧。”
“娘娘,程大人求见娘娘。”
伊妃有些不耐烦地问道:“程大人?哪个程大人?”
“回禀娘娘,是和亲使臣程静程大人。”
是他?一想到程静,伊妃就想起大王大婚之日,他对她的无礼和放肆,心里阴郁了下来,不大痛快。身为人臣,对她竟敢生起爱慕之意,简直是罪该万死!
“去,转告他,本宫身体不适,让他退去。”
“是,娘娘。”
他来找她做什么?程静?记得……她记得曾经好像听小雨说过,程静的妻子好像是……好像是葛太医的妹妹……他?若是他可以为她所用,那么……对,他的确是个可用之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可靠之人!
“慢着,让他在殿里候着。”
“是。”
若是可以利用程静除去葛太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伊妃思量了一番,换了身薄纱衣裙,一番打扮之后走到了殿里。
程静一见到伊妃,一双贼溜溜的双眸光芒四射。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伊妃,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她。身为人臣,他心知人臣之道,还是按耐不住他内心对她的喜爱之情。自从得知伊妃流产一事,他就一直想找适当的时机,见见伊妃,却奈于没有适合的机会,一直没有见到伊妃。今儿下了早朝,准备出宫时,得了旨意,便喜不自禁地赶了过来。
“微臣参见伊妃娘娘,娘娘福安。”
伊妃被程静炙热的目光看的心里一阵恼火,面对程静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伊妃强压下心头的愤恼,端庄地坐了下来。
一个无能的庸臣,竟然如此的放肆窥视她?要不是她有事需要他去做,哪容得他在此无礼?
伊妃隐下鄙夷的目光,淡冷地扫了眼程静,说道:“大人平身吧。玉钥,给大人赐坐。”
伊妃看了眼玉钥慢条斯理地说道:“赐茶。”
“微臣叩谢娘娘。”
“程大人今日来见本宫可有要事?”
程静闻言微微一愣,心想,不是她召见他的吗?怎么现下问他见她有什么要事了?难道是……难道是她怕别人误会,所以才这样说的吗?程静的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玉钥,说道:“微臣是来给娘娘请安的。”程静说完,见伊妃没有向往常一样,对他十分的厌恶,壮了壮胆继续说道:“微臣听闻娘娘身体欠安,心里十分担心娘娘,下朝之后……就刻不容缓地赶了过来。娘娘,你要保重身体才好。”
伊妃沉着的脸带有淡淡的忧伤说道:“如今本宫不再是过去的本宫了,程大人心里还能惦记在本宫的身体,你的这片心意本宫记下了。”
程静听过伊妃的话,对着有着几分伤感的伊妃,宽慰地说道:“心系娘娘的安康,这是微臣的本分,微臣每日都有祈祷娘娘福安。”
“是吗?”
程静见伊妃面有不信之意,立即信誓旦旦地说道:“微臣所说千真万确,绝不敢有半句谎言,若是有半句违心之言,微臣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伊妃听完程静信誓旦旦的话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侧身走向窗前,若有所思地说道:“本宫如今已经不再像曾经那般恩宠加身了,人情冷暖,世事难料,如今的伊萱宫比以往冷清了许多,以后……或许这里会更加的冷清,到那时,程大人还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忠心于本宫吗?”
程静听的心里一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伊妃和他这样说话。
听到他喜欢的女人说的这般凄凄凉凉,一股保护欲,怜惜欲,瞬间充满心头,热情激昂地说道:“微臣……微臣会一生一世忠于娘娘,无礼世事如何的变迁,微臣都会一直追随娘娘,忠于娘娘!此片丹心日月可鉴。”
“忠心?你一直说对本宫忠心,那……本宫如何见到你的忠心?你怎么让本宫相信你对本宫是真心的忠心?而不是嘴上说说?”
“娘娘,微臣不是嘴上说说,微臣所说字字句句,全部真心。只要娘娘是娘娘的吩咐,微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
伊妃浅浅一笑,反口问道:“在所不惜?你真的能做到吗?”
程静看着伊妃,诚恳地说道:“微臣做的到,娘娘不管何时,只要娘娘有需要微臣的地方,微臣一定尽心尽力。”
伊妃盯着程静,沉默了一会儿,退下了玉钥,说道:“那本宫若是叫你去办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很危险,兴许会让你丢了性命,你也会毫不在意吗?”
程静看着伊妃,见伊妃说话间的表情不像说笑,似乎真的有些事情,思量了下,说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微臣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微臣的命是娘娘的,只要娘娘想要,微臣随时愿意为娘娘尽忠。”
伊妃从程静的双目中看到了真诚,心里稍稍迟疑了下。虽然她一向很讨厌程静,甚至到了厌恶和憎恨的地步,可在这一刻,她为程静对她的真情,稍稍犹豫了下。但是想到葛太医有可能说出真相,她就会彻底地失去大王,变顾不得许多了。
“本宫已经不再如往,你为了本宫假如丢了性命……也不觉得后悔吗?”
程静毫不犹豫地说道:“为了娘娘,微臣做什么都不后悔。”
“本宫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是。”
“若是本宫面临了生命危险,你会救本宫吗?”
“微臣愿意。”
伊妃听了程静的回答,对待程静的回答,心里很是满意,又继续旁敲侧击地问道:“那……若是那个要伤害本宫的人是你的亲人,你也毫不犹豫,诚心地帮助本宫吗?”
程静听的心里有些发虚,可是,见到伊妃柔弱中的目光带有一些忧伤和雾气,“娘娘,您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微臣吧!”
伊妃双目间的雾气结成了白色晶莹,柔柔地滚下了脸庞,柔声问道:“本宫可以问你……为什么你要对本宫这么好?”
面对伊妃的鄙视和询问,程静没有底气地低下了头说道:“这……这是微臣的本分……”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微……臣……”
伊妃站在窗前,唇角边有些淡淡的苦涩,带有几分真切,缓声说道:“程静,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在这宫里,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这么多年我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自己……我,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知己……”
程静?她是在叫他的名字吗?程静一时间心情膨胀,按压在心里的那份对着伊妃的爱慕之情迅速增温。
他从来没有想过伊妃和他之间会有这样的一天。从未想过他心目中的仙女般的神仙妹妹,会这样温和的态度,如此亲近地对他。而且,还想和他成为知己朋友。
如此,此生值了!就算是为了她丢了生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他喜欢的女人需要他的帮助,他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像个男人的样子,帮助她。
程静有些心情激动地说道:“娘娘,微臣……愿意成为你的知己。娘娘有什么困难,微臣愿意为娘娘分担,只要微臣能做到。”
“你可以为我去杀人吗?”
程静吃楞了下,瞅着伊妃沉默了会儿,“杀人?”
伊妃目光似水,温柔地看着程静,似真非真的口吻问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微臣……”
“若是你害怕了,就当我说的是玩笑话,我能理解你……身为这深宫里的女人,抬头能看到的就是四面高强,又是一个失宠的女人,我不该奢求那么多的……”
程静看着伊妃难过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丝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娘娘,微臣愿意。”
“为了我……你做一切,无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都不会后悔吗?”
程静一份凛然勃勃地说道:“娘娘,微臣不会后悔。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微臣帮助的,你尽管吩咐微臣。能为娘娘的分忧,对微臣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情。”
蕴儿抓着玉绣走了进来,对着坐在殿上的宁兰说道:“娘娘,人带来了。”
玉绣奉了伊妃的旨意来到了苍穹宫,刚要打听消息,不想被蕴儿正面撞见,给拽了进来。此刻,见到宁兰冰冷的脸,仿佛是寒冬腊月,又见宁兰的目光连瞄都没有瞄她一眼,心里
忐忑不安了起来,对着宁兰恭敬的行礼道:“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
蕴儿微微一愣,看了眼宁兰,立即应声,“将她拉下去杖毙!”
玉绣没有想到宁兰什么也不说,直接令人将她拉出去杖毙,而且不是开玩笑的,她正被人向外拖。反应过来的玉绣,立即大声呼求:“王妃娘娘饶命啊!王妃娘娘你要杀奴婢,总
该给奴婢一个理由啊,奴婢不知道犯了何罪,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指点……王妃娘娘……”
宁兰忽然抬起冰冷似刀的眸子,盯着玉绣怒道:“放肆,大胆奴婢,死到了临头还不悔过,竟然质疑起本宫来了?你若是好好的,本宫会无缘无故地杖毙你吗?你们还楞着做什么
?将她拉下去!”
玉绣见宁兰下旨杀她,不似有假,立即高声呼道:“王妃娘娘,奴婢冤枉啊!王妃娘娘,奴婢不服,奴婢一直恪守本分,没有做过半点有违国法之事,王妃娘娘你不能这样就把奴
婢杀了!奴婢不服!奴婢就算是有罪,也希望能死个明明白白!”
宁兰抬手做了个停下来的手势,肃色说道:“你不服要理由是不是?好,本宫就让你死的明白。”
云绣三魂被吓出二魂,向着宁兰,爬前几步说道:“王妃娘娘……奴婢请王妃娘娘指点奴婢罪在何处。”
“你意图谋杀本宫,这条罪够不够?”
跪在地上的玉绣,仰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宁兰,在听完宁兰的话,瞬间心乱了。意图谋杀王妃娘娘,这条罪太大了!
“奴婢不敢。王妃娘娘,奴婢绝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王妃娘娘明察啊!”
宁兰冷抽了下唇角,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不敢有?当真是不敢有吗?”
玉绣见宁兰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好似是一尊千年寒冰雕成的冰人一般,这比伊妃更让她惊慌。她怕伊妃,是因为她的家人被伊妃拿来威胁,而此刻的王妃娘娘,不知是让她害怕,还有些心惊肉跳,说不出来由的让她心慌,只觉得背脊一阵冷嗖直窜,不寒而栗。
“王妃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绝不敢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奴婢恳求王妃娘娘明察。”
宁兰目光微抬,定在玉绣的面容上,不怒而威,“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了你?”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没有半点对您不敬的心啊!奴婢冤枉啊!”
宁兰依然面不改色,放下了茶盏,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信笺,直接投到了玉绣的面前,语气无波地说道:“冤枉?那这是什么?”
玉绣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原本惊慌的面容,一瞬间,煞白一片,纤细而又白皙的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王妃娘娘,奴婢今后会一心一意地忠心于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奴婢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会用行动来表现忠心的,王妃娘娘,奴婢求求您了……”玉绣说完连连磕起头。
“你凭什么让本宫相信你的话?”
“奴婢……奴婢以的贱命发誓!”
玉绣话落,宁兰给蕴儿使了个眼色,蕴儿丢了一把匕首投在了玉绣的面前。
玉绣盯着地上的匕首,先前一颗六神无主的心平静了下来。她很清楚,她没有任何的退路,在王妃娘娘和伊妃娘娘之间选择,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加清楚,她更应该怎么选了!
玉绣拿起了匕首,看了宁兰一眼,拔出匕首便向她的手腕上割去,一阵疼痛揪上她的秀眉头。鲜红的血液,从玉绣的手腕上涓涓流出。
“奴婢发誓,从今以后奴婢的这条命就是属于王妃娘娘的,奴婢愿意用奴婢的这条贱命来为王妃娘娘效力。奴婢恳求王妃娘娘给奴婢这个机会。”
玉绣话落见宁兰没有说话,再次举起匕首,用力地向着心口插去。
玉绣的一刀刺下,刀尖刚碰到衣群,便被蕴儿一把击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匕首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僵硬而又生冷的场面。
“本宫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选择。”
玉绣磕头说道:“奴婢叩谢王妃娘娘不杀之恩,奴婢定会全心全力。”
“嗯。蕴儿,带她下去上药。”
伊萱宫
伊妃在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玉绣出现在她的双眸,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了下来。
“娘娘。”
伊妃见到玉绣面色有些苍白,目光一路打量,落在玉绣的手腕上,狐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玉绣平静地回道:“回娘娘,奴婢焦急地赶着回来,不小心滑伤了。”
“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玉绣迟疑了下回禀道:“回禀娘娘,奴婢听说……王妃娘娘会与大王一同去天牢里审问葛太医。”
伊妃惊讶地看着玉绣,脱口问道:“什么?大王也要去天牢?”
“是。娘娘。”
大王和那个女人一同审问葛太医?葛太医是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让她坐立不安,
怎么办才好?
伊妃只手抵着双唇,更是心乱如麻。
现在,不知道程静得手了没有,真是着急!
伊妃思量了下,又问道:“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玉绣瞅着伊妃焦急的面容,双眸垂下肃色压下心里的不安,说道:“回娘娘,奴婢打听到说是一个时辰后。”
“一个时辰?”
玉绣点头说道:“是。”
一个时辰?程静走了半个时辰了,要是他去做的事情可以得手,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充分了。
再等等吧!
再等等玉钥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娘娘。”
玉绣见伊妃十指紧扣,陷入沉默之中,不由轻唤了一声。
“本宫要静一静,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玉钥一路小跑进来伊萱宫伊妃的寝宫,在寝宫门外,便急喊了起来:“娘娘,娘娘……”
伊妃听到玉钥的声音,心里一紧,瞬间,面上的慌乱表情压下,语气凌厉地斥责道:“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奴婢参见娘娘。”
伊妃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是着急,不由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说。”
玉钥吐字清脆地说道:“回禀娘娘,奴婢方才去打听,听说有人在葛太医的饭中下毒,葛太医中毒死了。”
“死了?”
玉钥点了点头:“是。”
伊妃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千变万化。听到葛太医死了的消息,她按捺不住地嘴角轻扬,心口处堆积的焦虑和担忧,瞬间松塌了下来,不确定地追问道:“你确定得到的消息是确切的吗?葛太医当真死了吗?”
玉钥很肯定地点了下头,说道:“是,奴婢是在暗处听到格勒将军吩咐狱卒的,那个狱卒已经赶去通知大王和王妃娘娘了。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大王和王妃他们应该知道了。”
葛太医死了?这么说程静得手了吗?程静真的为了她杀了葛太医?葛太医就这么死了?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葛太医被程静杀死了,那程静有没有暴露身份,他人在哪里?
“有打听到凶手是谁吗?”
玉钥摇了摇头,说道:“这到是没有。”
没有?那程静没有被发现?这个程静看起来不像是能干成大事之人,她用他也是逼不得已,带着背水一战的心,没有想到他到是把事情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漂亮,这太让她意外了。
伊妃想到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紧绷的心情不自而然地松了下来,在椅子上坐下的她,优雅地端起了凉茶水,抿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动怒,慢条斯理地问道:“程大人出宫了吗?”
“程大人此刻身在何处,奴婢不太清楚……奴婢这就去打听?”
伊妃一语打断了玉钥的话说道:“不必了。”
伊妃为玉钥的愚蠢提议狠狠地抛出了一记白眼,现在去打听程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若是葛太医的死,查到了程静的头上,她不是要被连累吗?
大王和王妃娘娘要是知道葛太医死了……这个时候他们不会赶去天牢?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能在这等下面的事情。葛太医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后怕的了!现在,她应
该去天牢里在大王的面前参奏她一本,告她杀人灭口!
“摆驾,去天牢!”
“是,娘娘。”
伊妃带着一肚子的好心情来到了天牢门外,这个时候,瀚明与宁兰也相继赶了过来。
瀚明看着站在天牢门口处的伊妃,眼色闪过一道复杂,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伊妃扫了一眼瀚明身后不远的宁兰,回道:“臣妾参见大王,大王万岁。臣妾……臣妾是听闻大王与……与王妃娘娘要审问葛太医,就赶了过来,事关王儿的死,臣妾想知道真相
是怎么样的……臣妾求大王给王儿一个公道!”伊妃说话间,人跪在了地上,面色十分的坚决。
瀚明凌厉的目光盯着伊妃面容,片刻,移开了双眸,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一同听审吧!”瀚明说完看了眼宁兰,领先向着天牢里走去。
“是。”伊妃得意地向着宁兰动了下唇角,在宁兰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说道:“王儿,今日母妃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宁兰忽然停下了脚步,生硬地回道:“是该还个公道了。该寰的公道自然会要有个公道。”说到这里,原本硬冷着脸的宁兰,忽然笑了,笑容中带有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淡定,目光如同秋水,波光粼粼。
“伊妹妹,你会下棋吗?”
伊妃被宁兰的问题给问的一楞,有些张二摸不着头,沉默了下迎视宁兰的目光,毫不示弱地说道:“这是自然。”
宁兰唇上含笑,字字清晰地慢声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什么叫黑白分明吧?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
白的黑不了,黑的夜白不了?她这是在向她挑衅吗?哼,她倒是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伊妃双目如同刀子,盯着宁兰的背影,起身紧跟了进去。
“葛太医怎么死了?孤王不是让你看好他的命吗?”
“末将该死!”格勒跪在瀚明的身前,面对瀚明的愤恼,他是意料之中。
瀚明走到葛太医的牢房前,看着已经断气的葛太医,问道:“查出是哪里出了错吗?”
格勒面色凝重一片,迟疑了下回道:“回禀大王,葛太医是中了剧毒……鹤顶红而死的。下毒的凶手,末将还在追查之中。”
瀚明冷斥道:“天牢里也能发生这样灭口之事,你这个御林军的头领是怎么当的?”
“末将失责,罪该万死。大王,请再给末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末将两日之内必查处下毒之人以及幕后指使者!”
瀚明盯着葛太医的尸体,双眸写满愤怒,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孤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查,彻底的追查!明日天明之前,孤王要知道凶手是谁!孤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末将领旨!”
伊妃见瀚明在格勒话落后转身向天牢外走去,立即提声制止道:“大王,臣妾斗胆,请大王留步,臣妾有事禀奏。”
瀚明缓缓转身,深深地盯着伊妃,说道:“说!”
伊妃目光冷冽地扫向宁兰,说道:“大王,葛太医被人下毒,臣妾以为那个下毒的幕后之人是王妃娘娘。”
瀚明沉默了会儿,追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葛太医中毒是王妃所为?”
“这……”伊妃迟疑了下,“启禀大王,臣妾虽无证据……可是,臣妾觉得葛太医的死与王妃娘娘绝逃不了干系!葛太医的死,为什么昨日不死,明日不死,偏偏在大王亲审的时候被人毒害?此事太蹊跷了!一定是王妃娘娘怕葛太医指证她害死了王儿,谋害臣妾,她就杀人灭口了!”
宁兰接言冷语:“伊妃,你少血口喷人!本宫根本就没有刺杀你,皇肆的死跟本宫并无关系,是你在陷害本宫。”
伊妃扑腾的一下跪在地上,心切地说道:“大王,法不正,国难治!臣妾恳求大王秉公执法,将王妃收监查办,不要因为女儿之情而误国,成了昏庸的国君啊!”
“放肆!伊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孤王是昏君?你不要命了是吗?”
“臣妾不敢!大王,法不正,律必邪,臣妾所说句句肺腑,字字忠言,臣妾恳请大王明正执法!”
瀚明肃色冷冷地质问道:“好一个句句肺腑,字字忠言!你说孤王被美色所惑是个执法不正的昏君?你倒说说,何来的法不正?”
伊妃咬着嘴唇迎视瀚明,稍作犹豫,鼓气从未有过的胆量,有着破釜沉舟之势指控道:“……回禀大王,葛太医指证王妃娘娘下毒谋害皇嗣,王妃娘娘为何反成了审讯之人?臣妾想不明白,臣妾想……会有很多人和臣妾一般,想不明白。”
“伊妃,你是听了谁的谗言,说王妃娘娘是审讯之人?”
“……”伊妃被瀚明的话问的一阵语噎,吃了一楞。难道不是审问?玉绣明明是这样禀报的,该不是玉绣欺骗了她吧?伊妃的目光快速地扫了眼玉绣,说道:“王妃牵涉谋杀皇嗣一案,不该收押吗?大王,臣妾恳求您为臣妾做主,为未出事的王儿做主,不要让王儿死不瞑目。”
瀚明看着伊妃,目光里有着唏嘘反感,沉声说道:“王儿一事,孤王自会查明。”
伊妃不依不饶地说道:“大王,王妃娘娘既是谋害皇嗣的嫌疑之人,臣妾斗胆恳求大王国法以待,将王妃娘娘收押审讯。”
伊妃话落,瀚明额头上的青筋凸起,面寒如霜,转身看向宁兰说道:“来人啊,王妃娘娘涉嫌谋害皇嗣,将她关押天牢,以待候审。”
“耶律瀚明,本宫没有谋害皇嗣,你不能关押本宫!”
瀚明提声怒道:“放肆!孤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关起来!”
宁兰恼怒地吼道:“耶律瀚明,你是昏君!你不可以关押本宫,本宫是大齐国的公主!”
瀚明愤声说道:“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孤王不能做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她关起来!”
“哼,简直太放肆,太无法无天了!”瀚明怒愤地说完,头也不回地愤然而去。
伊妃看着迈着大步愤然离开的瀚明,有那么一刻发懵了,一时间有些发硬不过来。若不是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被侍卫关进铁牢里的宁兰,她还真的有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娘娘,大王已经离开了。”玉绣说话间搀扶起伊妃。目光投向宁兰,心里有些不解。王妃娘娘怎么会被关进天牢?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伊妃收回双目,由着玉绣搀扶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再次看向不远处传来的锁门声。这才确定大王采纳了她的恳求,真的将王妃娘娘关进了天牢,并且,大王生了王妃娘娘的气,很生气的走了。
方才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激动,虽是畅快淋漓,她还是觉得不尽泄她心头之愤。
葛太医死了,她最恨的人入狱了!
第一步把她关进天牢,让大王不在包庇她,这一步她达到了,那……下面的第二步就简单的多了!
压抑不下的得意,浮上了伊妃的娇容。
“娘娘,回宫吗?”
伊妃沉默了会儿,对着玉绣玉钥,令道:“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是,娘娘。”玉绣和玉钥闻言,应声退了下去。
伊妃退下了左右,向着关押宁兰的牢房走去,走出几步见格勒及侍卫跟在她的身后,不由凝气眉头,冷声令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本宫要和王妃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格勒面有难色,犹豫地说道:“娘娘,这……不太好吧?”
伊妃不快地反口质问道:“怎么?你要抗旨吗?”
“末将不敢,只是……”
伊妃不爽地眼神定在格勒的身上,字字冰冷:“怎么?你难道以为本宫会杀了王妃娘娘不成?”
“末将不敢。”
伊妃斥喝道:“不敢?还不退下!”
“末将……遵旨。”
格勒应声之后,他身后的侍卫也都停下了步子。看着伊妃向着关押王妃娘娘的牢房走去,格勒心里有些为王妃娘娘担忧。这个时候伊妃娘娘去见王妃娘娘,自然不会有善!
伊妃走到关押宁兰的牢房前,宁兰双目间的淡定让她很不愉快。她就是这样的女人,随时都可以如此地冷静吗?这样的她让她又恨又妒忌。自从她来到大汉国,她原本该有的一切,拥有的一切,全部被打破了!一切都变的太快,快的她都不能冷静地深思熟虑,快到她都要不认识她自己了。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恨她!是她打破了她生活的安静,是她让她不得做出牺牲,是她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一切都是她,所以,她不能原谅她,直到她死!
伊妃见宁兰藐视她的存在,双眸垂下看都不看她,瞬间撩起她心头的火苗,脸上的冷笑瞬间抹去,带有讽刺的口吻说道:“看来你还是适合在这天牢里。”
“滚。”
伊妃闻声不怒反笑,“怎么?你这是在生气吗?”
宁兰忽然抬目看向伊妃问道:“葛太医是不是你杀的?”
天牢里静的可以听到呼吸声。宁兰眼眸中的冰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刺进了伊妃的心上,刺疼了伊妃。她痛恨她看她的眼神中带有鄙夷之气,她痛恨她的骄傲,若是可以她想撕碎了她的骄傲。
此时此刻,她身在牢房里,竟然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地轻视她,鄙视她吗?凭什么?就凭她有好的出生?
可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葛太医怎么死的你不是更加清楚吗?”
宁兰寒着脸说道:“本宫没有杀葛太医的理由,你比谁都清楚,那把匕首上根本没有毒,本宫碰都未碰你!”
伊妃目光扫了下牢房笑道:“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化险为夷了吗?王妃娘娘,在这世上黑白当真能分明吗?”
“受伤,中毒,小产,葛太医的指证,再到葛太医的中毒而亡,这些都是你耍的阴谋,你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本宫,是不是?”
宁兰见伊妃脸色冷下不予答话,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机关算尽,付出了那么多,却依然动不了本宫分毫,你不觉得可惜了吗?伊妹妹。”
“你!”听完宁兰的话,伊妃双手成拳紧握,气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全身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宁兰的笑容如盛开的花朵,继续说道:“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又做了那么多阴损的事情,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给害死了,你不觉得报应不爽吗?”
“住口!要报应就应该报应到你的身上!一切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来到了这里,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生活,她们就不会死。原本她们都可以活的好好的,我的孩子也会渐渐长大……全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她们的,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会让你为我的孩子陪葬!”
宁兰十分笃定地看着情绪激动的伊妃,说道:“大王他不会杀我。”
“你……”
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宁兰相信她一定被伊妃的目光大卸八块,剁成了肉酱!只可惜,目光杀不死人,至少伊妃的目光杀不死她!
而她,就是要她愤怒!
宁兰话语平缓地继续说道:“葛太医虽然中毒死了,可是他却在死前,让侍卫给本宫捎来了一封书信,你听说了吗?”
“什么?他给你捎了书信?”伊妃听的心里咯噔一下,狐疑地看着宁兰,有些不敢相信。葛太医死前给她写了信?那信中写什么?不管写的是什么,一定对她是百害无一利的!会不会是……是那件事的真相?
“书信?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吓到我吗?大王是不会相信你的!况且,葛太医死了,死无对证,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是吗?”
宁兰歪了下嘴角,继续说道:“寻常人也许不相信,可是,这里是皇宫。那封信,说不定大王看了之后他会相信。会相信……一个后宫妃子为了争宠,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会昧着良心,下毒毒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伊妃一阵惊慌,打断了宁兰的话否口道:“不,不是这样的,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毒害,还是人吗?”宁兰非常鄙夷地扫了眼伊妃,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一个意外……全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宁兰冷声打断了伊妃的话,硬冷地指责道:“错了,是你。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孩子。若不是你吩咐葛太医下毒,也不会把你自己的孩子给害死了。你为了陷害我害死了裳儿,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善妒和狠心,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害人终害己。”
伊妃愤声叱喝道:“住口!现在你不过是个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就算你知道了一切又能怎么样?谁会相信你?”
“孤王相信。”瀚明的声音划空而下,宁兰身后严实的一堵石墙,突然间打开了一扇门,瀚明身影从石门口走了出来,出现在关押着宁兰的牢房之中。
“大……大王……”伊妃面色唰的一下变的惨白。面如死灰的她,做梦都不曾想到,宁兰身后的一堵严实的石墙,会有着一扇暗门。那个先前勃然大怒愤然离去的瀚明,竟然会躲在石门的后面。刚刚她和王妃娘娘之间的谈话……
这是一场阴谋,她是被设计了。
“大王,臣妾没有……臣妾……只是一事生气,不是的……”
瀚明面冷如霜,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焦急地为她自己辩解的伊妃,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你这女人……竟然如此恶毒?”
“大王,不是……不是的,臣妾冤枉……臣妾没有……”
“冤枉?谁冤枉了你?是孤王冤枉了你吗?”
“不是……大王,葛太医的死和臣妾无关的,臣妾没有杀人,臣妾真的没有……大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宁兰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葛太医死前递送给她的信笺,字字冰冷有力:“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葛太医已经在信里说了一切!”
瀚明夺过书信看过之后,更是恼愤,双目间的杀意渐渐浓郁。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得了手,你真是该死!”
伊妃跪爬到铁牢前,急切地解释道:“大王,不是这样的……臣妾没有做过……葛太医的死和臣妾无关,真的不是臣妾所为,请大王明察。大王,孩子是臣妾的亲骨肉啊,臣妾就算是再狠心肠,又怎么会起杀了自己孩子的事?大王……大王,臣妾真的是无辜的……大王……”
瀚明看着伊妃一张哭着梨花带雨的脸,悲切的声音刺疼了他。葛太医信里虽然有说伊妃吩咐下的毒药,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守在他身边多年的女人,竟是如此狠心!虽然他知道……孩子的死是个意外,他是不能原谅她的!即使,不能原谅,他还有些恻隐之心。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即日起收回伊妃的所有封赐,打入冷宫,此生不得迈出冷宫半步。”
瀚明话落,宁兰正想开口却被伊妃抢先了一步。
“大王……臣妾是无辜的,大王……你不能凭着一张书信,就定了臣妾的罪啊!抓贼还要拿脏,没有人证物证,大王就定了臣妾的罪,臣妾不服!大王,臣妾是真心爱你的,你难道都看不见吗?大王,这个妖女到底有什么好?就因为她年轻漂亮,你就昏了头吗?大王……”
瀚明气恼地喝斥道:“放肆!”
瀚明的喝斥并未打断伊妃的话,伊妃继续说道:“大王,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臣妾侍候你多年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臣妾几年如一日地尽心侍候大王,难道都抵不过一个刚来不过数月的女人吗?大王……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爱你的人是臣妾啊……大王……”
“住口!”
“大王,你不要被她的美色所惑,成为流传千古的昏君啊!大王……”伊妃话音未落,瀚明已经被她的话激怒到了极点,三两大步冲到伊妃的身前,隔着铁住的他忍不住地抬起便是一脚,由着铁柱的空子狠狠地踹了伊妃一脚,将伊妃踹趴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你简直是找死!”
“你当真以为孤王是昏君了不成?”
“大王……臣妾是爱你的,臣妾……冤枉……”
瀚明目光森冷,不似刚刚带有怜悯,字字铿锵有力地怒斥道:“冤枉?你把孤王当成了什么人?你以为你所做的一些事情孤王当真是一点不知道吗?”
“大王……臣妾……”伊妃被瀚明的话语给怔住了,服侍大王多年的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大王双目中写着的是什么。是,杀意,她彻底地触怒了他!
瀚明接着又说道:“你还以为你被冤枉了吗?你以为孤王当真是拿不出证据吗?在你孤王离宫之际,只手遮天将王妃关进暗室,可真是好大的胆子,陷害不成,又恐暴露,令葛太医下毒,害死了孤王的王儿,这些事情当真以为孤王不知晓吗?”
“臣妾……臣妾……”
瀚明打断了伊妃的话,额头青筋暴起,面如腊月寒冬,愤声说道:“你是死有余辜,孤王放你生路你偏偏要找死是不是?你是不是要证据?好,孤王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啊……”
伊妃闻言脱口说道:“大王!不必了,臣妾认罪,臣妾认罪!臣妾恳求大王看着臣妾多年来尽心尽力侍候大王的份上,看在臣妾真心爱你的份上,放过臣妾的家人!臣妾恳求大王……大王……”
伊妃听到瀚明说要呈上证据的时候,便心如死死火,凉到了极点。她知道,大王能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大王若不是拿到了什么铁证,是不会这么说的!
待大王拿出了证据,证明了一切,不只是她要被定为死罪,难逃死罪,就是她的亲人也会被祸及连累的……
既然如此,到了如今这一步,她都认了。
横竖不过一死!
如今,孩子没有了,大王厌恶愤恨着她,她什么也没有了。
看着背身的瀚明,伊妃擦去嘴角的血迹,唇瓣上浮起来笑容。机关算尽,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空,就是说她的吧?
与其孤独到老,死在冷宫里,不如求个快死!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没有路了。
“杖责五十,生死由天。”瀚明背身不再看伊妃一眼,冷声说完看了一眼宁兰转身由密道的暗门走去。
“臣妾叩谢大王开恩……大王……臣妾今后不能再时候你了,你一定要保重啊……大王,臣妾在死前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瀚明听得伊妃的话,脚步停了下来。
“大王,你可有一日,哪怕是一刻,有没有爱过伊儿?大王……伊儿想听大王说出真心话……”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大王……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一点也没有爱过伊儿吗?你告诉伊儿,真的没有吗?”
“没有。”
伊妃绝望地问道:“为什么?伊儿到底哪里不好?哪里做的不够?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瀚明缓缓转身,看向宁兰,只字未语。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至少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甚至他都不知道那种爱到底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她,她从遥远的大齐国来到他的身边,直到前世的记忆渐渐恢复,他才知道,他的爱,在很早以前就不在他的身上了,他早就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爱恨入骨的女人。
即使他心里对她曾有过深恨,那些深恨他还未曾完全的放下,可是……他知道,他是爱着她的……这天底下也只有她能做到……
她是夏侯墨荷!
即使,前生今世,在她的心里,没有他!
“不,为什么?伊儿不明白,为什么?”看着瀚明离去的身影,伊妃哭成了泪人。心碎的哭泣的声,悲切至深。
看着瀚明离去时的背影,听着伊妃的悲切的哭泣声,想着瀚明转身之际看着她的眼神,这一刻,宁兰的心头是万绪绕心间,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心里一阵难过,难得的心都酸了,酸的心都疼了。
“你站住!”伊妃喝住要离去的宁兰,冷笑之中带着恨意,“你这贱人,你现在满意了是不是?”
宁兰凝起眉黛,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喉咙又吞了回去。这一刻,她忽然同情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为了爱而失去自我的可怜人。一个人连自我都丢失了,她还有什么?
“站住,你给我站住!”伊妃见宁兰脚步停了下来,狰狞地吼道:“你别得意!大王他不爱我,他也不会爱上你的。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就算是我死了,都不会让你得到幸福,大王他是我的!”
若不是有铁门阻拦在她们之间,宁兰相信,这个伊妃一定会撒泼地撕扯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若是可以,她一定会将她大卸八块!
她不只是个可怜的人,更是一个可悲的人!
“你还不明白吗?你疯了。”
“贱人,别走!我恨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宁兰忽然转身厌恶地看着伊妃问道:“活着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死了我就会怕你吗?”
“你……你……”伊妃气急,拔下头上的发簪便向着宁兰扔了过去。
宁兰弯腰捡起地上的发簪,走到了石门口将发簪放到了格勒的手中,慢条斯理地吩咐道:“用刑时,记得给她准备一面镜子,让她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是。娘娘。”格勒楞了下,应声后又问道:“王妃娘娘,若是五十大板后,伊妃……她,没有死,该如何处置?”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兰皱起眉头,对着格勒说道:“她的嘴巴太脏了!五十大板都打不死她……那就让她在掖庭度过余生吧!”
五十大板,一个壮汉都吃不消,她一个女人能顶得住吗?
“贱人,你不得好死……”
裳儿,她若是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伊妃不堪入耳的骂声,使得宁兰秀美再度凝起,脚下的步子停了下,说道:“就让她在掖庭度过余生吧!”
裳儿全身是血的样子,浮现在宁兰的脑海中。宁兰对伊妃仅有的一点不忍,瞬间消去。
那个女人要是那么容易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她到了地府,又是一祸害,说不定会再次欺负裳儿!就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吧!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死比活着更简单。
裳儿,本宫为你报仇了。
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监狱里渐行渐远,伊妃的声音她已经听不到了,可是,她的脑海中还在盘旋着方才的那一幕。想到瀚明面容上的表情,宁兰的心不由的一沉。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耶律瀚明的冰冷和无情。
只是,她有点弄不明白耶律瀚明临走时的那抹复杂的表情,他为什么看着她的时候,让她觉得他心里有些难过?
他看向她……他难道爱的人是她吗?
就算是他真的爱她,那是他的事情吧?她为什么难过?心,为什么会疼?她……她不会爱上了他吧?不,不会的。她怎么会爱上那种蛮横不讲理,冷漠又无情的男人呢?他阻止她回去见她的母妃,就凭这点,他就不是一个值得她爱的人!
该解决的人,解决了,该报的仇报了,是她离开的时候。还有人在等着她,她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宁兰回到苍穹宫,对着蕴儿说道:“想办法联系上二殿下,本宫今日必须见到他。”
蕴儿闻言立即应声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
蕴儿走后,宁兰站在窗口,瞅着窗台上放着的花盆,心里一阵焦急。
她最爱的人在等着她,她要尽早的赶回去才行!如今能帮助她的只有她的二皇兄了,只是……二皇兄会在哪?二皇兄,你在哪里?兰儿要见你,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兰儿需要你的帮助,很急,你可不可以快点出现?
眼看这天色暗了下来,蕴儿出去还未回来,宁兰有些按耐不住了。上回二皇兄与她约定在赝梨宫见面,说不定他在赝梨宫,她要去赝梨宫看看。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想今晚就离开这里回大齐!
思及,宁兰快步走到衣架前,伸手拽了一件披风,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向外走,刚走出几步便被窗口处闪进的那抹熟悉身影打断了她向外走的脚步。
宁兰快步奔到荣禄的面前,不带荣禄开口,脱口说道:“二皇兄,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大齐。”
荣禄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宁兰,沉默了会儿,点头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