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恩在这个时候保持了一个研究人员该有的冷静,
奇怪,霍曼的精神力信息值居然这么高。疑惑在基恩眼中闪烁,但是哨兵体质测试仪上对于精神力的测试完全就是鸡肋,很可能并不准确。
基恩很快就忽视了这个并不起眼的点,现在的关键在于霍曼的哨兵信息素问题。
“很有可能是哨兵综合衰竭症。患有衰竭症的哨兵,会出现信息素减退,五感信息值降低,甚至精神体消失的情况。大多数都是年迈后会出现的问题,未成年哨兵出现这个的情况,叫早年衰竭症,但是太少见了,大部分都是遭受了什么致命的外界影响才引起的。”
基恩没说,患有衰竭症的哨兵迟早都会退化成普通人......无一例外,只有早晚区别而已了。
只不过,他不说,不代表霍曼不知道。读生科的军校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衰竭症这种基础生物病症......
基恩不可自制的看向霍曼的眼睛里有了怜悯。他虽然自己不着调,但是知道他这个小弟弟为了那个位子付出了多少。因为衰竭症丧失掉哨兵身份,到底不会被乌尔克里国王接纳。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霍曼绞尽脑汁想着什么“外界影响”,他一没出车祸,二没被绑架,皮肉伤害没有,心里承受能力早就练出来,药也一直根据着皇家医院开的吃,完全没有外界影响的问题,怎么可能毫不征兆的出现早衰?
沉默中的压抑,呼吸都变成了煎熬,霍曼拳头紧握,像是要攥出血来,双眼却迸射出凌厉的光芒。最近他真是背字走到底了!
“基恩,麻烦需要需要你帮我配药。要拖延早衰,不计一切代价,又多少副作用都没事。只要把时间拖长。”
基恩看向霍曼,眼里算是透出个“服”字,霍曼小时候抑郁症一度到达每天都在自杀的程度,现在过去了,反而熬出个铮铮铁骨一样的汉子,对自己狠,牟足了劲儿像咬着血肉的猛兽一样,拼命活的比比人强。任何状态下都能摒除感性做出理智决定。
若是今天这衰竭症换做在他基恩身上,他自觉是做不到像霍曼这样一瞬间就整理好了感情,将绝望收敛在内心里。
所以说,那个位子的确是适合霍曼的。只不过,上天待他太差,可惜了。
“好。”虽然讲出了这个字,但是基恩本心并不觉着霍曼这个选择是对的。可是他了解他这个三弟的性格,不是自己一头撞了南墙到头破血流,死也别想让他回头。
话虽这么说,看着霍曼眼里藏着淬了毒刀子一样的眼神,基恩还是没忍住:“霍曼,你最好先回去想想。你这么年轻,就算不当哨兵当个普通人,也有王子这个身份,绝对能活的潇潇洒洒。但是你要是强制打药剂,把身体搞垮了,可活不了几年。”
“哈哈哈哈......”霍曼闭了眼,睁开反而是清澈一片,映得基恩都不敢看,“我就算是只能活一天,也要踩着所有人的头顶,才能安心闭眼去死。”
基恩被震得说不出来话,他知道霍曼早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但却没想到现在的霍曼已经像一匹孤狼,穷途绝境,走投无路,却仍旧咬着满口的血倔强得蹒跚前行。
基恩眨了眨眼,理了理头发,突然笑出了声:“行了。我既然应和了给你弄,自然会做。你就安心呆着吧,别动有的没的心思,省得你焦躁完了什么都解决不了,还让病情恶化了。”
霍曼点点头。
基恩:“我搞好要的材料,先回王都拿一下你现在的药剂配置单,等新药剂配置好了联系你。”
霍曼:“基恩。你可别把衰竭症的事情和皇家医院那帮......”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的。”基恩尖叫,“我只是看看你本身的药剂里面有没有和我用的东西冲突的,省的到时候把你折腾得生死不如。”
霍曼满意的点点头:“行。那最好。”
基恩:“行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便乘着基恩的长空悬浮车回程了。
“你要去星际开荒?”基恩惊讶,他之前也在凤凰军校读书,了解的自然不必霍曼少,看到的也定然不止好处。
“开荒是有好处,可是......”基恩欲言又止。
历次开荒会强制一部分向导去。当然被强制安排的这些向导都是精神等级不高,或者发展潜力不大的。
这确实调动了哨兵的兴趣,但是大部分去主动去开荒实则都是出身一般的哨兵,因为对于出身高的哨兵,向导的问题普遍都是不用愁的。大家族能够安排,不说随随便便就能百里挑一,但是找个相对较为合适的却是没有问题。而平民出身的,开荒甚至大概会是他们接触向导唯一的机会。
而霍曼按理来说属于第一种,作为王室,只要成年,就算自身再不成器,也绝对有精神级别高的向导资源。
基恩担心的还不是掉身价,而是——
“你应该知道,我在校时候那届,开荒死了一半的人。”
这也是为何大多有背景的哨兵并不愿意去开荒的原因。开发新的无人星球,说来是开拓资源,但是其危险度很难说,虽说明面上是经过帝国地质局检测,但是这事情就如同几万年前预测地震山甭一样,实在难以百分之百说清楚。
因此,运气好了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回来的是大多数,但一旦新星球出现一些问题,结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霍曼轻笑,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把各种危险放在心上,“但是你也明白,我必须在今年内成年。除去父亲斟酌继承人的问题,早衰的情况会让我越拖越难成年。”
基恩惆怅。
都说哨兵有两次重生的机会,一是成年,二是结合。这两者都能改变哨兵的级别。
只是,霍曼成年谈何容易,患了早期综合衰竭症,实质上几乎没有了成年可能。毕竟结缔是哨兵和其伴生兽信息素达到了一定顶峰,驱使身体做出了改变。而信息素衰竭,身体的各个机能都跟不上去了,结缔成年自然就是天方夜谭了。
所以霍曼自己也明白,越早结缔的可能性越大。
阳光照射,霍曼阴郁的面容下却有了几丝温暖:“就算死的剩一个,那活下来的也会是我。”
“叮!已到达凤凰军校东区,前方禁止行车,请泊车后步行前往。”
两人快步从车上下来,走上了通往军校的小路。
晴空万里之下,当头烈日被清风拂去了火热,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林立,而越往里走却越有些豁然开朗。
不久,前方凤凰军校的标志性雕塑映入眼帘。那雕塑整体看来巨大威严,面容雕刻得精致而俊逸,眼神之中透着邪佞,颇有咄咄逼人之感。
到达雕塑地下,霍曼算是到达了学校校门了:“你回去了吧。这两天可以去随行宫住。”
回过头他却发现基恩停住了,抬头专注的看着快要高耸入云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