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夏康予倒下,久久没有动弹,两名军人这才垂下了手枪,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只见夏康予仰面倒地,子弹射穿了他的额头,鲜血从伤口涌出,蜿蜒而下。
他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空洞而无神。随着鲜血不断流逝,他的肤色逐渐变得苍白。胸口再没有任何起伏,完全看不出有生命迹象。
“还活着吗?”两名军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觎。开枪的那名军人心有余悸,伸手去探夏康予的鼻息,又探了他的脉搏。
“死了。”确定夏康予没有任何呼吸和心跳后,军人这才松了口气:“真险,看来这人也是某种异族,真是不该将他留下呀。”
另一名军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脸色阴沉,语气冷淡地道:“你本不该开枪的。夏康予是事件的关键人物,诺亚先生说明要找他问话的,你说现在该如何交待才好?”
开枪的那名军人闻言,脸色也跟着一沉,冷笑着说道:“我这不过是自保,难道有错么。你看看我们两人的模样,要不是我当机立断,靠你这么畏首畏尾的,我们还能有命在吗?”
“总而言之,开枪不是我,他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另一名军人淡淡地说道:“其余的你想要怎么说,打算怎么和上头解释,我都一概没有意见。”
半个小时后,夏康予已经被送到了临时医院的停尸间,等待法医的解剖。因为事先得到了军方的通知,知道夏康予曾经展现过某种异能,法医特地抽取了他的细胞样本,送到了实验室做DNA检测。
在等待检测结果的期间,法医则和他的助手开始了解剖的工作。法医今年五十岁,鬓毛全白,鼻梁上架着老花眼镜,身披白新不旧的白褂。他为雅兰迪斯政府工作,至今为止,已经解剖过了无数具尸体。而他的助手则是个刚毕业的,还未到三十岁的青涩小伙子,在法医身边学习了两年的时间。
如今在冰冷安静的停尸间里,法医一边察看夏康予额上的创口,一边对着录音机记录道:
“死者夏康予,男,二十九岁,死亡时间11月28日早上七点到七点半左右。额头有直径一厘米的伤口,后脑有十一厘米的伤口,看来是子弹穿过脑袋造成的————”他仔细检查了夏康予后脑的创口,接续说道:
“伤口内还有一些子弹的碎片————”
说罢,法医接过助手手上的钳子,将卡在夏康予颅骨上的碎片一一夹出。工作告一段落后,他便除下了脸上的口罩,到医院的食堂用餐。停尸间里就只剩下了助手一人,他百般无聊的到办公室内坐下,坐在电脑前,开始玩起内存的射击游戏来。
“又输了啊————”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GameOver的字样,无奈的拍了书桌一下。他抬起头来,隔着办公室的玻璃镜往停尸间望去,愣了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再三定睛确认,看到的还是一样的景象。
只见原本用来置放夏康予尸身的解剖床空空如也,尸身已经不翼而飞。
“天啊,这是怎么发生的?”助手往停尸间赶去,不可置信的捧着自己的脑袋。他实在不敢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要是尸体真的不见了,他应该如何向法医交待?
助手站在停尸间内,环顾四周。这里静悄悄的,温度被调得极低,墙的四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停尸柜,中央摆着两张解剖床。除了消失不见的夏康予,一切都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
“难道遇上了窃尸贼?”助手自言自语道,在心里寻求最合理的解释。他生怕自己的饭碗不保,不敢惊动任何人,打算先在附近找找。他推开停尸间的门,来到了医院的走廊,沿着最靠近出口的方向一路走去。
停尸间在医院底层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逗留,所以这里十分冷清,几乎没看见任何人。走了一会儿,他来到了医院保安的休息室前。现在正是换班的时候,通常这里头都会有两三个保安在歇息,所以一般上都会听见谈话声。
但是,今日休息室的大门敞开着,里头却没有半点声响。
助手心里隐隐觉得不妥,探头入内观看,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腿软,几乎站不直身子来。
只见两名身穿保安服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恐惧,萎缩在角落。他们肌肤布满皱褶,全身骨骼萎缩,看起来极度苍老。他们身上带着的名牌分别写着“高尔博”和“安得列”,这两人助手本来是认识的,但是昨天相见时两人还是正当壮年的高大汉子,没有想到今日再次相见,居然已经老化成了年近百岁的老人。
看见助手时,两名保安颤抖着伸出手,挣扎着要唤他,口唇微抖,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我————”助手倚靠着门板,不断作深呼吸:“我却找帮手,你们等等————”说罢,便箭般的冲向了电梯,想要到楼上的医生办公室去。
“叮”地一声声响,电梯的门打开了。助手往内望去,脸色刷的白了,像是看见了鬼魂般,连连倒退,直到背梁撞上后面的墙壁为止。
电梯里共有两人,有两名是穿着白褂的医生,其中一名已经急速老化,倒在地上不住喘息。另外一名则靠在电梯的角落,浑身瑟瑟发抖,神情惊恐的望着电梯里的第三个人。
电梯里的第三人身上穿着医院保安的制服,正背对着助手。他的身材修长,后脑勺被枪崩出的大洞清晰可见,但是和之前相比明显缩小许多,似乎正在逐渐愈合。助手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就是夏康予。
“他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是鬼魂?”助手惊惶失措地想道。他想要立刻转身逃跑,但是双脚却钉在了地板上,完全不听使唤。
听见电梯的门打开的声音,夏康予缓缓地转过身去。他注视着助手,眼神空洞,目无表情,动作僵硬,就像是个活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