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家都处于慌张失措的状态,所以下楼的时候免不了肢体上的碰撞。米娅才刚刚醒来,精神还没恢复过来,被人堆撞了几下,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失足摔倒。所幸身边一名新诺亚集团的女职员看见了,及时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那名职员是个中年女子,一头卷发,身形微胖,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是从女职员的眼中,却能够感觉到她的关心。米娅平日接触的都是别有所图的人类,所以对人类总是抱着堤防的态度,此刻乍遇善心的人类,愣了愣,居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半晌,她才支支吾吾地道:
“谢谢。”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道:“不用谢,这是应该的。你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呢,要好好注意才行。”
“嗯,我会的。”米娅点头应道,对自己每况益下的健康状态感到有些不安。她心想大概是政府给自己注射了麻醉之类的药物,加上脑部受脑电波干扰器的影响,身体才会如此虚弱。
就在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呼喝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紧急出口处争执。随着前面的人群不再前进,米娅和大伙的脚步也被逼停下,站在梯阶上进退两难。大家忐忑不安,脸带焦急之色,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候,下面开始有人大声喊叫起来,抗议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要逐个逐个停下检查?!火都快要烧到这里了,怎么不先让我们出去呀?”
米娅一听,就知道政府或新诺亚的高层在出口处设了关卡,要截住企图逃跑的自己和乌鸦。她一咬牙,心中想道:
“不好,这样逐一检查,肯定会把我搜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轰隆巨响,震耳欲聋,像是东西爆破的声音,连地面也微微震动起来。这些职员被困在拥挤楼梯间,本来就已经惊惶失措了,现在更是六神无主。他们之中有些人尖叫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关卡了,拦也拦不住,大伙儿争先恐后地往外冲了出去。
这一下便合了米娅的意了。她低着头,缩着肩,低调的混在人群当中,趁机往出口的方向赶去。只是乌鸦一回去,楼上便传来了爆破的声音,还是令米娅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那个爆炸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米娅一边想道,一边加快脚步。
米娅一抬眼,只见出口已经近在咫尺了。她归心似箭,心心念念的全是夏康予,还有沦为雅兰迪斯政府阶下囚的族人。只要此刻在关卡外守候的不是傀儡师,她都有信心能够将之击倒。
只要再向前一点。再向前一点点,她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她所爱的人身边了。
“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的。”米娅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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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到乌鸦击倒了两名第三部队士兵,并从米娅的房间脱逃了的消息后,袒布.诺亚便将事情通知了第三部队,吩咐了保安队封锁了整栋大厦的出口,然后出发到位于大厦九十楼的090号观察室。
所谓的090号观察室,便是由乌鸦和罗莎的住处仿建出来的封闭式公寓,从内部来看和艾町坡201号公寓简直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所公寓内共安装了不下五十架的摄影机和监听器,连接到公寓外面的监控室,用来观察乌鸦和罗莎的一举一动。
此刻,袒布.诺亚正端坐在监控室里,脸带微笑,注视着正在镜头里的罗莎。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正常,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歌曲,一边拿着烫斗,正在将乌鸦上班的衬衫一一烫平,就像是个贤惠的妻子。
“你好吗,我亲爱的HS002。”他宠溺似地说道,声音温和得像是个和女儿说晚安的父亲:“你是爸爸最喜爱的实验体,也是爸爸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无论是谁,都休想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他是个身形微胖的男人,虽然已经年近七十了,但是脸色红润,头发乌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二十岁。他有张圆圆的脸蛋,眼睛总是笑眯眯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说话的语气总是很轻松愉快,看上其没有丝毫威胁性。
袒布.诺亚便是新诺亚集团的总裁,诺亚家族的现任当家,也是一个对研究极其狂热的科学家。在长期受到异族的威胁下,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够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种族。
就在十九年前,袒布.诺亚从辐射感染的尸体上,形似花朵的血液结晶上发现了一种新的病毒。都基因进行重组后,他培奏出了一种能使灵媒的身体变异的新型病毒,并取名为尸花。根据推断,在中了尸花后,灵媒就会变异成一种吸食同类血液的新物种,也就是所谓的傀儡师。
可惜的是,尸花的病毒稳定性很高,感染性却很弱,几乎不能依靠普通的途径传染给别的灵媒。要将它称为培养新种族的工具,唯一的途径只能依靠男女傀儡师繁殖出后代。因此,他寻来了二十对灵媒男孩和女孩进行病毒试验,当中包括从东方家逃走却被捉回来的乌鸦,还有企图相救却一同被捉获的罗莎。
要完成变异大概需要经过三个阶段,只是病毒的攻击性太强,大多数的孩子才在变异的第一阶段,便已经承受不住变异痛苦的过程而死亡。到最后,活下来的孩子就只有区区两个,而乌鸦便是其中之一。罗莎因为体弱,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但凭着对乌鸦不离不弃的决心,居然硬撑到了最后,也活了下来。
只是,就在袒布.诺亚正要利用乌鸦和罗莎进行第二阶段的实验时,实验计划中居然出现了告密者,逼得他在舆论的压力下放弃了实验。虽然他至今不知道告密者是谁,但是几经推敲,嫌疑最大的只有东方若兰,但是东方若兰却一口否认了。虽然东方若兰很可能是在撒谎,但是为了维持诺亚家族和东方家族的和谐关系,袒布.诺亚也只得放弃追究了。
之后的几年,袒布.诺亚不断改良地改良病毒,最终培奏出另一种攻击性较弱,变异成功率为百分之十的尸花病毒。而这种病毒,也成功使一对灵媒男女通过了三个阶段,成为了傀儡师。
只可惜,病毒虽然在改良后令变异成功率上升,却破坏了傀儡师的身体构造,使他们的性别变得模糊,也丧失了生育的能力,无法繁殖下一代。这也成了袒布.诺亚的一大遗憾。
三年前,在一次机缘巧合下,袒布.诺亚在医院里遇到了因为开车途中病发,车祸昏迷的罗莎。当时的罗莎全身烧伤,灵魂已经出窍,不知所踪。面对着从前的实验体,他对实验的热情又再度燃烧起来。他征用了昏迷中的她进行研究,在历经多次试验后,就在数个月前,罗莎终于变异成了傀儡师。
一个月,在东方若兰的帮助下,袒布.诺亚终于找到了附身在灵兽身上的罗莎,并让她的灵魂重新回归原来的身体。前如今的她,只欠一个配偶,袒布.诺亚的计划就能圆满了。
只要乌鸦能够通过考验,他就是这个人选的最佳选择。
“真可惜呀,HS001。你还是和儿时一模一样,总是不愿乖乖听话,实在太令我失望了。”袒布.诺亚感慨地道,忍不住叹息道。
就在这时候,公寓的大门传来“砰砰”枪声,门柄被几发子弹射坏了。接着,大门被被踹了开来,乌鸦闯进公寓,举起枪支,便将里头的摄影镜头一一射爆。因为乌鸦破坏了镜头,监控室里的屏幕立刻成了漆黑一片。
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通过监听器,袒布.诺亚还是听见了公寓内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乌鸦和罗莎之间的对话。
“子祈,这是怎么回事?”罗莎的声音吃惊又疑惑。
“罗莎,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乌鸦的话未说完,便被袒布.诺亚的声音打断了。透过监控室里的麦克风,袒布.诺亚不慌不忙地说道:“HS001,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不论HS002便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可能放得下她的。”
乍听见袒布.诺亚的声音,儿时可怕痛苦的记忆立刻涌上了罗莎的心头。她发出了一声尖叫,深深陷入了恐惧之中,连声音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子祈,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想见到他!我不想再见到他!!”
“好,我们现在就走,离这里远远的。”乌鸦镇定地说道,牵起了罗莎的手,便要踏出公寓的大门。
“HS001,你可要想清楚了。”袒布的声音传来,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还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笑意:
“身体的变异过程是不可逆的。你已经完成了第二阶段的变异,很快的就要迎来第三个阶段的变异了。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是不可能熬得过去的。”他逐渐收敛了笑意,冷淡地说道:
“HS002就是最好的例子。在第三阶段的变异过程中,她身上将近百分之七十的器官都衰竭了。我们前后共为她进行了十六次器官移植手术,才保住了她的这条性命。要是离开了这里,你以为你的生存机率还剩下多少?”